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言重了。”羅凌薇道,“我一個人住在這裡,平日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妹妹如今來了,沒事也可以過來陪我說說話,這漫長時光也好打發些。”
“姐姐若是不嫌煩,妹妹自然樂意過來。”白嬪歪著頭,笑嘻嘻的模樣看著便讓人心裡暖暖的。
她說著,端起桌子上的清茶喝了一口,忍不住發出讚歎聲。
“娘娘這茶真是好茶,若是臣妾沒猜錯,應該是玉龍雪吧!”她說著,貪婪的吸了一口茶的清香,一臉滿足,又道:“宮外紛傳娘娘最得皇上聖心,如今一見果然不錯,這茶一年才產半斤,娘娘便能有份,可見娘釀在皇上心裡有多重要。”
羅凌薇見此,打趣道:“妹妹好靈的鼻子,不錯,這茶的確是玉龍雪,被雪水終年澆灌,味道清新凜冽,卻又不失茶味,很是養人。只可惜我不會品茶,閑來無事想起才喝上幾回,若不是妹妹來,這茶也只能等著發霉了。”
論起溜須拍馬,羅凌薇也不是蓋的,幾句話便摘掉寵妃的帽子,順便還誇讚白晴。
白嬪謙虛的笑了,道:“姐姐說笑,妹妹哪裡喝的上這樣的好茶,不過是誤打誤撞才叫猜中,姐姐莫要笑話我。”
羅凌薇輕輕搖頭:“自然不會。”
二人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外面突然響起元安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楚玉筠來了?
羅凌薇心裡一驚,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聲音,卻見大殿眾人全部站起,恭敬行禮,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也跪了下去。
不多時,楚玉筠從外面走進來,一眼便看到了白晴,他眉頭一挑,卻沒說什麽。
“皇上萬福金安。”
烏壓壓一堆人全跪下給楚玉筠行禮,楚玉筠卻走到羅凌薇跟前,獨獨把她扶了起來,對旁邊的白晴看也不看一眼。
他這般無視,換了誰心裡都會不舒服。更何況白晴原本滿心歡喜,卻不想卻受到這種待遇。
可她也是這個聰明人,隻遲疑了一下,臉上又恢復了笑容。
“這個時候,皇上怎麽來了?臣妾聽說皇上今天沒去皇后娘娘宮裡,難道也不去看一看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去看旁邊的白晴,見她面上並沒有不悅之意,這才放下心來。
怎麽說她以後和白晴也是同一個宮殿裡的人了,低頭不見抬頭見,面子上總要過的去才行。
楚玉筠就好像沒看到白晴一般,話也不說一句,只看著羅凌薇說道:“皇后無妨,現在已經休養了幾天,身子正在慢慢轉好,前朝有這麽多事情,皇后的事不用操心。”
他這話說得有些涼薄,不說羅凌薇,就連白晴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面上驚訝。
都說楚玉筠溫潤如水,脾氣甚好,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羅凌薇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愣在那裡。
白晴見此,很懂事地站起來,恭敬道:“既然有皇上陪著姐姐,那臣妾就不打擾姐姐了,等改日再來看望姐姐。”
她說完,輕輕行禮,楚玉筠只是揮揮手,白晴見此,也不留戀,轉身離開。
見楚玉筠這般冷漠,羅凌薇沒好氣的故意酸楚玉筠道:“新人入宮,難道皇上不高興嗎?白嬪長的如此俊俏,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就連臣妾見了都動心了,難道皇上也不表示一下?”
楚玉筠知道羅凌薇這話中似有醋味,他也不揭穿,反而認真道:“愛妃既然如此通情達理,那三日後新人可侍寢後,朕便到她宮裡去一趟吧!”他說著滿眼含笑,故作揶揄。
“你敢!”羅凌薇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她揚起巴掌,惡狠狠地嚇唬楚玉筠。
紫蘇三人見此,面上皆做驚訝之色,面面相覷見,心中悵然。
而楚玉筠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他走過去將羅凌薇抱在懷裡,輕快道:“這才是朕的凌兒,不生氣了?”
想想前幾日來的時候,羅凌薇對他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說話更是冷淡之極,他一狠心,索性好幾日不去看羅凌薇,讓她冷靜冷靜,現在看來,她是想明白了。
羅凌薇白了他一眼,故意說道:“生氣,自然是要生氣的。不過,我可不能白白生氣,要懲罰你才行。”
“懲罰什麽?”楚玉筠笑的更加歡樂了。
他這樣的笑容,也只有和羅凌薇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出現,前朝事情那麽多,羅凌薇是這宮裡的最後一塊淨土了。
羅凌薇轉了轉眼珠,一時也沒想好什麽,猛然間瞥到桌子上放的那本,她拿過來,扔到楚玉筠懷裡,朗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將這本書抄一遍,抄不完,不許睡覺!”
她這話聽著與其說像是處罰,還不如說是撒嬌,再加上她那傲嬌的模樣,楚玉筠隻想把她拉到懷裡,狠狠地親上一口。
他輕咳一聲,無奈又寵溺道:“好好好,愛妃說什麽就是什麽,別說抄著一本書了,朕便是為愛妃吟遍天下所有讚揚美人的詩句,也是樂此不疲!”
這可是你說的,羅凌薇眼睛一亮,似乎又想出了新的鬼點子。
“這還能有假,朕金口玉言,怎可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楚玉筠眉目含笑,心情大好。
“那好,你現在就念幾句來聽聽。”
羅凌薇坐在椅子上,一副大爺模樣,絲毫沒把楚玉筠當成皇帝來看。他們私底下相處的時候就是這般隨意,而楚玉筠喜歡的也正是這種感覺。
楚玉筠聞言也不惱,他沉吟了一會兒,輕聲念道:“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這可是褒揚李夫人的《佳人歌》可還好?”
詩倒是不錯,羅凌薇最喜歡的也就是這首詩,那句傾國傾城不也是從那時開始流傳下來的嗎?
“凌兒可還滿意?在我心裡,你比這李夫人還要傾國傾城千百倍!”楚玉筠油嘴滑舌。
“貧嘴!”
她雖然心中歡喜,面上卻不做聲色,故意道:“這到底是李延年寫的,又不是你寫的,你得意什麽?什麽時候你也為我親自提筆寫一首詩,那算那才算是真心實意呢,!”
她話雖這樣說,面上卻已經露出了欣喜之意,楚玉筠便知她已不再生氣了。
他走過去,身子靠近羅凌薇,羅凌薇還沒說出抗拒的話,便聽楚玉筠道:“那日是朕不好,說話嚴重了些,朕向你道歉,不該懷疑你。原諒我,可好?”
他這道歉來得太過突然,羅凌薇也沒有反應過來,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住,目瞪口呆。
就算楚玉筠喜歡她,到底也是皇帝呀,居然肯放下身段向她道歉?
她何德何能,值得楚玉筠這樣做。
“還不原諒朕嗎?”楚玉筠見他不說話,還以為自己誠意不夠,他剛想說話,卻被羅凌薇捂住了嘴。
她急忙道:“其實你不用這樣,那天你那樣說,也算是出有因,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皇后醒來第一個質疑的便是我,若我是你的話,也會那樣做吧……”
她越說也心虛,聲音也低了下去,隻覺得自己這幾天甚是任性。
而這七日時間,楚玉筠都沒有來看過她,她還以為以後就這樣了。卻不想,今日他們便和好如初。
楚玉筠笑著點點頭,羅凌薇肯如此想,那再好不過了。
殊不知,在他不見羅凌薇的這七日裡,他的日子也不好過,雖說每日批折子讓他忙得焦頭爛額,可是眼前晃動的總是羅凌薇那張明豔的笑臉。
他逼著自己不去見羅凌薇,表面看著很冷漠,可實際上,卻備受煎熬。
這些,他都不打算告訴羅凌薇。
這幾日不見,二人一訴相思之苦,話匣子就像那滔滔江水,怎麽也收不住。
羅凌薇說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件事,疑惑的問楚玉筠:“聽說這次張進原的小女兒也進宮了,皇上給了她景妃的位分,此話當真?”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相信,所以才再一次確認。
一說起這事,楚玉筠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略帶愧疚道:“的確如此。”
他也不想,按照老祖宗的規矩,新進宮的秀女必須一級一級晉封,不得逾越,可惜太后不同意,非要讓她做妃子,楚玉筠有心無力,隻好答應。
“這就奇了。”羅凌薇百思不得其解,“這皇后已是張家人了,她又是皇后,若無意外的話,等太后駕鶴西去後,皇后便是太后了,既然如此,她為何又讓張家人進宮呢?”
她可不像別人那樣沒有心眼,太后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一個皇后難道還不夠嗎,為什麽要進來第二個人。難道她就不怕皇后心生醋意,故意和她對著乾?
羅凌薇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皇后心眼這麽小,那人又是她的妹妹,她心裡怎麽能忍得住。
楚玉筠就好像早就料到會這樣了,面上一絲驚訝神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