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顏霜驚訝萬分注目相問,秦風如實含笑應答。
“這是買來的,你無需擔憂。”
話聲一落,不僅蘇顏霜更為震動,身後的小丫鬟屏兒也驚得輕掩紅唇,眼眸都止不住的發顫,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仆二人呆立凝望,已是一臉驚疑。
千雪裘雖是一件衣物,在京都也頗有聲名,不僅僅是因為這件大氅是王家所屬,是曾經的望族之寶,更是因為此物太過珍貴,可抵禦風雪刀槍不入,有過太多的傳聞,有幸目睹者都終身難忘。
哪怕是國公之女,也對這等寶物羨慕不已。
親眼望見寶物,又聽聞殿下親口所答,蘇顏霜眼裡罕見地有些驚顫,深知北王府就早散盡了財物,心中感動萬千,卻也不禁目露濃濃憂色。
“殿下.”
“千雪裘這樣的寶物,妾身也知絕非尋常千金就能買來,哪怕王家不得已賣出,殿下買來此物,實在有些太過奢侈。”
“我”
話說到一半,秦風微笑安撫出聲。
“無妨,天下間任何的寶物,都抵不過你,無需在意太多,安心穿著這件寶衣就好。”
這話語令人動容,連小丫鬟都聽得眼中霧氣氤氳。
可蘇顏霜卻是更為糾結,一時竟是無法決斷,曾經的將門虎女果決,都在這份舉世難尋的柔情下掙扎不已,變得進退兩難。
若是應允,她固然有了一件無數女子羨慕的華美大氅,可身為未來的北王妃,又豈能不顧王府拮據追求寶物呢?
但若是拒絕,殿下這般深情相待
掙扎之時,王勳也笑著勸慰出聲。
“王妃,您就不要擔心了,這件寶物雖然很貴,但殿下沒有花一兩銀子,自有別人付錢,還是爭著搶著付的!”
別人付錢
還搶著付?
這種從未聽聞的荒唐事,一下子讓蘇顏霜和小丫鬟更為震動,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反應不過來,荒誕之感充滿了心底,比起親眼目睹千雪裘還要離譜。
可是,當她們看向王勳。
這個性情耿直的王府參將,從未說過任何謊話,也絕不是個信口雌黃的人,不由得更讓主仆二人困惑起來。
陪坐桌旁,蘇顏霜的心裡充滿了驚疑和好奇。
不僅僅有著甜蜜和感動,也有著更為濃鬱的疑惑,對於殿下的所為和今日外出好奇到了極點,卻只是懂事地柔聲點頭。
“妾身,謝殿下厚賜。”
柔聲一語,讓秦風也感到了說不出的欣慰和感動。
自己的未婚妻,實在是太過完美,有時候堅強非常,有時候又柔情知理,無論是在鄴城的困苦之日,還是重返京都的凝重今日,顏霜都讓他感到了莫大的福分。
望著美眸裡未曾道出的一抹憂色,秦風微笑勸慰。
“顏霜,你不用太過擔憂,本王會為涼州討回一個公道,但絕不會意氣用事衝動亂來,一切已經鋪開,不久就會連本帶利收回,這件寶衣,是多日以來我的一點補償。”
聽到這話,就算有無數的疑惑,蘇顏霜也不再相問,看著殿下沉穩的微笑,總是能讓人心中安定。
幾人驚歎於千雪裘的絕美,就此歡喜出聲,對於將來的殿下大計充滿了期待和好奇。
宰相府。
深夜的書房還有燈火,宰相大人伏案慢書,批閱過了一堆公文,又忙於明日朝會的奏議,也不知忙了多久,才長舒了一口氣緩緩抬頭。
“進來吧。”
趙阜通聞聲而入,恭敬做禮。
“父親。”
看著兒子深沉的神色,宰相大人注目而去。
“夜已深,何事令你久候門前?”
趙阜通聞聲抬頭做禮,猶豫了幾息,還是將今日所見如實道出,眼裡的困惑化為了期待,向著他的父親注目而去。
“父親.”
“今日,我前往前往天香樓親歷拍賣盛會,其中權貴百余富商無數,甚至還有幾位皇子也親自前來。”
“壓軸之寶,是一個世所罕見的水晶瓶。”
宰相大人聽得輕輕撫須,眼裡可見幾分隱怒,似是不喜兒子出入天香樓,甚至於眾多權貴之前拋頭露面,卻是語氣沉穩地問話而出。
“如此盛會,確是罕見。”
“你言及此事,恐怕其中有些異端吧?”
聞聲,趙阜通目露敬佩而答。
“父親明鑒。”
“今日盛會,權貴雲集皇子出面,還有那水晶瓶,確是極其罕見,但遮面而來的北涼王更為讓人不解。”
“當日朝會,四皇子敬獻水晶瓶博得聖上歡心,依理而言,這水晶瓶必會被眾位皇子全力爭奪。”
宰相趙文璟聽聞北涼王之名,關注的目光裡多了幾分嚴肅。
關乎皇家,一切事情都會意義重大,容不得絲毫馬虎,本以為的無關風月之事,卻有著非同尋常的內涵,還有那位親臨,倒是讓這位宰相大人有了興致,甚至有種在朝堂之時的嚴正。
可聽到最後一句,他卻也目露狐疑。
“水晶瓶競價極高,幾位皇子盡數落敗,最後關頭,北涼王卻突然放棄了,不知父親以為,這是何故?”
看著兒子疑惑的目光,趙文璟也緩緩撫須目露沉思起來,眼裡有了明顯的驚疑之色。
重寶現世,必會引起哄搶。
水晶瓶這種寶物,能得陛下歡心,所有皇子競價而出,自然不會旁落於人,沒人真的敢於和皇子一較高低。
只是沒想到,北涼王會放棄。
這種將大好機會拱手相讓的作風,並不像那位殿下應有的態度,其中的真相耐人尋味啊。
宰相大人沉思多時.
緩緩起身踱步於書房之內,竟也感到了莫大的疑惑。
望著父親也開始驚疑,趙阜通更是一臉憂色,心中的不解不斷交織,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表現非凡的北涼王,會突然放棄大好機會。
能被父親讚賞的當朝皇子,極為罕有。
可作出這種蠢事的人,真是個前途非凡的皇子麽?
矛盾糾葛之下,靜候的趙阜通也有些煩悶,不由得擅自做禮出言,向著父親再度問話。
“父親,您說這北涼王是不是舍不得錢財?”
話音剛落,宰相大人停步側目。
看著兒子忐忑的神色浮現失望,就算他也不明所以,還是再度嚴肅叮囑出聲。
“為父以為,那位殿下絕不會是這種目光短淺之人。”
“當日,宋家一而再落敗於北涼王之手,就足以證明,這位殿下是個不吃虧的人,後來面對匈奴鐵騎也不退離,果決瘋狂得令人膽寒。”
“這種人,絕不可能錯失任何良機,此舉背後必有深意,你萬不可小覷!”
趙阜通聽得愣神不語。
這話很有道理,他的父親閱人無數,應該也不會看錯,可他的見聞就是如此,也看不出有什麽深意,只是目睹了北涼王的怯懦放棄而已啊。
這裡面,能有什麽深意呢?
疑惑並未得到解答,眼見老夫言盡於此,趙阜通隻得應聲做禮而退,對於北涼王充滿了好奇和不解。
勝負如何,只有來日方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