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反正我也想揪出這裝神弄鬼的惡魔。”慕南指尖轉了個圈兒，繞了一圈後，戳向幸災樂禍的路晗，“我需要路晗小哥當搭檔，畢竟是目擊者，利用價值非常大。”

  顧煜澤挑了個眉，看慕南一臉認真，自然悠然點頭同意。

  路晗剛興奮來著，一盆冷水下來把他所有的火花澆滅，澤一開口，死灰複燃的幾率為負。

  慕南早就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把勾住路晗的脖子，好哥們似地把他往門外拖，還不忘朝顧煜澤揮手致敬：“少爺，我這就帶著小弟去查案了，下午的游泳課你和林輕羽去玩水兒吧，我不伺候了。”

  “我靠，慕南你胡說八道，誰是你小弟！放開我，哎喲脖子要斷了，你這刁民快放開本少爺！”

  “放什麽放，等著你臨陣脫逃？你妹還是我救的，這麽快就忘了恩人？當初是誰還信誓旦旦說要把家產給我來著？”

  “胡說胡說！別以為你救了我妹，本少爺就能原諒你！”

  “少廢話，趕緊跟著大哥我去抓鬼！”

  “你他媽先放開本少爺！”

  慕南是女孩中的高個子，路晗是男生中的矮個子，兩人身高相等，身形相等，背後看去，居然有些像親兄弟。

  林輕羽目送兩人離去，微微搖頭。其實某種程度上，慕南和路晗性格非常相似，都是純粹直白的人，開朗陽光無所顧慮。林輕羽相信不久的將來，這兩人會成為很要好的兄弟，超脫身份地位的兄弟。

  林輕羽想起，他印象裡的慕南，即使交集不多，但這無拘無束的少年一直都很特殊，說不出來的特殊法。

  林輕羽回頭，正準備再詢問一些其他措施，赫然發現顧煜澤眸光如虎，透著冷銳的光，注視餐廳外打打鬧鬧的兩人。

  確切來說，顧煜澤晦暗不明的目光應該是落在慕南身上，幽深瞳仁裡滿是不悅。林輕羽有些愕然，為何，澤的眼神這麽像在——吃醋？
  心頭劃過這想法，隨即很快煙消雲散，澤怎麽會吃醋？他是傲然於聖華金融區的神，即使是完美的白如雲，也不能讓他動半點凡心，更可況一個普通助理。

  顧煜澤慢條斯理切著盤子裡的牛肉，這小子，什麽時候和路晗這麽要好？

  當街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他思索著什麽時候該提醒下路晗，慕南這小子喜歡的是男人。

  “澤，你就這麽放心他們去查？”林輕羽問。

  顧煜澤惡劣一笑，如墨劍眉下的眼眸是深不可測的光芒，“你看不出嗎？慕南這小子暴露出弱點了。”

  “弱點？”

  顧煜澤手裡的銀色刀叉已經切下一塊牛排，刀口鋒利。

  “這小子怕鬼，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自告奮勇要去抓鬼。難得揪住小奴隸的辮子，本少自然要好好戲弄一番，否則她還不知什麽叫天高地厚。”

  林輕羽檀眸幾分愕然，他不忍提醒自己的哥們，你對這位助理的態度似乎有點過頭，行為非常的——幼稚。

  不知什麽時候，顧煜澤已經漸漸對慕南人品有絕對的了解。

  慕南撩開眼皮的一個小眼神兒，他就能看到裡面的猶豫、算計、狡黠、靈動、惡作劇，千奇百怪，活靈活現。他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小算計，小糾結。

  慕南就像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寶藏，顧煜澤越挖，收獲越豐富。

  惡魔和狐狸的鬥爭沒有終點，少爺和奴隸的較量隨時隨地進行，誰也不安分。

  ————

  她先是拽著路晗去保安處監控室，找倆目擊者探查情況。保安甲渾渾噩噩，保安乙滿口胡話，慕南無奈，隻得請這兩人打開昨晚的監控，她硬著頭皮去瞅兩眼。

  聖華學院的監控器全是世界一流水平，夜間監控質量也處於絕對的高清狀態，紅外線密布的監控視頻裡，樹葉幽幽，小路寂靜無人。

  “我去，慕南你要看就自個兒看，掐我脖子做什麽？”路晗哇哇大叫，慕南掐住路晗脖子坐在椅子另一邊，兩人仿佛就是來看恐怖片似的。

  “好東西一起分享唄，你好歹也是個目擊者。”慕南心不在焉，眼神飄忽，手裡捧著杯白開水壓壓驚，其實她也挺怕的。世界上有沒有鬼她不知道，但願這是個破小孩玩的惡作劇。

  監控畫面安靜地可怕，直到某個節點，路燈嘩啦啦閃爍幾下。一縷黑色類似頭髮的東西慢慢拂過監控器，一根根，一根根，直到最後滿屏都是黑黢黢流水般的頭髮。

  頭髮慢慢從中間分開，慢慢地拉幕布似出現一張臉。

  慕南費勁地咽下一口涼白開
  平平展展，沒有任何器官，沒有眼睛鼻子，白得像人的皮膚，慕南幾乎能看見那張“臉”上的毛孔.
  杯子啪地砸到地上，板凳啪地砸到地上，慕小南童鞋圓潤地從凳子上跌下來，疼得齜牙咧嘴地眼神四處晃。那邊可憐的路晗已經嚇呆，捂著眼睛大呼大叫，被保安乙灌了好幾口白蘭地才鎮靜下來。

  “你們查清楚沒？哪些區域的監控裡出現的鬼？”慕南面不改色，俏臉一片慘白，天知道她現在的心跳已經一百八，尖叫差點就要從喉嚨裡滾出來。

  保安甲哆嗦著，從桌上取來個文件：“主要出現在西區倉庫，偶爾從西往中央鍾樓移動。我哥倆今早做了個論文分析報告，希望對你有點幫助。”

  慕南鎮定地取過報告，鎮定地翻開兩頁紙張。

  果然，聖華學院人才輩出，就是這位保安大叔，也估計是個重點大學的理科畢業生。這兩位大叔遇到鬼，怕了一會兒後，還不忘給鬼做了個面部特寫、用曲線圖折線圖分析無臉鬼的行走路線、還尼瑪從東西文化方面分析了此鬼可能從屬的“用人單位”——要麽是東方的地府閻王殿，要麽是西方文化的地獄.
  慕南手指頭不著痕跡顫栗著，翻了幾頁，精明的腦子還在分析，心裡滾滾而過一系列畫面：

  為毛那張“臉”的皮膚和真人一模一樣？為毛它走路沒有影子？為毛它移動時候沒有肩部活動起伏，就和飄著似的？難不成真的是從地底冒出來的鬼？
  “西區倉庫，那是什麽地方？”慕南合上報告。

  “那是學校體育器材的儲備庫，平時很少有人去。除非大型校園活動才會搬器材。鬧鬼事件後，那地方就再沒人去了。”保安甲將監控器恢復原樣，原本淒厲的畫面瞬間恢復成綠葉清新的現場監控，“如果小哥你想去捉鬼，建議去倉庫看看，沒準兒能碰上呢。這年頭惡鬼都喜歡細皮嫩肉的小帥哥。”

  慕南無語看著這保安和藹和親的模樣，心想保安大叔你是開玩笑呢？還是開玩笑呢？
  如果那隻鬼是聶小倩，她倒還有點興趣過去玩玩，可那是恐怖的無臉鬼啊，性別未知性取向未知。

  再簡單詢問了些狀況，慕南拖著路晗小哥離開。

  天氣尚早，離天黑還有段時間，她要不去西區倉庫裡瞅瞅，沒準就能發現某些線索。

  路晗小哥弄死都不願去送死，執拗地大呼大叫：“慕南，你想死自己去，甭拉著小爺，我家幾百億的資產沒了我誰來繼承？”

  慕南到底力氣大，死死拽住路晗的領口，笑眯眯道：“我找不到路，你帶個路唄。這事兒是顧煜澤交給怎倆的，辦不好，估計這年的鍾樓都是你打掃。”

  果然，一提出顧煜澤這尊比無臉鬼還恐怖的惡魔，路晗小哥瞬間安分了，乖乖領著慕南前往西區倉庫。

  聖華學院有多大？這個真沒法形容，打個比方，南門的保安大叔和北門的咖啡廳阿姨談戀愛，都是談異地戀。

  偏偏學校西區還連著大山叢林，慕南來聖華兩個月，還沒把整個學校給熟透。

  *
  學校西區，是整個學校資源的儲存地點，遠離教學樓和活動區，平日人煙罕至，只有偶爾竄進來搬運貨物器材的工作人員和從山裡竄出來找吃的小動物。

  落在地上枯朽的葉子上，緩緩被人踩過，聲音濕潤壓抑。兩道身影瑟瑟鑽了進來，引得枝葉亂竄，草葉飄浮。

  西區倒不荒廢，相反是綠樹成蔭花草處處，各色異國的樹木園林在園丁的手裡匯聚成各具特色的風景。慕南本來抱著看鬼屋的心態來，卻沒料到撞進了世外桃源。

  一路風景如畫，綠樹、紅花、藍天、白雲、叢林小徑，漸漸地心裡也沒了害怕。這仙境裡生出來的鬼，估計都是美豔漂亮的，無臉鬼哪敢呆在這裡？

  反觀路晗這小兄弟，平日裡耀武揚威慣了，從踏入西區開始就用倆小手攥住慕南的胳膊，眼珠子緊張地四處亂晃，生怕荒草叢生裡突然竄出個無臉鬼。

  “慕南，要不怎們回去吧？眼看著天都要黑了，澤和輕羽還在游泳館等怎們呢。”路晗猶猶豫豫，步子幾乎是被慕南拖著前行。

  慕南心裡也沒有底兒，由於身邊有個更沒有底兒的，隻得偽裝成勇夫模樣。

  更何況，她現在還處於女孩子的特殊時期，如果在游泳館被那惡魔拉下水到時候清澈的池水裡冒出紅豔豔的.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