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5年,英國國王理查三世禦駕親征,他需要一匹戰馬,但鐵匠在釘馬掌的時候,發現還缺一顆釘子,馬掌還沒能釘牢,時間已經來不及了,理查三世匆匆上了戰場。
就在他衝鋒陷陣之時,馬蹄鐵脫落了,馬失前蹄,國王落地被俘,理查三世輸掉了丁博斯沃斯戰役。
於是,就有了那首著名的民謠。
少了一顆鐵釘,掉了一個馬掌;掉了一個馬掌,失了一匹戰馬;失了一匹戰馬,丟了一個國王;丟了一個國王,輸了一場戰爭;輸了一場戰爭,亡了一個國家。
李崇道看到這馬蹄鐵的時候,想起了這個故事。
同樣反推,多了一個馬蹄鐵,大唐天朝將走上更巔峰的高度,程知節手裡的這塊鐵,足以將李世民推上天下共主的皇座。
程知節是個馬背上磨破過大腿的戰將,他很清楚這塊鐵的意義有多麽重大,而李崇道把這個機會給了他,這是多麽巨大的恩情,他心裡更清楚。
“大恩不言謝,老夫便記在心裡了……”
李崇道擺了擺手:“這個事情必然會在朝堂上掀起風浪,小子我人輕言微,也唯有程公才具備這樣的說服力,我不希望大好的機會被浪費,所以才選擇了程公。”
程知節用力點頭,目光灼灼:“老夫必是全力以赴,絕不會辜負了小朋友!”
李崇道也是放心下來,想了想,還是讓程知節找了個相熟的鑄劍師,照著這馬蹄鐵的樣式,複製了一個,以便程知節到朝堂上推廣,自己這才帶著武大郎的馬蹄鐵離了宿國公宅。
照著程知節的說法,馬蹄鐵在東方國家的歷史上其實已經出現,只是一件事物的形成,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完善。
高句麗地區已經出現了馬蹄鐵的雛形,或許大唐朝境內有些地方,或者一些遊牧民族,應該也會出現類似的馬具,只是沒有形成統一的製式。
而鐵匠總能夠總結前人的經驗,進行技術改良,所以武大郎手裡這塊馬蹄鐵,創意到底來自於其他穿越者,還是他自己的經驗總結,李崇道還無法確定。
這只能算是個意外之喜,案子還是要繼續調查,這馬蹄鐵說不定還是有用的線索。
回到喬洮陽這邊來,後者也在尋思下一步的突破口,李崇道便將馬蹄鐵的事情與他說了。
“且不說這馬蹄鐵到底有沒有成型,隻從這玩意兒來看,鐵匠小五該是打造過其他違禁之物的,而其他線索全都被清理,若突厥人知道這馬蹄鐵的重要意義,必然不可能留下……”
喬洮陽的推論,讓李崇道放心了許多,這東西沒有傳回到突厥人那邊去,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但對於案子而言,就是壞消息了。
因為馬蹄鐵與突厥人無關,也就不能成為下一步行動的線索和突破口。
“人死了,線索斷了,屋子遭到了清理,咱們現在也是無從著手……你有什麽好想法?”
雖然李崇道覺得喬洮陽是個探案好手,但事實上喬洮陽只是癡迷於驗屍,在大格局上,他還是有所欠缺的。
李崇道短暫沉思,睜開眼睛道:“都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屋子雖然被清理了,但屋主信息總該能查到吧?”
喬洮陽也是雙眸一亮,當即與李崇道來到了萬年縣衙。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裴重暉聽說尉遲敬德都被發配到老君山修道觀了,此時再見李崇道,哪裡還敢怠慢。
“唉……這才幾天啊,怎麽個個都對你這麽客氣了……”喬洮陽見得此狀,也頗為感慨,嘀咕起來也是酸溜溜的。
李崇道昂起頭來,哼哼道:“也不看看是誰。”
兩人也不多言,裴重暉讓民部簽押房的書吏調出名冊來,把其他房的書吏也都臨時找過來幫忙,不多時還真找到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裴重暉也有些遲疑,仿佛遇到了重大的麻煩。
李崇道一伸手,裴重暉咬了咬牙,到底是將冊子交給了李崇道。
“是西華法師成玄英的私產?”
這也是萬萬沒想到的事情,無論武大郎還是那名自殺嫌犯的房子,登記名冊上的地主竟然都是成玄英!
李崇道又想起了那個跳著腳跟他搶小阿離的白胖子,也難怪裴重暉會頭大,這胖道人成玄英深得李世民的尊敬,太子殿下更是將他當成座上賓。
李世民非常重視農業生產,對商業活動卻並不看重,唐朝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重農抑商,所以商人想要買房買地其實很難很難。
在大唐朝的前期,根據唐田令的規定,田地和房產都不能隨意買賣,而道士這種特殊職業,因為比較特殊的社會地位,擁有一些不好太聲張的私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朝散,西華法師身份敏感……”裴重暉雖然不清楚喬洮陽和李崇道在調查什麽案子,但案子牽扯到西華法師成玄英的頭上,那簡直就是自尋麻煩。
然而李崇道卻沒有把本子歸還的意思,朝裴重暉道:“冊子我就先借用一下,用完還你。”
裴重暉也是急了,若他真拿著冊子去問訊西華法師,便是赤裸裸告訴對方,是他裴重暉將房主的個人信息泄露出去的,後者必然要來尋縣衙的麻煩。
“李朝散且饒了本官這一回,我讓書吏給您謄抄一份,原件還是留在縣衙吧,畢竟是造冊的公文,讓您查閱已經是極限,萬不可帶出去……”
李崇道想了想,點頭道:“好,那便讓人抄吧。”
裴重暉松了一口氣,走出去找書吏來抄,李崇道卻“呲啦”一聲,將成玄英那一頁給撕了下來,塞進了懷裡。
喬洮陽也是目瞪口呆:“官府造冊的文書也敢撕?”
李崇道白了他一眼:“文書損毀或者缺失,認真追究起來,先被打屁股的是誰?”
若被發現文書被毀,裴重暉第一個吃不完兜著走,所以裴重暉必然會幫著掩蓋,哪裡敢聲張半句,李崇道這是將裴重暉吃得死死的了!
“抄的也一樣,為何要讓裴重暉難做?”
李崇道有些訝異:“喲,咱們的喬少卿死過一回之後,也懂得體諒別人了呢?”
若是以往,喬洮陽哪裡會想這麽多。
喬洮陽白了他一眼:“文書事關重大,朝廷法度不可罔顧。”
李崇道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哪裡管得這許多,趕緊去太乙觀吧。”
“太乙觀?去哪裡作甚……”
“當然是找成玄英對質了,這不正是一條好線索麽。”
趁著裴重暉沒回來,李崇道帶著喬洮陽便溜出了縣衙,這才剛走出門口,便聽到裴重暉殺豬一般的驚叫聲,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仿佛他們從未來過縣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