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淡漠應聲。
傲氣和優越逸散在眉眼之間,俊朗的面容無比白皙,一看就是出身不俗,再加上那身錦繡長衫和嵌玉鑲珠的雲靴,立刻就讓呂清言確認無疑。
即刻又將身子低了幾分,全無一方縣令的威嚴,更像是個忠心耿耿的奴仆。
“三公子尊容乃天神下凡,任誰見了都難以忘懷。”
“當年,下官不過是個窮苦進士,若非洛家錯愛,下官哪敢想望今日之景,下官銘記大恩,每年都會去往蜀州拜謝,三年前有幸見過公子一面,幸甚至哉~”
短短幾語,可謂是舔得無比周到,奉承拍馬之能幾乎修煉到了化境,就連後面趕來的家丁和郭育德,也是看得一臉敬佩。
同時,那立於門前的洛家三公子身份,也讓郭育德等幾人感到了極大的震撼,躬身行禮全然不敢有絲毫不敬!
面對這等傳說中的人物,他們莫說抬頭而望,連一個字都不敢應聲,隻得如同石雕般恭敬做禮立於縣令大人身後。
清一色地恭敬做禮,可謂是卑微到了極點。
撇了一眼這種場面,洛家三公子洛乘風竟是沒有絲毫笑意,也看不出任何好臉色,淡漠的神情一如既往,甚至有些不耐煩,顯然已是見慣了這等場面。
掃視而去,唯有面前做禮的縣令還像個人樣,能說幾句話。
就隨意地點了點頭,負手踏步而入。
待到洛公子和幾位親隨入府,呂縣令才敢躬身相隨,一邊含笑引路,一邊恰到好處地介紹起來。
不得不說,呂清言倒是真有幾分本事,在隴城這些年也長進不少,一番話下來,就給洛乘風留了個尚可的印象。
落座於客廳裡,語氣也平和了幾分。
“本公子此次前來,是奉家父之命,以隴城為首開辦書店,涼州還未有其他世家插手書冊買賣,想來也有幾分利潤。”
“如今,隴縣近況如何,書院開設得怎樣了?”
這話一問出口,呂清言就有些緊張了起來。
隴城既然能被洛家這般重視,想來也是近幾年發展不錯的緣故,除去了鐵礦,近百學生的書院也算是小有成績,將來說不定能出幾個人才,眼下出了點亂子,絕不能被這位知曉啊,否則很可能影響仕途.
呂清言心頭緊張不已,好在經驗豐富,言辭也還算得體,馬馬虎虎算是應付了過去。
“啟稟公子,隴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書院已有百余學生,鄰近幾縣最大的書院便是我隴城書院,若是開辦書店,此地作為首選最合適不過了。”
“涼州魚龍混雜,相比之下隴城就簡單得多,開設書店乃是最佳之選,公子英明啊!”
哪怕這馬屁有點拙劣,聽在耳中還是有幾分舒坦的。
洛乘風身為洛家幼子,好不容易才得到一次歷練的機會,對於爭奪洛家家主之位勢在必得,絕不容許有任何錯漏!
淡漠點頭間,方才注意到了門口躬身靜候的郭育德,看起來有幾分文人模樣,又能立於縣令府中,想來應該不是白身。
出於穩妥,瞥了一眼問話而去。
“你是何人?隴城現狀可是如呂縣令所言?”
郭育德哪見過這樣的大人物
哪怕當年也是受到了洛家的拉攏,他不過是接觸到個別的外圍子弟而已,此刻問話的可是洛家的三公子,根本不是他能見到的存在。
一時間,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當即做禮,身子微顫著急忙應聲,生怕有任何失禮和怠慢,心中所知一股腦地就道了出來!
“啟稟公子學生郭育德,有秀才功名在身,如今於隴城書院教授課業!”
“呂縣令所言,俱是實情,隴城興盛無比,近年來風頭正盛,只是.只是最近書院有點小事,一個不錯的苗子跑到了鄴城,學生今日正要為此事去鄴城,不敢有所隱瞞,還望公子明鑒!”
豬腦子。
這完完全全就是個豬腦子!
呂縣令見到膽戰心驚的郭秀才道明一切,幾乎氣得肝都疼了,心說怎會和這種蠢豬結識,實在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面見洛公子般的大人物,無論問話是何內容,隻管報喜不報憂。
這可是常識啊
郭秀才倒好,竟是被一句問話就嚇破了膽子,幾乎把所有事都說了出來,看那緊張不已的模樣,簡直恨不得把心都掏給洛公子,實在是蠢得無可救藥!
難怪這廝毫無建樹,分明就是個鐵廢物啊!
一問一答,呂縣令直接氣得頭頂冒煙,卻是不敢發作,心頭被忐忑和緊張牢牢地佔據了!
小心打量之下
果然見到洛公子眉頭微皺,似有風雨欲來之勢,驚得他心中猛地一糾!
連忙再度做禮,腰都彎得如同板凳!
“公子息怒.”
“下官不敢有任何隱瞞,只是顧念公子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故而不敢以這點小事驚擾公子,待到處理妥善,才準備稟報.”
洛乘風端坐大椅,聞聲嘴角微翹。
“如此說來,本公子還得感謝你體貼入微了.?”
柔聲一問,直接驚得呂縣令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種驚人的威勢撲面而來,嚇得他臉色大變,急忙許下了軍令狀以表忠心!
“公子恕罪.!”
“下官即刻前往鄴城,絕不會有任何差池,定將那個李姓學子帶回隴城,還請公子稍作休息,靜候佳音!”
“若有任何閃失,下官願一力承擔!”
見到那副鄭重的模樣,又回想了一下印象中的鄴城,洛乘風語氣聽起來平緩了幾分,似是語重心長地叮囑和勸慰。
“呂縣令,言重了。”
“本公子此番前來,其一便是為了發展隴城的文道,你既是此地父母官,當時刻銘記聖恩,行事不可有半點馬虎,也不可流失一個人才。”
“此事,當真絕無閃失?”
這話說得實在是厲害,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呂清言卻是感到了極大的壓力,絕不敢只是當做勸慰之言,深知這位公子行事狠辣,連忙再度應聲做禮表態,語氣裡滿是自信!
“公子還請安心,在府中歇息靜候。”
“此去不過是為了一個學子而已,就算有北王,也逃不開一個理字,如此小事,下官手到擒來!”
聞聲,洛乘風才勉強點頭,再無出言。
呂清言方才如釋重負,做禮道謝告退,隨後安頓府中下人好生伺候,急急忙忙地就此出發,一路上對郭育德恨之入骨,也對鄴城之行充滿了乾勁!
待到二人離去,洛家又有人前來送信。
望著交付而來的家主書信,洛乘風冷笑出聲,眼裡的倨傲和不屑無比明顯!
“不可交惡北王?”
“一個落寞皇子而已,也值得父親這般小心應對,甚至還派人送信前來叮囑?可笑至極!父親終究還是老了啊,哪怕還是我洛家的家主,老了也會膽小如鼠,沒有曾經的雄心壯志,大哥和二哥也不過庸碌之輩,可悲啊。”
“洛家的家主之位,本公子勢在必得!”
身後老者聞聲目露疑惑,卻也覺得家主的來信太過謹慎,明明派三公子出來歷練,卻還這般勸誡,分明是在限制三公子,偏袒其余兩人。
老家主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