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來的妖孽啊!”李崇道衝出寢宮,呼吸到新鮮空氣,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忍不住破口吐槽了一句。
“把長公主詆毀成妖孽,這可是不敬之罪哦。”宋筠萱一直以來給人一種極其端莊的印象,然而此時她卻靠在寢宮門外的廊柱上,臉上盡是幸災樂禍的笑容。
李崇道尿遁得脫,朝宋筠萱低聲問道:“你老實告訴我,永嘉長公主到底幾歲?”
他一度懷疑長公主只是駐顏有術,實際年齡已經很大,早已閱人無數,否則不可能擁有如此嫵媚的氣質和勾人心魄的手段。
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總有著一股子男人無法抗拒的風情。
宋筠萱尚未回答,李崇道總算是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不對勁啊,照著輩分,我得喊他一聲姑姑,她怎麽能這麽對我!”
永嘉長公主是李世民的妹妹,那可不就是李崇道的姑姑了麽,對一個侄兒做出這等姿態,真的合適麽?
然而宋筠萱卻只是笑了笑:“是你想多了,長公主為人熱情,愛惜小輩,是你自己太齷蹉,怎地反倒怪起長公主的不是?”
“我想太多?”李崇道也是無語,即便再如何,適才那種情形絕不是他一廂情願想太多。
“長公主已經定了婚約,即將嫁給左衛將軍,酂國公竇奉節,她不過是逗你玩玩罷了。”
聽得竇奉節三個字,李崇道一直隔靴撓癢的記憶總算是找回來了!
竇氏家族雖然不是大唐朝的五姓七望關隴八大家,但竇氏家族同樣是舉足輕重,歷史上但凡姓竇的似乎都沒有簡單之輩,別的不說,單說大唐朝的開國皇后便是竇皇后。
竇奉節這個人的家世實在太過牛批,他的父親竇軌本身就是隋朝官員,晉陽起兵的時候追隨的李淵,而竇軌上溯到十二世祖就是大將軍竇武的從子,家族幾百年來都沒衰落過,竇軌的祖父是隋朝的太傅。
可惜竇軌前幾年死了,竇奉節繼承了酂國公的爵位,而永嘉公主雖然是李淵的第六女,但嫁給竇奉節也不能算是下嫁。
李崇道之所以記不起永嘉公主的事跡,是因為這位公主在歷史上大多用房陵公主這個稱謂。
房陵公主最有名的事跡其實並不好聽,因為她嫁給竇奉節之後,又出軌楊豫之,竇奉節發現之後,帶兵過去捉奸,把楊豫之給打死了。
楊豫之是誰?
他是高祖皇帝李淵的外孫,中書令楊師道的兒子,從親戚關系來說,他還得叫永嘉公主一聲姨母,這就是妥妥的亂,倫!
竇奉節死後,永嘉公主改了嫁,但仍舊風流成性,這就是關於她的記載。
人都說髒唐臭漢,李世民可以霸佔弟弟李元吉的妻子,李治可以娶武媚娘,至於表親之間聯姻,親上加親更是稀松平常,長樂公主李麗質不就嫁給了舅舅長孫無忌的兒子長孫衝麽。
李孝恭這一脈與李世民家族的關系到了李崇道這一輩,已經是五服,所以即便李崇道該叫永嘉長公主一聲姑姑,在她眼中已經可有可無了。
“這種事能隨便拿來玩?你不會是故意推我進火坑的吧?”李崇道白了一眼。
宋筠萱卻別有深意地問了一句:“你確定這是火坑?這樣的火坑,你們男人誰不想跳?”
“我做事還是有原則的,想讓我出賣色相,沒門!”李崇道義正辭嚴,高昂著頭,仿佛身上閃耀著聖潔的光環。
宋筠萱歎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我們也隻好另尋他路了。”
“別啊,男兒大丈夫,就要這股子勁兒,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崇道深吸一口氣,一副慷慨赴義的姿態。
他將手放在了宋筠萱的肩頭:“宋筠萱同志,若我半個時辰沒出來,你就自己先走,千萬不要回頭!”
“別說半個時辰,半柱香時間怕不是就逃出來了……”宋筠萱將李崇道的手拍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李崇道仍舊昂首挺胸,自言自語道:“李崇道啊,若此次一去不返呢?那就一去不返!”
雖然看似玩笑了一陣,但李崇道已經摸清了永嘉長公主的底細,當然了,前提是史料記載是正確的。
不過李崇道並不認為永嘉長公主會這般不堪,在他看來,永嘉長公主不過是性格開朗一些罷了,否則宋筠萱也不可能把他帶來這裡。
因為永嘉長公主可是高祖皇帝李淵的女兒,如果宋筠萱把李崇道送進來,促成了某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那可不是甚麽好玩的事。
有了這層考量,李崇道也有底氣了。
只是這股子底氣在見到了永嘉長公主之後,就硬生生被打滅了一半,雖然沒有初次見面那麽驚豔,但“愛醬”那股自動散發出來的風情,仍舊讓李崇道有些把持不足。
“姑姑……侄兒今番入宮,是為了請姑姑替褚家小娘子伸張正義的,姑姑一身任俠之氣,侄兒也是聞名久矣,還請姑姑出手相助!”
“姑姑?誰是你姑姑,我與你年紀相仿,叫起來多生分,事情我都聽宋筠萱說過了,你若果真有心,便喚奴小字好了。”
小字其實就是小名,只有親近的人才會這麽做,很顯然,永嘉長公主想進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
“姑姑貴為長公主,奴不過無名的小輩……禮不可廢的……”
永嘉長公主臉色一冷,慵懶地斜靠在榻上,擺了擺手道:“無趣,我乏了,你回去罷。”
外頭的女尼聽得此言就要進來逐客,李崇道咬了咬牙,也不理會永嘉長公主,而是朝那些女尼道:“你們全都退出去,我有話要跟長公主說。”
那女尼也很是意外,有些為難,皺眉道:“這不合規矩,李散朝是男賓,又豈能……”
李崇道頓時怒道:“某乃河間郡王李孝恭之子,我與自家姑姑說說家長裡短,要爾等奴婢在此多嘴多舌,滾出去!”
永嘉長公主眼前一亮,那女尼投來詢問的目光,永嘉長公主稍稍點頭,女尼們便果真出去了。
李崇道將帷幕放了下來,轉過身,朝永嘉長公主道:“既然長公主這般賞識小輩,那侄兒我可就不客氣了……”
永嘉長公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一凝,雖然很快就恢復了那股子玩世不恭離經叛道,但到底是讓李崇道捕捉到了。
“那你打算怎麽個不客氣法?”永嘉長公主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挑逗,準確來說,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