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熟人？”聽到這句話的夏立身體一顫。

  唯恐對方真的就在這一堆屍體中看到祁瑾煜的臉。

  想想看，祁瑾煜扮演的那個男子真的被慕容起見到過，認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夏立雖然口中滿嘴的覺得這種事不可能發生，但萬一呢……

  誰能保證中間發生個緊急情況，出現了一個就連祁瑾煜也難以應對的棘手角色。

  “一個不太好惹，光是見到面相我就覺得這人該死的女的，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她。”慕容起將夏立拖到自己身邊來，饒有興致的為對方指了指具體人物。

  在那堆慘不忍睹的屍體當中，夏立意外地發現了醫師長的臉。

  “你說的，是她？”夏立愣了愣。

  沒有想到再相見，居然是這種場合。

  看起來對方應該死的頗為淒慘，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嘴巴還張著，似乎在散發著不甘心更不願就這麽死去的怨氣。

  “你認識她？”見夏立的語氣有些古怪，慕容起反問道。

  “算有點淵源吧， 之前見過，的確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夏立道。

  死得慘也算是罪有應得，但讓她好奇的是，“我見過也不算奇怪，我還沒跟你說過吧，我在來山上之前和我師父一樣，也是偽裝成這軍營裡頭的一個人物身份，剛好就被派發在這醫師長手下謀生活。”

  “是嗎？”慕容起輕笑一聲，“這麽巧，我曾經從這醫師長手下救過一個被她欺負的不成樣子的姑娘。”

  “救？”夏立注意到了關鍵詞，“是你偶然間發現的，還是她主動找上的。”

  原來這醫師長除了使喚阿秋以外，還使喚過別的人嗎？甚至也像逼迫阿秋一樣，將那女子逼上絕路。

  “偶然發現的，那姑娘在大冬天被趕出來，快要凍死了，是我看她可憐，給她熬了一碗熱湯送去了保暖的衣物，之後我本來還想帶她走的，但她執意要回去我也沒辦法。”慕容起攤手，“那姑娘叫什麽來著……噢，好像叫什麽什麽秋。”

  聽到前面還若有所思，聽到後面一臉汗顏的夏立。

  這的確是太巧了。

  她扯了扯嘴角，替慕容起將名字補充完畢，“阿秋？”

  “對。”慕容起眼前一亮，“似乎就是這麽個人名……不過你怎麽猜到的。”

  “因為……”夏立歎息了一聲，迅速的低下頭給自己換了張臉。

  正是來到這兒後的第一張小醫師臉。

  看到後慕容起也默然了，乾笑了幾聲，“緣分啊，上天這是注定你和我要遇見。”

  “別貧嘴了，這兒的人看屍體死亡程度，應該是昨天夜裡經過了一番打鬥死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怎麽來的這裡，更不知道為何醫師軍營的人也會混在其中。”

  明明當初上山的只有先鋒軍營不是嗎？

  醫師長是怎麽混到裡頭的，還是說中間真的發生了什麽，軍營裡頭的人不得不全體上山。

  “是不是你們部落的人發起進攻了？”夏立想到一種可能性。

  估計是猜測到先鋒軍營裡頭的人不在，就帶著軍隊的其他人直接衝進根據地，而根據地其他的人不是醫師就是後勤，根本抵抗不了外來軍隊的進攻，一番商量之下，隻好帶著全部人上山找先鋒軍營的人尋求幫助。

  怎知一同到齊後，被圍攻了個兒底朝天。

  最好一番廝殺之下，兩隊的人均有損失，其中一些帶傷離去。

  這裡並沒有發現祁瑾煜的那張臉，想來師傅現如今的生命不會出現太大的安危。

  “不可能！”聽完夏立的揣測後， 慕容起想都不想就直接回駁道，“我們鮮卑的人才沒有這麽卑鄙，做的出偷襲這種事來，再者，你也不好好看看，這裡頭雖說死了那麽多人，並沒有一個真正是我們鮮卑人的面孔，我們的臉與中原人相差極大，光憑肉眼就能識別出來。”

  “……說的也是。”夏立又認真看了一遍道。

  的確沒有一具屍體的臉有明顯的鮮卑特征。

  總不可能雙方交戰只有先鋒軍營被打被殺，鮮卑人卻一點事都沒有。

  “可除了這個解釋以外，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事情能把這醫師長給喊到山上來。”對方的懶怠程度，沒有人比她還要清楚了。

  連近一點的後勤帳篷都懶得進，更妄論爬山。

  說到這兒，夏立又開始擔心起徐伊的安慰，這個在軍營裡頭唯一一個除了祁瑾煜以外對她好的一個人，她還沒認認真真的答謝過對方，她可千萬不能出事。

  “慢，其實還有一個可能性，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他們先鋒軍營本來就在外頭惹了什麽麻煩，所以這次聽到他們上山後，那些看他們不爽的人，這才偷偷的潛入進他們原來根據地的帳篷，然後才有了後頭那麽一說。”慕容起道。

  夏立那個猜測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

  至少後頭的事情還是能夠起到解釋的作用，就是鮮卑這一點不成立罷了。

  “算了算了，我們自己再怎麽想也是徒勞無功，只不過螞蟻到這兒就斷了，咱們的線索到這兒也就斷了，若是先鋒軍營的其他人均是負傷逃脫，那我師傅現如今一定也避免不了身體帶傷，我們如今應該好好想想如何在這偌大的山上，找到落單的我師傅。”

  只要找到祁瑾煜，真相便能水落石出。

  “這個也簡單啊。”慕容起眨眨眼，“負傷的人能跑多遠，你也說了屍體的死亡程度不過既就在昨晚，這才一個晚上而已，你師傅肯定就在附近的山洞中養傷，不會跑的太遠。”

  “山洞？可能嗎？”

  夏立有些忐忑。

  祁瑾煜不像是會躲起來獨自療傷的人。

  何況就真的是在山洞，她也無法放心啊……這裡的山洞又不是什麽安穩的地方，萬一遇到了什麽猛烈的獸類，對抗起來的危險程度比跟人交手還要大。

  “你有什麽方便探測的工具嗎？”慕容起問道。

  “探測？啥意思。”夏立不懂。

  “就是……你師傅給過你什麽有他個人氣息的東西嗎，頭髮絲都行，曾經穿過的衣物也行，或者一個玉佩一個證物都行，只要是他碰過的。”慕容起道。

  若不是看夏立這一副糟心樣，他也不會跳出來問這些拿出自己那東西打算幫夏立。

  “你要做什麽？”

  可惜他的好心好意並沒有得到夏立的感激，相反，對方聽到這一些話後，極其的緊張，生怕對方要做什麽不好的事。

  “你放心，不會傷害到你師傅也不會傷害到你，就是一個小玩意而已。”慕容起一邊解釋，一般將食指拇指並攏放置唇邊吹了個口哨。

  不過多時，一隻小麻雀迅速的飛了過來。

  遠一點的方向看覺得是小麻雀，等到那隻小鳥撲騰著翅膀一路過來站立在慕容起肩膀上的時候，夏立才意識到對方不是麻雀。

  只是對比起其他鴿子而言要較為圓滾和烏黑一點的鴿子罷了。

  “這是什麽東西。”

  “我們鮮卑人手一隻養的小玩意，尋物鳥。”慕容起解釋道，“本來我不想用的，這種鳥頗通靈性，一年也就只能使喚個三四次，平時還要對她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這不是看你著急才打算用用它趕緊幫你找人。”

  “還有這種操作。”夏立愣了愣。

  “如何，是不是覺得我們鮮卑很厲害。”慕容起以為對方是被這種鳥的能力驚到了，語氣帶著些洋洋得意。

  “……你誤會了。”夏立面無表情道，“我驚訝的不是這隻鳥，而是這個辦法。”

  看來真的是人一著急智商就會下降。

  像這隻鳥一般找人的東西她空間裡數都數不清，只是滿心都在擔憂祁瑾煜的安危，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罷了。

  語畢，趁著慕容起不注意從空間掏出一對玩意來，順手用了一個去找祁瑾煜現在所處的位置，又順手扔了好幾個給慕容起，“瞧你這沒見識的樣，一隻尋人鳥而已，我這兒還有還多引路蜂，你要是真的喜歡這種玩意兒的話，我直接給你送一個蜂窩，保準不給你限制數量，你愛怎麽用怎麽用。”

  慕容起：“……”

  怎麽感覺對方的語氣有點像暴發戶。

  ……

  有了作弊工具以後，找人可以算得上是輕而易舉。

  然而祁瑾煜不在他們以為的某個山頭。

  引路蜂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找了整整一個時辰之後，返回來夏立才知道對方現在的具體位置——居然已經回到了京城。

  得知答案的夏立愣了愣，心情霎時間變得五味陳雜，不知該給個什麽反應。

  “……京城？這麽說，你師父是獨自拋下你一人先回去了。”見夏立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慕容起訕訕然摸了摸鼻子，想安慰對方，一出口卻又是一句打擊。

  “咳咳，你也別太難過，可能對方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一時之間又聯系不上你，這才會先選擇回去。”慕容起道。

  “……是吧。”夏立眼神有些黯然。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想多。

  除了這個解釋以外，也的確想不到第二個能夠說得通的理論，只是……心還是有些堵堵的，除此之外更彌漫上一絲憂愁。

  也不知究竟是她離開的這兩天，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讓祁瑾煜寧願暫時拋下她，也要趕緊回去處理。

  “罷了，不想了，收拾東西慕容起，我們現在馬上前往京城。”

  已經浪費掉整整一個時辰了。

  既然已經知道對方的下落，現在自然不可能再放任自己在原地待著浪費時間？

  “現在？”慕容起愕然。

  他猜到對方應該很著急，但沒猜到居然會如此焦急。

  想想他們一整天來，都還未曾進是，他一個大男的固然受得住，不知道夏立受不受得住。

  “來不及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就一個人走了。”夏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