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穎走後,並未回府,與啟亮馬不停歇地奔向皇宮,一是向太后稟告事情前後,二是專程來請走兩個人,某些事情也許真的只有他們相助,會兵不血刃地辦理的妥妥帖帖。
菩提殿內,太后憤怒到破口斥責,道:“哀家聞所未聞,不鬧出點動靜,心裡就很煩躁難忍嗎?不動手動腳,你們渾身就不自在嗎?”
二人垂頭不語,只是轉動雙眸,低頭偷瞄著對方,各自心中暗喜這般鬧騰格外令人愉悅爽快,更家欣喜的是唾手可得的金銀珠寶。即使母后嚴厲斥責和罰跪,想想方才的快感,瞬間就不放在心間。
太后十分懂得,能出此損招,非無腸莫屬,從小到大,越軌之事不少招惹,這教導的法子千變萬變,都是春風過面,屢教不悔。太后又深知一步錯,步步錯,疼惜生命得之不易,守之不易,無限制的寵溺,讓他玩鬧時從來都不管不顧後果,惡習慣和壞點子多得令人發指,這無腸成了太后的心病。
一臉嚴肅道:“到底怎麽回事?說不出的理來,你們兩個就別怪哀家心狠,將你們軟禁在菩提殿內。”
“母后,我們只是與小皇嫂嘮嘮家常,別無他想。”
“一個個都來給哀家訴苦,那個……?”
韓妙提醒道:“是凌葒,皇上賜她‘芷’字,稱謂芷妃。”
“對,那個芷妃的小臉蛋被誰打腫了?”
“她喜好武動,自願與我們比較,規矩共同制定,錢財是輸者的懲罰,既然輸了,按照規矩,自然要奉上銀子,若是沒有,只能用珠寶首飾抵擋了。”
“她是你皇兄的妃子,是你的皇嫂,也算是你的長輩,你下手怎麽那麽重?現在太醫局的李庚還在治療呢?不知道還能不能治好?”
最好破相,永遠都別見人。
“那侍從剛好把球踢過來,而她正好站在球門口,距離那麽遙遠,孩兒只能鼓足了力量才能將球踢進去,是她自己掂量不清,被飛來的球打了個稀巴爛,關我們何事?難不成孩兒會遁術,過去來個英雄救美。”
太后實在拗不過來,這無腸真夠貧的,又說:“那盈妃,陳美人,許才人,那些人的金銀細軟怎麽都進了你們的口袋?”
“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一副頤指氣使的討厭嘴臉,讓人鬧心,不給點顏色,孩兒心裡鬧騰,再說了她們自願跟我這位異才玩投壺,六博,圍棋,詞令,藝不如人,還要逞能,活該她們輸盡千兩萬兩,跟孩兒又有何關系?”
政治聯姻,是皇上的責任,若不是娘家實力,太后斷不會招惹禍根,這些蛀蟲,早晚會毀掉這座大廈,處理她們,還得等待時機,這無腸倒是為自己出了口氣,要她們不把宮規奉為言行舉止的規范,肆意揮霍,投機取巧,這下好了,哀家倒是想看看你們拿什麽玩耍?本想教訓無腸,反而因為她們的無知取鬧,變了心意,但無論孰是孰非,都得給后宮嬪妃們一個交代,說:“按照禮數,你們也不可以親近她們,有的臉爛了,有的腿折了,有的散盡家當,有的皮青臉腫,你們呀,讓哀家說什麽好?現在說說哀家到底怎麽處理你們?”
花郡王一直不言語,讓他們母子倆先說,關鍵時刻在搭話,就是這一問,恰巧是時機,說:“奶奶,這是家事,按照家規處理。”
“你倒是明白人。”
“奶奶,殺兒也許會說錯,可殺兒還是要說。”
“你想說什麽?”
“小皇叔此舉,殺兒非常讚同。”
“是嗎?哀家想聽聽你的高見?”
“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殺兒希望皇嫂們都能改掉鋪張浪費之風。若是不及時治理,攀比之下,自己富貴,家族更是氣焰高漲,要是一點收斂的意思全無,百姓知道了,豈不誤了大皇叔在百姓心中建立的地位。若不是小皇叔帶我與各位小皇嬸遊戲,我還不知道她們竟然藏了那麽多寶貝,隨便一件拿到集市上,少說也得五千兩,這些銀子,用在軍費上,用在百姓身上,也就罷了,卻偏偏留給自家人,真是誤國誤民。太后奶奶,這皇后嬸子雖說節儉,可這闔宮上下管理的也太松散了,第一就應該治她的罪,第二就應該整肅后宮奢靡之風。總之,改了,她們是皇嬸,不該,她們是罪人。奶奶,殺兒說了這麽多,知道有些冒犯,殺兒自願受罰。”
這花殺確實有他父親的風范,是個不錯的苗子,既然喜歡刑部,不妨給他個說法,讓他在道場上磨礪磨礪。
“殺兒長大了,此事就按照家法處置,不過先得跪夠了三個時辰,然後在外領取三十大板,算是給嬪妃們一個交代。”
無腸哭訴道:“母后,你來真的?”
“君無戲言,哀家也一樣。皇兒可聽過哀家說出的話,何曾收回過?”
花郡王倒是不覺得委屈,反而更加清醒,懂得平衡得失,他惦記這三十大板一定要值得,詢問道:“太后奶奶,那金銀珠寶呢?”
“家裡來一起胡鬧玩耍,她們輸了,你們贏得,自然都歸你們所屬。”
“奶奶英明。”興奮的過了頭,竟起身抱著太后娘娘。
羨王爺見狀輕咳了兩聲,花郡王松手,回到原地又跪著。
太后一本正經道:“打,一定要重打。”
從小倒是挨過各種打,自從省事以後,母后從未仗責過,今日難道要動真格的?
看著兩個王爺,疼愛之心又泛濫了,對韓妙說:“等會仗責時,屁股下面墊上軟甲,不至於疼痛。”
“是。”
花郡王知曉這個死變態,打小就諸病纏身,也算是照顧,更不希望奶奶心痛,說:“小皇叔自小多病,挨打之事全由我代勞。”
別人會婉拒而感謝,可這死變態,卻欣然接受,一句感謝都沒有,脫口就是:“好。”
“殺兒,哀家謝謝你。”
“只要能得到這些寶貝,打多少下,殺兒都領受,不過殺兒有個請求。”
“你說,哀家一定答應。”
“這些寶貝全部交由殺兒一人所有,如何處置,是殺兒的事情,與任何人無關。”
這殺兒懂事了,交給他,自己也放心,相信絕對會用在刀刃上,就乾脆道:“哀家答應你。”
正說著,有侍女報:“啟稟太后,少相求見。”
“傳。”齊穎見到二人跪著,猜度出一二,定是不安分闖禍了。
“齊穎拜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
太后起身帶齊穎進內殿說話,擱下兩人,讓侍女們監督不許偷懶。
“本王相信那個自命不凡的家夥,會向母后討賞?”
“別看他一副高傲不群的臭臉,實質是外冷內熱,本王保證但凡他開口,太后奶奶絕對松口。”
“若是我們猜錯了,那家夥閉口不說呢?”
“你那雙邪魅的眼神白長了,沒瞅見冰塊臉剛剛短暫的回頭一瞥。”
“本王覺得那家夥在嘲笑我們。”
“可也在暗示我們,他是來救我們的。”
“怎麽說?”
“不看說不準,這一看一個準。”
“有希望就好,我們還是好好跪跪,等會就要走了。”
真要熱死人,羨王爺對著韓妙說:“能不能把墨玉扇還給本王,本王熱得不行了。”
“還有我的緋玉扇,我也熱。”
韓妙笑道:“兩位王爺,不是韓妙不識抬舉,是太后的意思,做下人的不敢違逆。”
一句話懟人,誰讓我們都是尊老愛幼的品德少年郎。
“你們都下去。”
殿內的侍女聽見羨王爺的指令,原地不動,對著韓妙,調侃道:“你們還真是一個屋子的人。”
花郡王推了推羨王爺,說:“算了,再忍忍。”
……
“此事處理的很好,就按照你的法子去做。不過錢靈和錢厚的正面交鋒,哀家擔憂。”
“太后的所思所想,齊穎已考慮。”
“作何解釋?”
“錢厚乃商界泰山北鬥,風雲人物,幾十年閱歷,足夠駕馭和控制商場每一個行列,做事滴水不漏,圓潤滑頭,對付這樣的人,就應該是外行人,簡單直白,一針見血。”
“如此,就會激怒對方。”
“很少有人敢於直面頂撞錢厚,只有錢靈,她敢。”
“好法子。”
“太后,關於琉璃國的事情,不知如何辦理?”
“你心中不是都有想法了?”
“齊穎與那琉璃國宰相唐青楓頗有淵源,先書信一封,以朋友身份告知,若是能勸服,那麽絕對會有人去縣衙處理人口問題,當然他也會書信一封與我。”
“禮不成,兵又如何呢?”
“那只能與西府姬大人一同去一趟琉璃國。”
“此法行得通。”
齊穎和方界都已成人,這麽多年歷練,也算是練得一身真本領,說:“哀家身體有恙,此事以後就不必與哀家相商了,有問題與皇上商議。”
這是放權,皇上終於能做這一家之主了,齊穎替皇上欣慰,說:“齊穎明白了。”
“有身份,才能做事。哀家早已與皇上商定,明日皇上會下旨,你就準備接旨,好好輔佐皇上。”
“齊穎定不會辜負太后的栽培之恩。”
齊穎扶起太后,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望著明月,太后頗有感慨,道:“江山代有人才出,老了,終於想不動了。”
“羨王爺和小王爺,齊穎想帶他們離宮。”
“可以,不過得當著嬪妃們,杖責之後,方可離宮。”
齊穎關切道:“無腸生來就弱,經不起重打。”
“殺兒懂事,都領了。”
“蒻兒鬧騰,還是安然無恙最為妥當。”
“哀家看的出來蒻兒真是把無腸當做寶貝疼愛,當年正是如此,才成全了他倆這姻緣,不曾想,這無腸卻對蒻兒冷漠相對,辜負了蒻兒一片真心,哀家覺得是個罪人。”
“是蒻兒自願的,跟任何人無關,但凡選擇了,不論以後是甜是苦,她都應該承擔,怪不得別人。”
“無腸越來越詭異了,哀家真的是捉摸不透。”
無腸愛男人的事情是秘密,太后完全不知,而且永遠都不會知道,還有這無腸的心思太意外,太奇怪了,全沒征兆,想要讀懂他,很難,估計他自己都不懂自己。
只是哭了齊蒻,這個可愛懵懂的妹妹。
“無腸也長大了,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想法,太后就不要擔憂了。”
“哀家真想把他留在身邊,可是這不合祖宗規矩。哀家希望在外,你們互相照應,多走動走動。”
“這點太后大可寬心。”
太后安定了許多,淺笑道:“陪哀家去吃點夜宵。”
“嗯。”
吃夜宵的時候,韓妙命人喚來了嬪妃們,當著她們的面把花郡王打了,又拿著宮規製服了那些嬪妃,今日都觸犯了宮規,念在出謀劃策的是花郡王,便不再追究嬪妃們的過錯,若是下次再犯,三十大板,四十大板,甚至一百大板,伺候著你們,若是情節嚴重者,責令剝奪妃位,嬪位,趕出皇宮,永不得進宮。這般狠心,嬪妃們自然不敢多說一句話,隻得咽下苦水。
這事情早已傳到皇上的耳朵,他根本就不在乎,自然不會追究,若是嬪妃們再鬧,就讓皇后按照宮規重責,不得怠慢,此事就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