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祁瑾煜又把之前說的那個詞重複一遍。

  “啊？”這會兒夏立不明白了。

  “如陸仁那一類人可能是因為彼此實力相差過大，不屑來比拚，但還有另一類人則是身份顯赫，覺得自己和江湖上的人比拚會自貶身價。”祁瑾煜瞥她一眼，安安靜靜將話補充完。

  “沒錯，參加武科舉的人除了江湖也有朝廷各位官員或者各位王爺的子嗣。”

  夏立似懂非懂，她迅速的在腦海盤算了一遍所有參加武科舉的人，然後篩選出朝廷那一邊江湖那一邊，最後又在朝廷那一邊挑選出莫道然可能會忌諱的一些名字。

  最終，她將人選定了出來，皺眉道，“安定世子？”

  聽到她將名字報出來，莫道然有些意外的吃驚道，“你居然知道他。”

  夏立白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道，“怎麽說我也是個安定郡主，身份地位差不多的那一類人心中還是稍微有些了解的。”

  聽說那安定世子天生神力，出生以來就是天之驕子，只是他長年累月在外習武，所以她能知曉的也就這麽一點小小的內容。

  他這次回來參加武科舉夏立也不是不知道，但從來沒將他放在心裡過，在他看來，安定世子不過就是一個空有一身力氣力大無窮，仗著自己家世背景自負無比，實則身手笨拙，頭腦簡單一人。

  可能憑著他的力氣他的確過五關斬六將的走到殿試，甚至也能走到最後決賽圈拚一拚，但除非有內幕，否則別說打得過莫道然，他連和莫道然比試的資格恐怕都沒有。

  “朝廷若真要定內幕人選，定他的話會不會有些太冒險了。”夏立苦惱道，“武狀元以後的官職極有可能是要帶隊上戰場保家衛國的，就算這武狀元真的給他當了，憑他的個性和腦子，他只怕會帶出一堆廢物來。”

  “這是他的壞處，也是他存在的好處。”祁瑾煜耐心解釋道，“就是因為大家知道他帶兵能力不佳，真實能力不行，才放心的能將武狀元交給他，不然，以後軍隊真要強盛起來，朝廷的文官怎麽肯罷休。”

  “……那這武狀元有什麽用，擺著當個吉祥物？”

  “若真是這樣，說的我都不想繼續參加下去了。”莫道然也有些頭疼，毫無體驗的比試對於他而言也算得上是一種不尊重及侮辱。

  “這件事要怎麽做，關鍵還是得看後頭的風向，我想，今天過後，師傅可能就會和你商討這件事了。”祁瑾煜朝窗口處瞄了一眼後，轉過頭來正視莫道然道。

  “你怎麽……”知道這件事？

  “猜的。”祁瑾煜不等他說完便回答道。

  笑容有些僵硬的莫道然，“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
  “依舊猜的。”這次仍舊是沒等他說完。

  莫道然閉嘴：“……”有些想哭，也有些挫敗。

  他可能和這個師兄差距最大的不是武力，而是腦子。

  “時間不早了，我要先回金吾衛，後續如何，要等你的消息，你放心，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麽，我都尊重你。”祁瑾煜拍拍他的肩膀。

  莫道然作揖，“多謝祁兄。”

  兩人說完這番話，便都各自朝著門口走去，夏立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再見，兩人均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突然變得孤獨寂寞冷的她：“……”現在大家好像各自都有事要做了，那她呢，她現在應該做些什麽。

  本來說想去和那些老將們交好拉扯一下關系什麽的，除了主要幫祁瑾煜他們也有幾分她自己想打發無聊時間的私心在。

  然現在她的所有樂子都沒了，那她現在應該做什麽……難道回去找青衣商量清風樓的事？青衣有那個時間理自己嗎？
  挫敗的夏立癟著嘴朝屋內走去，走了沒半步，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她跟前嚇了她一跳，“師……師傅。”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我不走，你覺得莫道然會離開嗎？”祁瑾煜一挑眉，便知她想說什麽，“他若是不離開，你會真心將清風樓具體事宜告知我嗎？”

  夏立愁眉苦臉。

  感情這人沒有忘記這一茬啊。

  “我真的就是想‘單純’的開個酒樓，就和我‘單純’的開了這家半仙館一樣。”夏立欲哭無淚，不知道自己怎麽說才能說服祁瑾煜。

  “哦，可以啊。”祁瑾煜淡然道，“我也並非一定要拒絕你開。”

  夏立眼前一亮：“師傅的意思是……”

  “地契都已經拿在手裡了，不用白不用，只是具體事宜，你得按照我說的來。”祁瑾煜慢悠悠的補充完後頭的話。

  眼神瞬間黯淡下來的夏立：“……”說白了就還是要插手管這件事，唉……都怪自己一時嘴快。

  “怎的，開始厭煩我指手畫腳了？”祁瑾煜劍眉眉心微擰，他是個很注意細節的人，任何人的一舉一動幾乎都逃脫不了他的視線。

  “呵呵……”夏立只是乾笑，頭一次沒有求生欲的立馬反駁而是摸摸鼻子撇嘴道，“我也就是想自己做件事，沒想到會惹到師傅你的不滿，不過……師傅，你不覺得有時候你管我的范圍也太廣了點嗎，當初說好只在武功方面有所指教呢？”

  她半是抱怨半是吐槽道。

  說這一句話也沒有其他意思，除了從側面的在祁瑾煜面前為自己爭取一些權力以外，更多的是想窺探一下對方的意思。

  她自認為自己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企圖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奈何祁瑾煜就是一直這麽不溫不熱，根本看不清對方的心思。

  “你是在埋怨我管得多？”

  “不不不，不敢不敢。”夏立還是慫了點，心裡計劃的好好的事，稍微一個微壓就讓她有些說不出話，“我就是……嗯，好奇。”

  她為自己的這番行為找到了一個適宜在這個時候說出口的詞匯。

  “不想你惹是生非罷了，你若出了亂子，還得我去處理。”祁瑾煜道。

  回答的也算中規中矩，不是夏立想聽到的話，但大概內容也是她能揣測到的話，忽然有些挫敗，夏立道，“哦，原來在師傅心中我就一直是這麽個靠不住容易惹麻煩的人。”

  祁瑾煜陷入沉默。

  這個沉默讓她心中又稍微升起了些希冀的小火花，就在她等著對方出聲安慰自己反駁自己這句話的時候，下一句話又無疑與潑了她一桶冷水。

  “不然你覺得在我心中是個什麽形象的人？”祁瑾煜認真的看著她思索道。

  夏立：“……”當她沒說。

  指望這個榆木腦袋自己想清楚她是什麽意思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不知為什麽，她今天還真就和祁瑾煜較起勁來了，搬來兩把椅子，她指著自己道，“師傅，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祁瑾煜皺眉：“這又是什麽新的轉移話題的模式嗎？”

  “你先回答。”夏立道。

  “……”這個問題，還真的頗有些難以回答，他思索片刻道，“一個，神奇的人？”

  夏立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她指著自己再次道，“一般人難道對於這個問題，回答的不是和我的性別或者外貌有關。”

  祁瑾煜：“？”聽不懂。

  這世界上真的很難有一件事能讓他不懂。

  “我的意思是，師傅……我是一個女人。”夏立道。

  “……這我看得出來。”

  “我當然知道你看得出來！”又不是瞎子，而且她也沒到那種長的不堪入目五大三粗的地步吧，她好笑道，“你先聽我說完，我想聽到你回答的答案是，在你知道我是一個女人的前提下，你覺得我像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我很忙，我特地擠出時間不是來和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祁瑾煜淡定道，他反應過來了，正因為反應過來，他的眉頭才越皺越緊，他越發的懷疑夏立就是不斷在拖延時間好回避他的正事。

  “你先回答。”夏立還真的甚少這麽無理取鬧過。

  沒辦法，祁瑾煜難得又勉強的附和了她一次，認真在心中想了會兒後才道，“一個十分有男子氣的女人。”

  他一開始接觸夏立並且能和對方關系相熟，也虧於這一點。

  從小到大，以他的性格能時常活躍在他身邊的女人數量趨乎於零，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覺得女人麻煩太過感性，而他為人又太過理性、

  說白了，能和夏立初期結交就是覺得對方省事……嗯，不過這個想法現在改變了，仔細想來貌似也不怎麽省事，惹事倒是會惹。

  聽了回答的夏立更想哭了：“師傅你是想說我是個女人，但是是個不像女人的女人？”

  “何意，你寧願像也不願是？”

  “……”她可能真的是腦子壞掉了才會浪費時間和對方糾結這一點。

  “是這樣的，師傅，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很關心我，但是你不覺得你的這種關心逐漸的有一些……不太適合現在我們兩的身份和角度嗎？”直白點法子不行了，夏立決定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