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過半,馮傾心坐在房中,激動的心情讓她睡意全無,能夠嫁到王府成為王妃,這是她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想起那日遊會上玄王多次解救自己的場景,在席位上對視的眼神,馮傾心就不自覺的傻笑著。
正得意的出神,房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是誰啊?”馮傾心覺得有些奇怪,回到府上這麽久,除了夫人之外還從沒有人這麽晚過來,而夫人剛剛才從自己的房間離開,這門外的人又會是誰。
難道又是那個自稱是自己母親的女人,來勸她離開這裡?
想到這,馮傾心秀眉微蹙。
“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來了嗎?我是不會離開的,你趕快走吧!”
門外的人繼續輕叩了兩聲,卻始終沒有回答她。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馮傾心傻了眼,張開嘴,想要尖叫,卻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來。
來者邁入房中隨手關上了房門,仿佛沒有看見馮傾心一般直徑的坐在了梳妝台前,如馮傾心往日那般,照著自己的那張臉。而那張臉,噙著微微的笑容,透過梳妝的鏡子,正看著驚嚇的無法言語的馮傾心。
馮傾心驚愕的看著鏡中人的臉,這張臉與自己的臉竟然一模一樣!
“怎麽嚇成這個樣子,這張臉有那麽可怕麽?”鏡中人微笑著開口對她說道。
“你……你的聲音怎麽也跟我一模一樣!這不可能,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人跟我一模一樣?”馮傾心搖著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
“你說的沒錯,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的。所以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存在。”她的聲音、甚至說話的語氣都跟馮傾心十分的相似。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馮傾心下意識的後退,“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冒充我?”
“冒充?呵呵,你是說我還是在說你自己?”她冷笑兩聲,轉身站起來,一模一樣瞧不出半點不同的兩個人,如同照鏡子一樣對視著彼此。
“你……你別過來,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你來猜一猜我要做什麽?”
馮傾心沉默片刻,“你該不會是想要殺了我,然後用我的身份嫁給玄王?”
“這個主意還真是不錯,雖然你的這身皮囊我不太受用,但是能夠嫁給玄王倒是個不錯的誘惑。”
她繼續向前邁了一步,馮傾心不知何時從袖口抽出一把短刀,猛地朝她刺了過去。這一舉動掌握的距離和要害都很好,只是她不知面前這個跟自己外表看起來完全相同的女子,還有一身比自己強上不知多少倍的身手,連續刺了兩刀,都隻留下兩聲破空之音。
簡短的幾招,短刀就已經在對方的手中了。
她從懷中抽出一方帕子,在短刀上輕輕擦了一下,感歎道:“居然是血蠱毒,小瞧你了!”
馮傾心被她逼至角落,頃刻間便覺得自己渾身發軟,再無力氣。聲音也變得柔弱了許多:“你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覺得像是有很多蟲蟻在身上爬。”
“我本來只是想讓你離開這裡,沒打算對你下手的,誰叫你剛剛對我出手,我情急之下,就隨便選了個毒用在你身上了。”她走到馮傾心身前,蹲下身子,與馮傾心平視。
“什麽?隨便選的!”馮傾心的聲音已經有氣無力。
那女子卻很認真的說道:“是啊,若論用毒我可是行家,若是你有命嘗試,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調出百十種。不過你命好,不用受那麽多折磨,我隨手一拿就剛好拿到了最毒的那一個。這是我最新調配的毒藥,一旦中毒,起初會像是有無數的蟲蟻在身上亂爬,這種感覺會由外向內的加深啃噬每一寸血肉,最痛苦的是中毒的人會喪失所有的行動能力,最後就連痛苦的呻吟都沒有力氣,心神耗盡而死。”
馮傾心越聽越覺得渾身肌膚都在被啃噬,一寸寸的血肉在由外向內的麻痹,越來越強烈的鑽心之痛,無法掙扎,也無法言語。
外表看起來完好的馮傾心,片刻間精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你想要用我的身份嫁給玄王殿下,我答應就是!你給我解毒,我答應離開馮府,從此你就是這尚書府上的二小姐,怎麽樣?”
她不屑的輕笑一聲:“早這麽乖的話,又何必吃這個苦頭!在你離開之前,你還要做一件事情。”
“什麽事?”
“公開承認你的身份。”
馮傾心心頭一震,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不光行為神秘,而且還知道自己的過去。“你不是想要用馮家二小姐的身份嫁入玄王府!你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
“我可從未說過我要嫁入玄王府,至於我的目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我今天用了你這張臉,就是要告訴你,就算你拒絕,我也可以用這張臉代你去做。”
笑容漸漸從她的臉上淡去,馮傾心面對著這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冰冷。
“你乾脆一刀殺了我,要我公開承認我冒充了馮府二小姐,我一樣活不了。”
“你想的美,你也不想一想,我若是想一刀殺了你,還跟你磨這麽半天的嘴皮子做什麽?殺了你我就得自己去演這出戲,我可不喜歡扮演這個角色。
如果你不答應,我確實不得不親自上場,不過,你逼我去扮演這麽個被人唾棄的角色,我心中的不悅可得跟你發泄一下。
接下來,我們就來嘗試一下我新調配的第二種毒,哦,對了,你身中的毒我叫它螞蟻上樹,這第二種,我還沒取好名字,具體的毒發細節也還有待觀察,能保證的一點就是你不會那麽容易死的,因為我還有第三種和第四種新研製的毒沒有人嘗試。”
說著,她從衣間拿出數個手指大小的瓷瓶,五顏六色的小瓶子,擺在馮傾心的眼前,“你是想自挑一個,還是依然由我來隨機為你選一個?”
馮傾心此時精力已經很虛弱,看著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藏刀的笑容,正望著自己,等待著答案。
她笑容下的那雙深邃的雙眸,仿佛深藏著一個惡魔一般的幽靈,正渴望著一點一點吞噬者自己,“我答應你,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你放過我吧。”
“哎,我還以為你會讓我用上幾瓶,才會答應,沒想到太容易了,反而沒什麽意思。”
她站起身,將其中的一個小瓶丟在馮傾心懷裡,“這是暫時緩解的解藥,只能維持十二個時辰,再次複發只有死路一條,事成之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
“只有是十二個時辰?我又到哪裡去找你拿解藥?”
“明日的這個時候,我會找到你的。到時候或者是來給你解藥,也或者是來給你收屍,你看著辦。”
說完,她就推開房門,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馮傾心的房間。
服了這一小瓶解藥之後,馮傾心逐漸的恢復了身體的意識,兩個時辰內,她經歷了什麽!
為什麽這個女人會來找她,她又是什麽身份?
……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曹苒難得過了幾天清閑獨居的日子。
這幾日,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一邊等待著楚峰帶回來曹大娘的消息,一邊胡思亂想。
一方面想自己的身世,一方面想那日宇文華對她說過的話。
自那日後,宇文華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隨著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曹苒原本對他堅定的信任漸漸地開始動搖。
白天和黑夜好似將她分成了兩個人。
黑夜裡她變得焦慮且消極,會不斷的暗示自己,他只不過是對自己隨便說了那些話而已,皇帝賜婚他難道還能為了自己抗旨?他會麽?
曹苒低頭仔細看了看自己,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你哪裡有那麽大的魅力啊!”
她對著銅鏡中的自己,“你這個女人,難道你忘記了你當初是如何在感情上栽了跟頭?這也許就是上天對你的再次考驗!男人的話還是聽一聽就算了吧,更何況還是這個年代的男子,三妻四妾盛行,誰還會記得一時興起時說過的話呢!”
翌日清晨,睡醒後的她又是嶄新的一面。填飽肚子打理好一切,她又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世界上是存在美好的愛情的。曹苒坐在銅鏡前再次打量了一遍自己,微笑著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很出眾,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了哪一點,倒也正說明了他沒有必要誆騙自己,欺騙自己的情感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好處?他身為玄王,必然會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他選擇了自己,就應該相信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至少,在他親口對她說些什麽之前,她都選擇相信他。
如此反覆兩日後,曹苒終於覺悟了,思來想去這些除了浪費時間,沒有任何作用,簡而言之,就是自己最近太閑了。
這一日,剛剛下過一陣小雨,清新的空氣中夾雜著後院山腳下飄來的桃花香。曹苒遙望著山腳下朦朧的一陣粉紅,扛著工具,邁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