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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桑志》第二十七章 雙雕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過年是大日子,往常過年,族中何等熱鬧,不僅全族要舉辦隆重祭祀活動,族民們來來往往互相走動也要得十天半月。

  眼下馬上又要過年了,大部分人都無知覺,偶有人問起,福先生都以出門在外不比家中方便,都在一條船上有什麽熱鬧勁兒,把熱情給打了下去,轉過身來,卻又為自己說出的話心酸。

  到了那天晚上,他還是帶了全家,又約了各支長老、孔定、謝夫子等人悄悄上岸,找一塊乾淨平整的大石,旁邊點起篝火,在大石上擺上菜食果莖,盛了清水,祭祀天地祖宗。

  寒風凜冽,冰寒入骨,火苗都被壓低了許多,眾人的臉上更似被籠罩上一層悲愴的色彩。

  沒有任何香料,福先生捧起一撮土,灑到火中,領著眾人跪拜叩首,大聲禱祝起來,無非祈求蒼天祖宗保佑全族早渡難關,得覓佳土。

  他心意真切,平日思慮廣密,族中大小之事,爛熟於胸,此時一一道出。後面漸漸傳出陣陣唏噓哽咽聲,原來船上先有年紀稍長者輕輕下來,到後面跪下,年輕人也默默跟著,便是年幼孩童雖然懵懵懂懂也被拖帶著行禮。

  族人大半心中狐疑,待問得今日是新年第一天,想到在家千般好,出門處處難,如今飄搖在外,諸多不便,尚不知何時是頭,又被族長的禱詞條條說到內心,怎能忍住不潸然淚下。

  儀式結束,因為天氣太冷,孔定馬上催促族人上船進艙避寒,又反覆勸大家不要多想,總有落腳的日子。

  孔定最後回到大船,把事情都安排好時已是很晚,看看天色將亮,索性不睡,一人輕輕下船,準備收拾一下祭品。

  廣袤的天空寒星點點,仿佛都被凍得晶瑩透亮,萬籟俱寂之中,只有他踩在冰硬雪地上的咯吱聲。

  走著走著,他忽然一愣,熱血上湧,但見一個清晰的人影站在大石旁,紋絲不動,不禁失聲問:“是金先生嗎?”

  “孔隊長,你起得好早啊!”正是重華的聲音。

  溫暖的感覺很快在全身蕩漾開來,他奔上前去,抓住重華的雙手,凝望著他,竟至無語。

  “是金先生嗎?”船頭上傳來福先生沉厚的問候聲。

  “族長,你也起得很早啊!”

  “快上船來,外面冷!”

  “好”重華攜著孔定的手,一起回船。

  進入指揮艙中,二人目光相接,都是臉色平和安詳,嘴角含笑,只是心中翻滾著何止千言萬語。

  重華看到福先生鬢角起霜、皺紋見長,感歎道:“族長,你們一路辛苦了!”

  福先生見他形色未變,袍服襤褸,也是感動的說:“不,是你辛苦了!”

  二人齊聲發出問候,又相互會意,心中都是快意無比。

  孔定回過神來道:“我先去給你們弄碗熱湯來。”轉身出去安排。

  二人坐定,福先生先把自己這一程經過述說一遍,於族人對他的怨訇行為避口不提,末了說:“若不是石老前輩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重華點頭道:“我在孤島上,除了等大東風,無事可做,每日便是擔心你們途中艱難,本來一族之重,拖家帶口遠遷已是不易,況且困於水上,四面空空,後來石乾告訴我族人染疾,盡皆萎頓,我心如焚,托他多收集解毒止咳的藥材,也虧他吃得了這般急苦,博識歷練,竟能做到,欣慰啊!”

  “是的,多虧了他送藥救急,其後不言而別,不知現在可好?”

  重華頓了頓,模糊告訴他:“石老前輩是石中之精,生存不知有幾千年,天地之間,上山入海,無所不能,只是每隔數年便要換身。”

  “換身?”

  “對,就是要找到有上等玉石的山脈,攪礦吞石,吸收其中精華,直到身為心智用時方可,他隨我們出船前便有了換身感覺,只因我一再央求他與你們同行,這次事情緊急,他遍地尋找藥物,又兼程送到,行程逾千裡,晝夜不息,恐怕已耗盡體能,急於回大高原換身,所以不辭而別。”

  福先生平日眼見石乾對自己族人高傲不屑,對他也就敬而遠之,此時聽重華所說,對這位前輩異人急公好義又惜言如金的品性充滿了感激和敬佩,口中喃喃道:“恩人,恩人啦!”

  稍頃,他抬起頭來:“金先生,我也曾想過,我們固然受屈遭難,畢竟大家在一起,難為你身心無依,披星戴月,這種孤獨煎熬除了你誰也受不得,每當念及,也是憂心忡忡啊!”

  重華微微一笑,心道在此之前我遭受的境遇不知孤獨多少倍呢,何況這一次他在島上後來也遇到了朋友。

  那日他目送大船離去,尚不願轉身,絲毫不為與眾人的分別情緒低落,相反心中祝願福先生和族人路途順順當當。

  雖然他又要過一段一個人世界的時間,但和以前心如死水無所適從的孤獨相比,內心非常充實,這麽大的世界,至少要有一處美麗的地方,而最有生命活力的地方才是最美麗的地方,除了人類生活,還有什麽更有生命活力呢?

  沒有事情,他在等待,大部分的等待都很磨人。他固然豁達,也很有耐心,有時候迎風而坐,看著浪花手挽著手過來,細細品嘗清新鹹濕的海風;有時候躺在平坦的大石上,接受溫暖陽光的照射,這些還不夠,就把島的四周轉個遍,看看能不能碰上一二隻小動物。

  有時候,狂風驟起,海浪一下子站起來,怒氣衝衝的撲過來,像要把島嶼掀翻,使他心中忐忑,也不知這是不是大東風,是否要飄身隨它而去,不住的猶疑反覆,後來想到,若真是大東風,能把一條載有數百人的大船裹走,那麽大的風力,恐怕島上的大樹都要拔根而起的,當然由不得自己考慮了,這樣才按捺下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他忍不住想敲山呼喊石乾,卻又怕他們誤會自己等不得時間,熬不過孤獨,百無聊賴之際,他便試著化開身體鑽爬岩石縫隙,能夠快速鑽進去,藏起來,從縫隙這頭鑽到那頭,從上往下滑,再從下往上爬,權當打發時間,差不多把島上的岩洞縫隙都鑽了個遍。

  他一邊強打精神卻越來越無趣,一邊那麽多的熟人朋友也不知行程如何,最終忍不住敲打島壁呼喊起石乾來,卻沒有回聲,他也不以為異,知道他們在行船,石乾便感應不到,卻又不能就此罷手,越呼喊不到越著急呼喊,只能一日數次,隻盼能有回應,連日下來,手上的動作都已麻木,內心又急得發慌。

  這天下午,他隨手拿起一塊圓石,對著山體敲起來,石壁上果然有嗡嗡聲響起,他心中大喜,趕緊附耳上去,扯開嗓子大喊:“石乾!石乾!”

  “少爺,我在呐。”

  “你們那邊可好?”

  “族人坐船厭了,嫌悶起哄,福先生無法,只能讓他們上岸接地氣,好多天了,都不肯上船,只在草地上過。”

  “哦!”他一時無語,不知如何評價。

  石乾在那頭喊:“少爺,要不我先沿河趟一下,看哪裡有急灣猛流、暗礁大壩之類的。”

  他知道石乾不願和福先生族人為伍,之所以同行,全是照拂自己的主意,當即說:“好啊,不過早去早回,防止他們上船出發,我們隔天說一次話。”

  “好,你小心些。”石乾爽氣道。

  他這才覺得胸口輕松許多,不過仍有些鬱悶,福先生縱容族人停留不前,固然不妥,但也想不出來讓石乾傳些什麽話。

  其後,石乾再回去時,說族人大部分生病,連大船也下不去了,重華大急,忙和他詳細詢問了族人病狀,又請他代為尋找收集草藥送達,他催命一般盯著石乾辦成這事,才得安心。

  事後石乾回大高原補石,他便和族人聯系不上,眼見得日頭越來越越低,北風越來越烈,一日正在沉思是走是留,身後的天空忽然傳來銳利的“啾啾”聲,他連忙站起來,跑向傳來聲音的一側,但聞呼啦啦響聲大作,頭頂上二隻灰影在半空中翻翻滾滾,疾衝而下,他一眼看出是二隻巨雕,其中一隻翅膀明顯僵硬,扇不起來,只能半張著,已經撐不住體重,半滑半栽,另一只在高處托了一下,卻無能為力,跟著向下盤旋。

  那隻受傷巨鳥堪堪落在島邊,因差了一點力,不能站穩,掙扎著又撲又抓,連翻帶滾,眼看著就要掉進水中,被他掠身過去從身下托住,大鳥還在掙扎,力量卻漸漸的弱了,終於跌倒石上。

  此時大鳥勢力已盡,雖發現了他,卻欲掙無力,眼翳半張半閉,顯是虛弱之極。

  他將它身子放穩,細細觀察,見它全身羽毛整潔順滑,不像發生過劇烈打鬥,他捋了捋大鳥的脖子、胸脯,雖然僵硬,尚有余溫,隻不見任何創口,正自不解,一絲淡淡的惡臭味傳入鼻中,竟有些頭暈的感覺,瞬間即無,循著味兒抓過雕的腳一瞧,發現腳踝處有一個微微潰爛的傷口。

  禽類的腿腳沒有肌肉,只有皮和筋骨,所以不易發生明顯的潰爛,雕腳上的傷痕雖然微小,但氣味強烈,當是中了劇毒。

  他不及細想,趴下身去,開始為雕吸毒,隻一接觸,便覺得雙唇如蚊蟲叮咬、又如火燙一般刺疼,嘴裡一陣麻木。他全然不顧,待吸得二口,感觸便不再受擾,直到看見雕的傷口處膚色如常,沒了氣味,仍恐毒性過大,又多吸了二口,才松開口。

  他略一思索,又從皮袍上撕下一長條來,為它扎好傷口,又起身到附近山岩滴水處含了一口水,回來捧起雕頭,掰開它的嘴慢慢喂下。

  他做這些並非經驗辦法,完全是內心關切,至於效果多少有無,只能在一旁觀察等待。還好,也就片刻功夫,大雕身體動了二下,跟著便呼騰站起,稍一遲疑,呼啦啦飛向天空。另一頭雕一直站在一旁,伸著脖子,微側著頭,一動不動的觀看,些許歡叫一聲,展翅跟上,雙雕齊在空中暢快的飛翔。

  他心中松了中氣,仰著頭觀看,直到它們漸漸消失。

  下午,雙雕又飛回來,在島上盤旋一圈後,看準他的位置,齊齊落在離他不遠處,他心中驚喜,揚手和它們召呼。

  這是一對母子雕,母雕全身灰白,小雕羽毛雪白,體格也比母雕大了一圈,它們只是看著他,並不理會他的招呼。

  “就是他救了我?”母雕問。

  “是的。”小雕回答:“是他幫你吸毒喂水。”

  “蛇王的毒性厲害無比,這人救我一命,不僅本領了不起,也是我們的恩人。”

  二雕對他稍作評頭論足,小雕又問:“我們找妖孽生相,蛇王怎麽知道,它們對我們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呀?”

  “蛇王極不起眼,這次伏擊我們,顯然早有準備。”

  重華聽到生相二字,心中一凜,母雕卻就此打住,轉口道:“恩人不知何故,孤身一人待在島上,天色尚早,我們去與他找點吃的。”說罷,又率先飛起,小雕也隨之而去。

  也就是他和石乾一通對話的間隔,它們又飛了回來,並帶回一隻肥大的野兔,扔在他面前,重華明白它們的心意,把野兔又放回到它們腳下,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極力讓它們知道自己不吃,然後回到自己常住的一個洞口打坐休息。

  自此二雕除了出去覓食,活動身子,便回島上與他相守。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要說沒等上大東風,便是東南風也沒了,呼嘯的北風一天比一天帶來寒氣,重華只在島的南面活動,因為長時不沾地,感尤其覺不適,石乾送他的皮袍早被風吹日曬得如紙一般。

  他最後一次和石乾通話,石乾說藥材已送至船上,一船之人大致無事,後來就再沒了他的音信,他關心族人,也關心石乾,如今都不得通氣,心頭焦躁日盛。

  雙雕也注意到他情緒不穩,雖是禽類,亦能猜出他守在島上肯定是為了某個原因,小雕忍不住問媽媽:“會不會恩人被困在島上?我們帶他上岸。”

  母雕說:“不會,若然如此,他早該想辦法,不會等到現在風向變了才著急。”

  小雕說:“這恩人奇怪,怎麽一直像是在叫山。”

  母雕沉思著說:“他可能是在等什麽吧。”

  “大東風。”他脫口而出,他自大洪水出地後,便通鳥獸語,卻不會講,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聽記想學,此刻心情所逼,居然也能“啾啾”回應了。

  母雕大為奇怪,身子一挺,竟似對他刮目相看,小雕更加興奮,一個勁兒扇動翅膀:“你會鳥語?”

  “剛學會。”
  “你說在等大東風?”母雕接著問。

  “對,等它把我送到想去的地方。”

  “哦,簡單,你不必等,我們幫你看著。”

  他心中豁然開朗:“好呀,這下我可以去會我的朋友了。”

  “你朋友?他們在哪裡?”

  “你們一定能幫我找到,由此向西,大河上有一大船便是。”

  “那也容易。”

  “謝謝!”想到不必在此日日苦等,消磨時光,他頓時精神煥發。他又想起一事,問它們:“你們說生相在附近活動?”

  “你也知道它?”母雕尖叫起來。

  他點點頭:“見過一次,隻知它行為陰暗,但不知它的由來,可否告知?”

  母雕點一下頭:“這魔頭原是不起眼的土鱉,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劫持了一大批靈魂。”

  “靈魂?大批?劫持?”

  “對,你們人類居多,有我們飛行類,有四足類的,都是頂上的個類。它號稱千眼千耳,都是靠這些優異拔萃的靈魂為它服役而聲名顯揚。”

  “哦!”重華恍然點頭,卻不明白生相這樣做的目的,以及雪雕怎麽會知道。

  母雕仿佛明白他的心思,繼續道:“我們飛行類的,特別是鷹類-,”它頓了頓,振作身體,加重語氣道:“隻崇尚自由,其余如勇敢和力量,享受和財富,知識和智慧,都不能和它相比,我們不需要躺著歇息,不需要遮風擋雨,哪怕放棄生命,但不能沒有自由,只要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飛翔,這就是我們靈魂的追求。”

  重華明白它所說的含義,也相信它說得真實,但是不知它講這些話和生相有什麽關系,便沒有接話,而是專注的看著它。

  母雕接著往下說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和我的伴侶剛有了孩子。”

  母雕停頓下來,溫情的看了看身邊的小雕一眼,小雕懂事,馬上咕咕的移了幾步,挨近母雕,母雕轉首,輕輕的用嘴梳理它的羽毛,小雕舒服的抖抖身子。

  母雕又接著講:“妖孽不知怎的,竟然找到我們,當時到處還是水勢浩蕩,生靈湮滅,我們為生計覓食,遷到大高原的邊境,雖然氣候惡劣,對我們倒不致命,因為那裡水草豐茂,牛羊鼠兔隨處可見,我們和它們一樣過著幸運的生活。

  那妖孽來時,我們很訝異,天下這麽大,為找我們,幾乎是大海撈針!所以我們並不藐視它、討厭它,哪怕它長得奇形怪狀,行為話語中無不透露出陰森氣息,生命已然稀少,交流彌顯珍貴!難得它悠悠晃晃,尋覓而來,對山川大勢竟了然於胸。

  我的愛侶熱情接待了它,相談甚歡,後來說明來意,大致它讓我們幫它查找天地之間有無人居獸集之地,由它前去教化啟迪,以使洪荒地球不要太冷清。(重華聽到這裡,心中一動,不曾想生相名聲不佳,抱負竟和自己相似。)我愛侶聽它要做的是件大善事,又見它見識超群,毅力堅忍,自然而然便要答應,只是遲疑孩子年幼,還需照顧得一段時間,我愛侶本意和我商量後再定,不料妖孽見狀,旋即許下各種利誘:何處有安穩美居、何處有易得食物、怎麽能令我類長力增壽、怎麽得為鳥類之王…,一連串許諾下來,反使我愛侶不快,轉而想到它來時已想到這許多利益,此時道出,不僅小覷了我類思想,顯然另藏心機,有備而來。

  我愛侶當即委婉拒絕,妖孽糾纏一通,便又使出威逼手段,這更令我們不屑和氣憤。剛才和你所說:除了自由,其余名利甚至生命都在其下,難道它是天父佛祖,我們都要受製於它!我愛侶當即翻臉逐客,我也越看著它醜陋,懶得搭理,自回去照看孩子。

  我注視愛侶攆它下大高原,中間它猶喋喋不休,但我愛侶回來後就情緒大變,神色鬱鬱。

  我們仍一起撫育孩子,但愛侶明顯寡言慎語,常自凝望遠方歎息,全沒了睥睨天下的風范,我以為愛侶還在生妖孽的氣,除了勸慰,也沒往心裡去。

  孩子一天天長大,可以自己面對世界了,我愛侶終於向我透露:妖孽控制了上一輩鷹王的靈魂,不令再生,除非自己服從它的意志,它才會釋放老鷹王的靈魂。為了讓老鷹王的靈魂得脫束縛,早日超生,自己只有答應妖孽的要求,或者伺機啄殺它,一年之內如自己不回來,我就得想辦法除掉它。

  愛侶離去,我無法跟隨,因為孩子還需要教養。一年之後,愛侶終無消息,我心中著急,加之孩子已然長成,可以隨自已高飛,我們母子倆便開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尋親之旅,卻如石沉大海,無跡可尋,那妖孽找我們時一找就著,我們找它時,談何容易!加之妖孽慣常晝伏夜出,這麽多年來竟似無影無蹤。

  後來,這次終於找著,我心裡一激動,失了警惕之心,被暗處隱蔽的蛇王飆然一擊,險些丟了性命。”母雕說到蛇王時,眼中神光一閃,顯是對蛇王致命的攻擊心有余悸。

  它講完與生相的這段糾集,休息了一會,問重華:“你也知道這妖孽?”

  “是的,被我抓到,又放了它。”

  “放了它?”雙雕一起叫了起來。

  他抱歉的看看它們:“我也是只見過它一面,雖見它作歹,畢竟不了解它的來歷,當時心一軟,就放了它。”

  雙雕不住在岩石上跺腳,口中“啾啾”發聲,極是惋惜,但想想又不能怪他,心中鬱悶。

  重華又說:“這妖孽身上一定還有大秘密,下次碰到,無論如何先抓住它,細細審問。”

  母雕搖搖頭:“怕沒那麽容易,這魔頭神出鬼沒,這次說不定也是故意現身,引我們上當,好讓蛇王伏擊,否則極是難找,何況它千眼千耳,最是機靈不過。”

  重華聽到這裡,忍不住東張西望起來,母雕猜到他心意,忙說:“放心,這裡是孤島,周邊水面一望無際,便是一灰一塵,也難逃我們的眼睛。”

  重華這才松了口氣,又想起一件事來,著急道:“不好,它若在一地逗留,必行肮髒之事,莫非它又盯上福先生的族人,抑或附近地方另有人居?”

  他情急之下,連忙大概把生相偷嬰的醜事和雙雕說了,便對母雕請求:“還請二位速幫我找到朋友的船隻,引我前往,另外看看那個地方周邊可有人煙?”

  雙雕當然情願,遂帶他趕到駐船之處,又告訴他,沿大河往前數百裡,有一急拐彎,右轉而上,果然山後有一處人居。

  雙雕說完便回島上守候大東風去了,母雕卻又給他一隻陳舊鷹骨笛子,發音銳利高遠,如要見面,可吹而召喚之。

  他到駐船之處,先暗地裡觀察二日,確信生相不在此處,才悄悄上船,雖與族人同在,卻不驚動他們,共二晚一天。

  晚上,當他看到船上眾生不論老幼婦孺,橫七豎八,雜陳而睡,鼾聲大作,氣味葷哄;白天見他們,延頸埋首,碌碌而食,人人臉上屍具一般,全無光彩,不禁大失所望,難道這就是自己滿腔熱情要帶往肥美之地的人類!
  他悄悄的下船,離開、遠去,踩著雪地,走過草甸,穿過森林,寒氣包圍全身,渾身血管冷縮,心中更冷且沉。

  在他決意棄之離去的瞬間,他的頭腦裡又浮現出福先生縮身昏暗中默默雕刻自己身像時堅定的臉與手,和孔定那甫一睡著倏然而醒忙這忙那精瘦的身影,又想起芒芒無有眼睛但發自內心的殷殷囑托,是的,芒芒可能在遠方,在內心深處看著自己呢!
  他又回過頭來:族人無罪,今日困於船上之厄,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昨日的主張,自己應該帶他們去目的地,也只有自己能帶他們到目的地。

  次日,他又看到福先生帶著全族之人冒著嚴寒在大石煹火旁行祭祀禮,拜天地祖靈,雖然儀式與所備簡陋,但心意實沉時,暗暗點頭。待族人上船歇下,夜幕下,他重複族人之儀式,為族人早日脫困重建家園祈禱,爾後便立定沉思如何找得心中佳地,為閑不住忙不死的孔定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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