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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桑志》第一0一章    大愛滂薄
  自此以後,來的人稀稀落落,謝瑞福孝也不用專門看守了。這個冬天還是很冷,但是大家都沒有空閑,又將那些器械重新挑揀碼放,擴了幾處居所,孔定道:“這些材料真耐久,上次應該再多找點。”

  麥場剛過,謝一家大女兒來和謝瑞道:“五叔,你那裡有好多人。”

  謝瑞福孝連忙過去一看,只見道口後面黑壓壓的一大群人,都靜靜地跪在地上,不發一聲,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來的,這麽大的場面,元寶山的族人當是傾巢而出了。

  二子不敢怠慢,火速回來告訴福嫂,福嫂淡淡的道:“是時候了。”整理一番,讓人去請了孔定,隨二子來到元寶山族人面前。

  只見人群圍合著,中間也有幾塊大牌子,二二相對,第一對是:“自私畏事寧一死,勇而為公不苟活。”第二對是:“寧湖族人無弱種,元寶山下一心墩。”

  她暗暗點了點頭,朗聲道:“你們也不喊一聲,我若不知道,你們這樣,傷了身體怎麽辦?”

  人群輕輕騷動,先有嗚咽之聲,旋即悲愴聲大作,謝旦由秋生無光等長老要人推上前,想要掙扎回避,卻不可能,隻好硬著頭皮,走到她面前:“那個,主母稱呼,是孩子們發自內心,我們也很尊敬你,但是叫不出來。”

  福嫂微笑道:“你都說了,稱呼隨心而發,各人仍如從前,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何況你們都是長者身份,不可亂了輩份,還叫我文英便了。”

  謝旦等人這才松了口氣。

  福嫂又道:“大夥兒都累了,就請過去喝一口寧湖水?”

  謝旦道:“不,我們這次不是來投奔寧湖的。”

  “噢,那倒是為什麽?”

  “我們這次是來請你回元寶山的。”

  福嫂沉默,滿場鴉雀無聲。

  謝旦大聲道:“這段時間,我、無光長老、秋生長老及族中老一輩常在一起商量,都感慨你牌子上寫的字雖少,但字字千鈞,讓我們思之無法從容,你若不願原諒我們,還要看著福金、笑天一幫正當年的一貫持重;小梅、福雲、福陽一幫年輕的平時也都盡責,這些都不能原諒,我們自學當年春生長老,貶贖一邊,隻請求你回元寶山把一幫小子後代帶好。”

  福嫂大聲問道:“大夥兒都是這樣想的麽?”

  人群中從前往後傳下去,一波接一波的回答:“我們都知道錯了,請主母原諒。”

  福嫂的眼眶也模糊了,她向人群中間緩緩走去,邊走邊大聲道:“當初族長和金老爺帶領我們歷盡千辛萬苦,千裡迢迢到此,只為了能讓所有族人過上好日子,哪知好日子還沒有開始,你們就固步自封、因私廢公;忘了族規、失了氣節,任由肖小跳梁,無動於衷;妖孽橫行,熟視無睹,你們這是吃到了谷糧,失去了氣節、精神、靈魂,變成了一堆肉、一堆土,如果這樣,還值不值得來這裡?”

  她這幾句話鞭策內裡,眾人聽得振聾發聵,聆聽她接著道:“我本來極度痛心、傷心、灰心,故設此牌字由你們自省,所幸你們迷途知返、有悔改之心,若要我回元寶山,須答應三件事。”

  眾人洗耳恭聽:“第一件,從今往後,誰也不得妄上雋秀峰,要從內心善待德族人。”眾人先放下三分心,更有人心想族長因德族人而失蹤,該你最著急,你都不計較,我們憑什麽去拚命?

  “第二件,人人都要以族規要求自己。”眾人又放下三分心,這本來就是應該的,自來到福德山,先是事情雜亂,再是伏桀福旭作亂,最後又有大妖來擾亂,大夥兒無人提攜,這才將族規忘諸腦後。

  “第三件,大夥兒都得接受責罰考驗。”

  眾人都抬起頭來凜聽她說道:“我要大夥兒用三年的時間,再拓出一倍地,在山下再建一片居所。”

  眾人後人看前人,前人看三位長老,三位長老互相看了看,都面有難色,謝旦才要說話,福嫂勃然道:“我是在為難你們嗎?難道我不是和你們在一起?”

  三位長老挺直了腰,齊聲道:“聽你的。”

  眾人也齊聲大呼:“我們能做到。”

  她停了下來,深情道:“如果大家回顧一下我們從家鄉到此的歷程,就不會感到困難了。我數了一下,途中我們經歷了十大難:第一難是漂洋出海,誰還記得?”無光長老道:“這個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是上船就暈得不知東西南北的人,上了大船後,我能吐的都吐出來了,吐的比吃的還多,也不知怎麽熬過來的?現在都不敢回想,一想到當年的情景還要吐。”

  很多人都爭著說暈船的感覺,福嫂大聲道:“第二難是為雨所困,三月不見陽光,大夥兒可還記得?”

  謝五站起來道:“這一難的厲害就是不知不覺的磨人,困在船裡,外面下著雨,出不去,裡面的氣味真是不能形容,身上粘糊糊的,不瞞大家說,我當時屁股上的肉都爛了,其實何止我,很多人都這樣,如果再過下去,肯定會有人瘋掉。”又有好多人都紛紛打起冷顫來,顯然是記憶猶新。

  福嫂問:“第三難該是什麽了?”

  福陽站起來大聲道:“主母,我記得,過了第二難,我們在岸上休整時間長了,中了風寒,恰好捕獲一頭大人熊,大概食時生冷,吃了以後便鬧肚子,大夥兒生了一場大病,若不是石老前輩送藥相救,恐怕便沒有我們今天在此。”無光點頭道:“確實恐怖,我那次也病得厲害,差點送命,家父就是那時死的。”

  福嫂道:“第四難想必大夥兒也記得,那年冬天也是酷寒大雪,大夥兒難以相抗,伏桀立功,發現了捕魚的法子,大夥兒才熬了過來。”族人都想起,那一次確是桀無意中救了大夥兒一命,其後他在歧路上越走越遠,終於斃命,不禁唏噓,福春更是大哭起來。

  福嫂繼續問:“每五難、第六難卻是有一位為我們付出生命的英雄,大夥兒肯定都知道他是誰了?”

  福雲大聲道:“是福海哥哥。大船先是誤入險灘,險些不出,他和孔隊長日夜探測,才找到正確水路,下面就是在水峽中-”他和福海是堂兄弟,這時猛想起自己碌碌無為,一時傷心,一時更覺得自己愧對哥哥,竟至泣不成聲。

  眾人怎能不想起那次在水峽中碰到水怪的離奇事件,福海為檢修大船,被水怪溺斃,屍身不見,思念昔時青年英雄,全場肅穆。

  “第七難,是我們從閆家村出來,碰上罕見的大熱天,當時連族長都急得暈倒了,大夥兒可還記得?”

  眾人齊聲道:“記得,記得,若不是族長英明,大夥兒非成為一堆臭肉不可。”

  “第八難是到了大船失毀的時候。”

  “讓我來說!”秋生長老站了起來道:“這裡每一件事情孔隊長最清楚,但他不說,我知道他是最容易感動的人,說不下去。那時金老爺來說大船已經失毀的事,族長為過大河,下令全族不顧一切,連夜趕路,那時天又黑,又沒有路,大夥兒奔喪赴難一般,到了大河邊時,又喘不得一口氣,因為後邊的水已堆到半空,隨時崩塌,全族人心無旁騖,你攙我扶,現在想來,實是間不容發。”眾人隻想起其後大河濤聲如雷,激浪肆虐的場景,至於如何趕路如何過河,當時太過專心,反而記不起來了。

  時間越來越近,記憶越來越清,大夥兒心想,下面該說到過了大河,如何面對野獸毒蟲的事情了。

  果然福嫂道:“第九難時,雖未有事發生,其實有心者都知道當時險象環生,因為彼時忽然有若乾猛獸出現,在我們身邊遊走,虎視眈眈,大家看不上眼的團魚都把福旭嚇得狼狽而逃。”

  大夥兒聽了,都笑出聲來,又紛紛咂舌道:“不過是沒見過那麽大那麽生猛的團魚。”

  又聽她道:“最難的是滿眼齊人高的野草,腳下又是看不見的沼澤,大夥兒走了一輩子的路,沒有如此艱難吧?”

  孔定感歎:“連石老前輩都只能一腳一腳地往前趟,何況大夥兒幾年不走路了,若不是那黑飛人過來,我們能不能到達這裡還真難說。”

  “最後一難是,”福嫂頓了頓,福孝連忙遞上竹筒,讓她喝了口水,她接著道:“我們前腳到,大水後腳就跟來了,若不是金老爺一再眷顧,恐怕我們又要被大水衝回大海裡了。那時候大雨淹沒了一切,聽不見也看不清,但我還記得大夥兒誰也不肯退下,手拉手身挨身,立身黑暗之中,任它風吹雨打,毫不動搖,何等齊心!何等雄壯!直至大水退去。”

  她說到此處,也不禁以袖拭目。眾人想起當時黑雲壓頂,暴雨如注,元寶山在風雨飄搖之中,巋然不動,而自己也是其中一員,莫不心神蕩漾,熱淚滾滾。

  待眾人稍稍平息,福嫂又和孔定道:“孔隊長,你和大夥兒說說福松福順是怎麽死的。”

  孔定哽咽著搖搖頭。福嫂道:“孔隊長不忍說,你們以後再問他或者謝家兄弟,他們二人面對強暴,想也不想就衝了上去,恐怕倒下去時也沒想到死和害怕;福海每遇大事都是衝在前面,從來沒去想困難和危險;福二爺死前也沒有一絲害怕,更多的是關心族人要走的路;春生長老他們內心也不是畏苦畏難,而是為了減輕我們的負擔,他們的生命多麽高貴,讓我們活著的人多麽汗顏,我們如果再畏難不前,怎麽對得起他們的生命和殷望?你們一路走來,越來越堅強,越來越齊心,卻在安定下來後反而後退惰落,讓我怎能不焦急、怎能不寒心!”

  她說到這裡,自己忍不住哭出聲來,族人無不感動之至、慚愧之至,又跪倒在地,此時此刻,又有誰能想到她乃是想到另一樁事情,才錐心泣血、痛哭失聲呢!

  她哭過之後,又抬起頭來,複大聲道:“親人們,你們的路不止於此,經歷也不止於此,要記住死去的英雄,不畏困難,爭取美好的生活!親人們,回去吧,不要畏懼黑暗,不要點火把,用你們的心燈照亮你們要走的路!”

  謝旦、秋生、無光三長老率先站了起來,面對族人大呼:“我們現在就走,從現在起,用行動證明自己!”

  族人紛紛起身,年輕力強者主動引導人流,有條不紊地行進,謝旦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場面,感慨萬千,和位二長老道:“我們當年就是這樣渡過大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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