“只是這兩個身份的話,自然遠遠不夠,不過現在這種局勢,已經沒有再讓我們二人選擇的余地,你和我所在的軍營地不同,與我分開後,你要小心。”祁瑾煜囑咐道。
夏立抿了抿唇角,點了點頭。
與祁瑾煜分開後,她先是適應了一下自己的新面孔,等到對方徹底走開,再也看不見身影時,這才捏緊拳頭捂住胸口找到一個空曠地方坐下。
不過才一瞬間,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就快將她的發絲打濕,她深呼吸一口氣,現如今之前服下的藥物效果已過,再也維持不了表面狀態的她大腦暈眩的很。
一路奔波這種事,果然不適合體力不足的她。
甩甩腦袋,因為害怕自己若是閉了眼指不準就這麽直接倒了下去,為了不讓祁瑾煜擔心,她強裝鎮定地再次起了身,一步一步拖著疲憊的身子朝著這軍營指定的帳篷走去。
她現在的身份是這個軍營裡頭最不起眼的一位底層醫師,不管做什麽之前一定都得先顧忌自己的身份,切勿在像之前在京城那樣大大咧咧。
“咦,你回來了?不是說東邊帳篷那兒有人腿受傷你去醫治了嗎?結果怎麽樣。”雖說不起眼,但好歹也是一個人,只要在大街上走著,總會有熟悉你的人喊你一聲。
這次叫住她的是一名女子,和她是一樣的裝扮,想來身份應該也差不多。
初來乍到,夏立根本不知曉這裡的身份背景,也不清楚原主在自己來之前做了什麽,面對眼前這位女子的疑問,她思慮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還沒去,走到一半忽然又說不需要我去了,我便回來了。”
“不需要了?”叫住她的女子卻眉頭一皺,“不需要是什麽意思,他又喊了其他的人去。”
“這……我也不太知曉。”夏立低下頭,想避開這女子的視線,隨意找個借口溜走。
總之這種時候這種場合,保持孤身一人便好。
和她人對話的頻率越高,被發現的幾率便越大。
“走。”那女子卻不依不饒,夏立也不知道原主和她究竟是怎樣的關系,只見她冷哼一聲一副預備為她出頭的模樣,拉扯著她的袖子道,“我知道了,肯定又是西邊那幫不知好歹的混子們看你好欺負又把你一來一回喊來喊去逗弄了,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三次四次的真當你沒脾氣!”
“我……”夏立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什麽你。”女子卻把她的這番動作收入眼裡,理解為懦弱,她戳著夏立的額頭道,“你啊,我都說了你多少遍了,對那些人不能那麽好心,你沒脾氣我還有脾氣呢,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這一次,我一定要稟報那邊領頭還你一個公道。”
“不不不,這位……姐姐……不用麻煩了。”夏立一聽還要扯上更上層的人,連忙揮手道。
可能是動作太過急切,一下子之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渾濁氣血這一刻又猛地升了上來,她捂著自己的胸口,緊蹙眉頭咳嗽了幾聲,“咳咳……真的,不用麻煩了。”
“你怎麽了?”女子眨眨眼,升起的怒氣在發覺她不對勁的狀態後化為烏有。
連忙攙扶著夏立,女子也是軍營裡的醫師,怎麽可能不懂醫理,迅速的趁著夏立不注意為她把了脈,女子訝異地看向她,“你的身子,怎麽會蹉跎成這樣,你病了多久了?”
“我……”現在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夏立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索性就鐵了心繼續假裝唯唯諾諾的個性。
“嘖。”女子咂嘴兩聲,不再去計較之前的事,拉著夏立就徑直朝著一個帳篷走去。
剛進帳篷,滿屋子裡的草藥味便熏得夏立緊了緊呼吸。
倒不是她不熟悉藥材,好歹她之前也是個半仙,有一個半仙館傍身,但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京城朝廷又頗受皇帝重視,外加上自己還有個空間,她所擁有的藥材不說是世間罕見,至少質量從來都是上上等。
相反這嗝帳篷裡頭的藥材……
夏立又嗅了嗅,鼻尖皺的更緊了些,一股霉水味兒,不是放的時間長了,就是長期處於潮濕環境。
“你怎麽了,好像進來後,臉色更不好了些。”女子不知道夏立心中的小九九,攙扶著她坐下之後,為她倒了杯熱水,隨後開始在藥材庫裡頭挑挑揀揀拿出一包藥材遞給她,“這些你拿著,先用著緩緩病情。”
“這不好吧。”夏立推辭道。
“沒事,你的病更重要,上頭那邊有我呢,你不用著急。”女子熱心腸道。
夏立:“……”這還真不是擔心上頭。
關鍵是這樣的藥材,就算你給了她,她也不一定敢用啊。
後頭的話夏立沒好意思繼續說出口。
“拿著吧。”看著她依然不動,女子將那一包藥材直接塞入了她的懷中,女子歎息一口氣道,“阿秋,我知道你性子軟,耳根子也軟,為人善良,不與他人為惡,其實你本也是個好家庭裡頭的女兒,要不是無用的兄長犯事,怎麽會被遣送到這種地方來,你放心吧,我觀察你很久了,一直以來都挺想幫幫你,今日總算給我找準機會了。”
兄長犯事?
夏立耳朵豎了豎,這些事她還真不知曉。
原主身份二人也就簡單的為夏立以及祁瑾煜提供了身份,具體是做什麽的現在這段時間又去哪裡了她還真的沒關注過。
不過這樣也好。
透過別人的嘴巴聽一耳朵關於目前這個身份的消息,總比之後在軍營裡頭迷茫度日一問三不知好。
沒有發現夏立神情的異樣,女子還在那兒語重心長道,“還有,你也不是不知道醫師長一直以來都不喜歡你,我看你被欺負那麽久,作為副手心中也一直有愧,但你放心,以後有我徐伊一天,我便會保住你一天。”
徐伊?
夏立暗暗地記下了名字,收了藥材勾起唇角對女子一笑,“謝謝徐姐。”
……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軍營裡頭的喇叭便響了起來,夏立從自己帳篷裡頭躥出來伸了個懶腰,看著灰蒙蒙的天打了個哈切。
來這裡的第一夜,居然意外的過得還不錯。
她本以為自己換了身份又換了床褥旁邊又沒有沉香在會分外的不適應,然而現睡了一晚後又覺得還好。
可能是一開始的期望值就沒多高,所以也不曾失望。
“阿秋,傻站在那兒幹什麽呢,熱水燒好了嗎?”還不等她感慨完畢,一聲頗為凶悍的女聲便從另一端傳來。
夏立把目光轉過去,發現一虎背熊腰的女人朝她走來,眼裡還帶著惡狠狠的目光,“叫你呢,傻站在那兒看著我做什麽,燒水啊蠢貨!”
若是還在京城。
面對這種女人,她早一擊勾腿上去,揍得對方娘都不認。
只可惜現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原主著想,畢竟人家還是要回來的,她做事不能像之前奪舍一樣那麽絕。
縮了縮脖子,她聽從了女人的囑咐去燒水。
燒柴火的那段時間,她時不時地朝女人的方向投去了幾眼,心裡估摸著眼前這個女人可能就是昨日徐姐口中的一向不喜原主的醫師長。
就算再不起眼,原主身份也是醫師並非婢女,被這麽差遣居然還能受得了夏立也挺佩服的。
“看什麽看,再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你有這個時間看,不如多花點時間去山上采藥,咱們軍營裡頭的藥都枯竭成啥樣了。”可能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女人罵罵咧咧道。
“采藥?”一不留神,夏立嘴比腦子快的直接將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這地方還需要我們親自采藥?”
藥材這種東西不應該由朝廷派發過來嗎?
雖說重文輕武,但西北戰事怎麽說也是歷年以來的一項頭等大事,這裡頭的物資不至於這麽寒磣吧。
“不然呢?你以為在原地坐著,東西就能從天而降啊,也不想想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女人嗤之以鼻道,“這裡的人不是來服役的就是從前家中犯了事被貶來為奴的,東西不自己去采,還指望朝廷將你供起來嗎?”
這次夏立害怕暴露身份,不敢直接回答。
她摸摸鼻子,低下頭去繼續燒水,忽然有些明白西北戰事為何常年連綿不絕還打不贏了。
這樣的情況,就算是換祁瑾煜來,面對這種物資也不可能打的贏。
說到師傅……她的身份都尚且如此了,還不知道祁瑾煜那兒會是一個什麽情況,是比她糟糕還是要比她好一點?
唉,希望能比她好一點。
否則兩人都是從底層身份做起,要何年何月才能出頭擺平西北的麻煩。
“目光瞅哪邊呢?先鋒軍營?”發呆之際,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冷嘲熱諷道,“我說你不會是看上了那個先鋒兵了吧,嘖……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麽身份,你配嗎。”
前面那些話夏立尚可還能忍,提到身份二字她一瞬間想被戳中什麽似的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身子道,“我是什麽身份?不是和醫師長您一樣都是醫師身份嗎?就算一個是軍營裡頭的普通醫師,一個是醫師長,也容不得你這般作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