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胤對李崇道似乎有著天生的敵意,他的直刀已經失落,此時手中僅有一把短刀,應該是一把障刀。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李崇道心頭一緊,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想來你們剛剛也看到了,紇乾承基前腳剛走,我讓他出去辦點事,一會他還會回來的。”
“如果他回來發現我死了,你覺得你們能逃得掉?”
費聽阿勒到底是清楚李崇道的脾性,將障刀壓了下來,朝李崇道說:“李郎,我們只是躲一陣……”
費聽阿勒剛剛走的時候是多麽的決絕,李崇道心裡還有氣的。
“你們要躲便躲,但咱們不沾親不帶故的,我憑什麽要窩藏刺客?”
費聽阿勒眉頭緊皺,滿臉愧疚。
“李郎……我們……我們不是刺客……”
張真胤頓時警覺:“阿勒,不要多嘴!”
李崇道固是聽出了端倪來:“小菲菲,雖然我對你好,但並不代表我沒脾氣,李孝恭剛剛才帶著自家鷹犬過來,若非你們走早一步,早讓他逮住了。”
“你說你們不是凶手,我憑什麽相信?既然不是凶手,為何出現在慕容順府中?”
張真胤正要開口,費聽阿勒卻搶先道:“慕容順是我等的雇主,是他雇傭我們,想讓我等協助他離開長安,逃回吐谷渾……”
“雇傭你們,幫他逃回吐谷渾?”這個理由完全站得住腳,畢竟慕容順在長安當人質也不是個辦法。
吐谷渾人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他們的骨子裡充滿了反叛基因,歷史進程中三番四次進犯大唐邊境,對他們而言,歸順大唐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那麽,又是誰殺了他?”李崇道不由想起了喬洮陽和宋筠萱。
難道他們提前知道了慕容順的秘密計劃,所以乾脆殺掉慕容順?
但這又完全說不通,因為喬洮陽和宋筠萱,前者是皇帝李世民的親信,後者是長孫皇后的親信。
如果他們真的知道內情,稟報李世民,揭破陰謀,讓慕容順坐牢一輩子就好了,即便要殺,也是正大光明,師出有名的誅殺,為何要選擇暗殺?
費聽阿勒搖了搖頭:“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那刺客武藝高強,我和張真胤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就是被那刺客所傷?”
費聽阿勒點了點頭,李崇道又轉向了張真胤:“喬洮陽為何會放過你?”
“我憑什麽告訴你!”張真胤梗著脖子,並不願意配合,李崇道也不著急。
“沒事,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不說,不過一會兒官兵來敲門的話,要不要實話實說,也看我心情了。”
“你敢!”張真胤又要動手,費聽阿勒呵斥道:“夠了!你為何總是針對李郎?”
張真胤冰冷地反口道:“因為他是李孝恭的兒子!因為李孝恭對你……”
“你夠了!”費聽阿勒並不願意聽,一口喝住了張真胤,朝李崇道回答說:“喬洮陽也想抓住那個凶手,而且喬洮陽知道我和張真胤的身份……”
“就算你們不是刺客,但你們協助慕容順逃跑,那也是偌大罪名,他身為大理寺少卿,為何要放過你們,這說不過去。”
李崇道搖頭,顯然並沒有被說服。
費聽阿勒咬了咬牙道:“因為他並不想事情鬧大,即便到了今天,全城搜捕,也只是暗中進行,官府方面是不會公開慕容順被刺殺的消息的。”
“無論凶手是誰,慕容順在大唐長安城被刺殺,名義上都是大唐理虧,皇帝陛下是不可能讓這個消息流傳出來的。”
這就有點道理了。
“你們見過那凶手,跟那凶手交過手,凶手長什麽樣?多大年紀?”
費聽阿勒搖頭道:“我們並未見到他的真容,只是刺客身材嬌小,應該是個女兒之身……”
“女人?”李崇道倒是有些意外,畢竟張真胤與席君買的打鬥太過震撼人心,很難想象張真胤竟然會輸給一個嬌小的女人。
李崇道正要再問,外頭突然傳來了拍門聲:“都水監辦事,快開門!”
張真胤和費聽阿勒大驚失色,緊握手中兵刃,後者用目光朝李崇道求助起來。
自認為不是聖母的李崇道,看著小菲菲的目光,到底還是心軟了,輕輕搖頭,還是讓他們溜進了房間裡。
這才剛打開門,李崇道的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刀,不過卻帶著刀鞘。
“別動!”
李崇道身子一緊,但很快又松懈了下來。
“兄,你怎麽來了,無端端嚇唬小弟我作甚……”
席君買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崇道的肩膀,也不問話,徑直走進了大廳來。
李崇道剛剛松懈下來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兄,你是怎麽找到這裡的?”
李崇道與席君買認識,是因為他假扮萬年縣的捉不良李大頭,按說席君買不可能找到這裡才對,既然找上門來,說明他已經知道了李崇道的真實身份!
“我是誰?我可是都水監的人,還有甚麽查不到的?”
“如此說來,兄都知道了?”
“當然知道,不過大頭你放心,我不會泄露你的秘密。”
“也難為你了,這段日子該是不好過了,不過為兄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是喬少卿安插在此處的探子……”
“喬少卿的探子?喬洮陽告訴你的?”
也難怪席君買沒有任何盤問,原來他已經跟喬洮陽談過了,或許他正是從喬洮陽那裡得到的情報。
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但可以確定的是,喬洮陽已經幫他做好了掩飾,連借口都設計好了。
席君買也不再多提,不過他到底是久經沙場之人,空氣中嗅聞了幾下,朝李崇道皺眉問:“你這裡血腥氣怎麽這麽重?”
李崇道腦子飛速運轉,撇了撇嘴道:“昨夜裡兄的鮮血染到我了,衣服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浣洗,就在後頭,臭出來了。”
席君買摸了摸後腦杓,大咧咧坐了下來,橫刀啪一聲丟在了長案上。
“有酒麽?”
李崇道麻利取了濁酒,給席君買倒上一碗,後者也是豪氣乾雲地一飲而盡,連飲三碗,才爽快地抹掉胡須上的酒漬。
“大頭,你昨夜裡與我說,從哪裡跌倒便在哪裡爬起,究竟是怎麽個意思,你跟為兄說詳細些。”
席君買這麽一說,李崇道也來了精神,他已經嗅到了些什麽,應該是李世民對慕容順這件事做出了最後的處理結果了。
“兄得到了西去的命令?”
席君買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是,我是得到了西行的命令,但不止是我,你也有份的。”
“我?這又有我什麽事?!!!”
李崇道這是傻眼了,李世民這是讓他滾出長安啊!
長安多好啊,小爺的搞錢大業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雅蠛蝶啊!
李崇道已經開始尋思破解之法了,長安這等醉生夢死的腐敗之地,才是他李崇道想要的歸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