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這番話,說得極為有理,也是秦風心裡想到的唯一難題,陳默能想到這一步,眼界確實比起曾經提高了不少,涼州的數月磨礪不小。
只是此刻經由陳默道出,秦風還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這確實是個難題。
面對洛家這種地頭蛇,或許應該稱之為地頭蟒,小小的鄴城遠遠難以相比,也不可將鐵礦石的買賣暴露在世人眼裡,否則必是一場禍患。
究竟
該如何才能讓洛家若無其事地賣出大量鐵礦石?
就在沉寂思考的時候。
本該僻靜的小院門外卻是開始吵吵嚷嚷的,清早竟然有種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很是刺耳,還在不斷靠近!
“你們不給,我就去找北王殿下要!真是無法無天了,北王都答應了每天一壇塞北紅,你們要造反?!”
“反了天了!每日一壇塞北紅,你們北王可是說的清清楚楚,竟敢攔著老頭子,莫不是要造反?”
“羅老.小人豈敢”
“放屁!你們不敢?!方才不就是攔著老頭子,死活不讓我進去?我今日就是要找北王好好評評理!”
“羅先生這.這!”
“這什麽這!趕緊滾開!”
罵罵咧咧的聲音原來越近,即便還未見人,一聽就知道是鬼醫羅季鬧脾氣了。
聽那語氣,羅老頭似乎很是震怒,大有將王府掀掉頂的架勢,好像和塞北紅很有關系,連下人的勸阻都攔不住了。
僅是遠遠聽聞。
包括秦風在內,小院裡的幾人都聞聲愣神,畢竟事關鬼醫,那老頭可是個厲害人物,隻得放下了正在商議的軍情秘事,詫異地注目而去。
不到幾息的功夫.
就見羅老頭罵罵咧咧地衝到了院門口,幾位王府的家丁好勸好說,根本不敢冒犯,還是被全程罵得狗血淋頭,硬生生地被噴開了一條路,衝進了小院裡!
望著那雞飛狗跳的登場亮相,秦風真是哭笑不得。
王府下人經過他早先的示意,對於羅老頭奉為了貴賓,豈敢有絲毫的怠慢之處,可人家羅老子卻是毫不講道理,張嘴就是一通猛噴,宮廷禮節遇上糟老頭子噴子,眨眼就被殺得丟盔棄甲,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啊。
眼見著鬼醫羅季急衝衝而入,家丁門嚇得大驚失色。
秦風隻得緩緩起身輕笑揮手,暫且示意一臉愧色的家丁讓開,向著羅老頭做禮問詢出聲。
“羅先生,何事令你這般動怒?”
羅老頭正氣得七竅生煙,冷不丁地被這麽有禮相待,又見院中北王做禮相迎,還多了其余兩個年輕後生,一下子有些尷尬。
奈何怒火難消,又架不住面子,還是氣呼呼地拉著一個家丁近前,擺出了一副評理的架勢!
“北王殿下,你且說說,老夫依照約定,每日可得一壇塞北紅,方才去取酒,這小娃娃竟是死活不讓步,這是何道理?!”
“莫非你要言而無信?”
“老頭子我雖然沒有治愈那蘇家女娃,可還是盡力了的,也說好願意留在你這王府,你豈能這般失言!”
“還是這小娃娃忤逆殿下的意思,要造反不成?!”
一番吹胡子瞪眼的話語說出,年輕的家丁已經被嚇得臉色大變,話都說不利索了。
秦風幾人卻是聽得一臉懵逼,甚至有些無言以對。
尤其是神經大條的王勳,當場就皺起了眉頭,一臉無語地看向了這個羅老頭,直勾勾地注目而去,說不出是敬佩還是震驚!
“我的個乖乖”
“這才天亮沒多久,你就要喝酒啊?!天下間哪有這種人,我今日可算是開眼了,鬼醫老爺,您是真的厲害.”
被王勳這麽一懟,羅老頭老臉一紅,嘴裡卻是毫不退讓!
“你”
“天亮沒多久又如何?!”
“反正北王殿下是答應了老頭子,每日一壇酒,那就是天沒亮,這塞北紅也該給!”
看著羅老頭小孩心性的鬥嘴起來,秦風哭笑不得,隻得悄聲安撫緊張的家丁退下,依照允諾送來一壇塞北紅。
沒過多久。
羅老頭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塞北紅,坐在院中石桌旁大口痛飲,看呆了立於一旁王勳和陳默。
“哈痛快!好酒,好酒啊!”
放下空酒壇,羅老頭一邊輕撫著沾上酒滴的胡子,一邊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感慨出聲,微眯眯的眼眸裡滿是喜色,和方才判若兩人。
這老頭,倒是真的性情中人,氣得容易,樂得也快!
秦風並不心疼區區一壇酒,看著那副享受的表情,心裡也很欣慰,只是親眼目睹這種清早痛飲的豪爽,也不禁心中稱奇,笑問而去。
“羅老,你這清早飲酒我從未聽聞,可是有什麽講究?”
羅季聞聲竟是嚴肅了幾分,有種說不出的無奈。
“講究?”
“倒也沒什麽講究,老頭子只是當年便嘗藥材,也喝了不少毒藥研究藥理,成了個藥人,雖說百毒不侵,卻也落得個這麽病症,需得時常飲酒,否則就會渾身惡臭,甚至劇毒無比。”
這話一出口,一大謎題就此解開,秦風才算是明白了鬼醫嗜酒的真相,不由得心生敬佩,即便只是隨口一說,他能猜到一二。
想必羅老頭當年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才做出這種瘋狂的事,也因此有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超凡醫術.
父母之愛,大過於天啊。
相比之下,秦風生在帝王之家,所謂的親情卻是像個笑話,哪怕歷朝歷代,手足殘殺父子反目者並不罕見,實在是極大的諷刺。
王勳和陳默,此刻也都被驚得不輕。
即便王勳對這老頭子並不待見,只是出於聲名的尊崇,此刻卻是多出了幾分敬佩,笑著做禮出聲。
“鬼醫老爺,你且放心好了,殿下既然許諾,今後你就不愁沒酒喝,塞北紅肯定管夠!”
這話真是說得直率,也聽到了羅老頭的心裡。
看著這個鐵憨憨的青年,羅老頭一生閱歷豐富,瞬間就看穿了那真摯的笑容,有種久違的暖意生出。
悄聲注目幾人,這才意識到了先前的失態,掃了一眼陳默的凝重神色,顧及面子轉移了話題,問向了平靜端坐的秦風。
“殿下真是勤勉啊,不知為何清早就在院中,這兩個娃娃一臉愁容,又是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