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造造造造謠?!
這種大事,居然被稱之為造謠?!
猛然地一聲質問,驚得龐管家眼皮發顫,心裡更是有種說不出的無奈和急切,此刻望著曾經風光不已的宋老爺,竟有種難以言喻的悔恨。
明明都貼出榜文了,他甚至不管不顧地趕回來報信,結果宋雨才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先是一句臭罵,讓他多年的威望掃地,在下人面前丟盡了臉!
更離譜的是,聽聞了這等緊要的事,宋雨才竟然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一丁點兒的信任都沒有,毫不思索地就認為是有人造謠!
有人?
這話是從他口裡說來的,所謂的“有人”還能是誰。
短短的一瞬間,龐管家心裡生出了複雜的情緒,比起方才被眾人打量還要刺痛,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悔恨和急切,逼迫著他不管不顧地高聲道出了一切!
“老爺!”
“城中貼出了榜文,昭告涼州城內百姓,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您已經被宋家除名了啊!”
“如此大事,小的豈敢胡言亂語啊!”
急切之聲出口,語氣聽起來無比誠摯,就連諸位丫鬟和仆人都眼中驚疑起來。
聽聞這話,宋雨才也好像有了幾分正色,心頭的怒火消了幾分,打量著一臉急切的龐管家,目光為之一沉。
可打量了幾息之後,宋雨才的嚴肅神色卻是開始漸漸渙散,甚至淡淡地笑了笑。
打了打哈欠,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本員外曉得了。”
“這事兒,八成是城裡的商賈或者唐家所為,為的就是混淆視聽,好趁著本員外暫時蟄伏,做些收攏人心的勾當而已,不過是障眼法,任由他們去就是了!”
“讓他們跳吧,跳得越歡實,將來哭得就越慘!待到京都書信傳回,本員外定會再度崛起,教這些落井下石的小人悔不該當初!”
障眼法?
還他娘的任由人家去?!
本就滿心急切的龐管家,在聽到這般自信的話語之後,憋得臉色漲紅,心裡說不出的氣憤和焦急,幾乎都想罵人了!
那可是宋家的告示啊,誰敢冒充?!
他忠心耿耿地急切報信,結果不被信任也就罷了,自家老爺竟然這般自信,根本不以為意,甚至連一丁點兒的常識都沒有了
在涼州風光多年,宋雨才的的確確是沒有遇到任何波瀾,卻是讓人難以置信,到了如今的急切關頭,竟還能這般鎮定。
這何止是自信啊,簡直就是自大得沒邊了,死到臨頭都不自知啊!
龐管家氣得臉色青紅交接,本不想再出言,無奈他身為宋府的管家,注定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宋雨才就此獲罪,他也難逃厄運,他這張臉,不知道有多少人記得真真切切啊!
迫於大局考量,龐管家就算心頭有說不出的憋屈,也隻得忍著火氣急切相勸,眼淚都快冒出了眼眶!
“老爺!!!”
“你是睡糊塗了不成?!宋家的告示,天下間有幾人敢冒充啊!就算是唐家人,借他們十個膽,他們敢做出這種事?!”
“此事.!”
話還沒說完,龐管家就被伸手攔住,一肚子的急切之語被瞪回了腹中!
只見宋雨才目露倨傲,同時又帶著幾分天生的優越,緩緩注目而來,眼裡漸漸浮現出幾分朽木不可雕的鄙夷。
“哼!”
“老龐啊,你也跟了我這麽多年,這點兒小事都看不透?唐家自以為傍上了北王,如今又握有涼州商會,連刺史大人都曾站出來為他們說話,縱然如唐映蓉那樣的才女,恐怕也早就得意不已,豈會將遠在天邊的宋家放在眼裡。”
“況且,那錢大海還在牢中,他們必是借此機會,一來混淆視聽籠絡人心,二來動搖錢大海,想借此機會得到口供而已,這種鋌而走險的路子,和唐映蓉以往的大膽商道策略如出一轍,看似高明實則是不知死活!”
“說到頭,也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伎倆,只能瞞得過你這種庸才,豈能唬得住本員外,待到將來,除了唐映蓉之外,其余人定要讓以死謝罪!”
草!
你看透個錘子!
龐管家被先前幾語驚住,還以為有什麽深奧的道理,結果到頭來又是宋雨才的自以為是,甚至自信得已經有些離譜,連他自己都哄得信了!
見這般情形,龐管家氣得瞬間就青筋暴起,鼻息重得好似蠻牛!
哪還顧得上什麽禮節和敬畏,此刻就如同在看一個天下間最大的蠢豬,雙目噴火般的猛然罵出了聲!
“宋雨才!”
“那榜文上可有家主印信,你怎得冥頑不靈?!不趕緊想想補救之法,竟在這裡和老夫扯皮?枉我跟隨你多年,卻到了今日才是,你是這般的蠢材!”
震響散開,丫鬟和仆人都被驚得石化在了原地。
甚至連宋雨才,也被突然的勃然大怒罵聲神色呆滯,根本沒反應過來,也完全沒預料到,向來任勞任怨的管家,竟敢罵他!
直到眾人呆滯的目光傳來,他才怒火升騰。
幾息之後,宋雨才臉色漲紅,雙目充血地暴吼出聲!
“反了反了!你這狗奴才竟然以下犯上!還敢說出榜文上有!”
話說到一半,滿眼的怒色猛地一滯,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關鍵的東西,宋雨才整個人都僵住了,眼裡的震怒也突然被驚疑所取代!
“家主印信?!”
“你是說那榜文上有家主印信?!”
龐管家氣得渾身發抖,根本懶得再應聲,甚至也不再懼怕宋雨才,就那樣挺立原地,死死地盯了過去!
見那異常的神情,宋雨才驚得臉色煞白,無比怨恨地罵出聲來,滔天的怒火和怨氣從未有過!
“混帳!”
“你這個混帳!”
“如此大事,怎不早說?!你可是親眼看見了!?你確信絕無看錯?!”
丫鬟們聽聞這話,又見到這驚人的震怒,已然嚇得不敢抬頭,悄立原地,院落之中毫無聲響。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龐管家倒好像是出了心頭的惡氣,也不再怕宋雨才的狠辣,本著大局著想,才勉強做禮急切應聲。
“老爺,我方才說了數次,你”
可宋雨才已經驚得心亂如麻,鐵青的臉色難看無比,哪裡還聽得進去任何話語,一邊手忙腳亂地披上外衣,連衣扣都顧不上,一邊健步如飛地直往外躥,比起方才的龐管家還要急切!
那肥胖的踉蹌身形裡,第一次隱現出大禍臨頭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