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
“王妃待在本王身邊尚且都能遇害,你卻覺得本王能放心將自己的愛妻丟在凶險莫測的半道上?”大季鍾淵突然拔高聲調,
“本王既然決定帶王妃下墓,就說明本王已經做好了承擔這一切風險的準備。本王與王妃是一體夫妻,怎能半道反悔?若本王今日連保護自己妻子的能力都沒有,將來又如何能夠保護大季氏後人,如何庇佑陰界子民?你的這個建議不僅僅是在羞辱王妃,更是在羞辱本王!”
“殿下!”阿忠還想要堅持,可執風等人看大季鍾淵已有動怒之勢,不好再作壁上觀,忙暗中拉回阿忠,希望他少說一句。
從始至終,顧格桑都在旁邊像局外人似的看這一幕。
阿忠的忠心是不摻假的,但祝宜……她過往對大季忠明的態度都是十分尊敬的,這次卻為了她跟阿忠頂嘴?
她心裡那種不對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不必多說了,繼續前行吧。”大季鍾淵冷然道。
執風、執炎和阿忠繼續走在最前列,各顯神通的探路。
顧格桑輕輕喊了聲餓了,祝宜便忙把食物給她送上來。顧格桑從大季鍾淵懷裡出來,示意他先走,自己則放慢腳步跟祝宜並行。
她一手抱著阿柴,一手挽著給她剝餅乾袋子的祝宜,做出親昵的樣子,可面上的表情透出幾分不悅。
見狀,祝宜徐徐一笑,輕聲道,“娘娘不要把忠明大人的話往心裡去。”
顧格桑扁扁嘴,“他說的沒錯,我就是累贅……你們都不用吃東西,就我要吃東西……你別剝得太響,一會兒他聽到了又該吐槽我好吃懶做……”
“忠明大人人如其名,一心為大季氏全族利益考慮,有時候行事說話難免會太直了些,心思總歸是好的,忠明大人並非不尊重王妃哦。”祝宜撫撫顧格桑肩頭,是一副很會安慰人的模樣。
顧格桑仍然是不大高興,“我嫁過來了,不也是大季氏的一員?可是我覺得他對我的態度遠沒有對大季鍾淵的一半好!你就不同了,我覺得你才是時時刻刻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著想的!”
“娘娘過譽了,奴婢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
顧格桑心急的打斷祝宜,“你以後在我面前就不要自稱奴婢啦,我是個現代人,實在不習慣這一套封建禮製……你就自稱我,多說幾次就習慣了。要是忠管家敢批評你,隻管跟他說是我的要求。”
“……娘娘,祝宜不願見到您和忠明大人為了我而起爭執……”祝宜面露難色。
顧格桑大有心意已決的氣勢,抱著壓縮餅乾狠狠咬了一口,“他怎麽敢跟我起爭執?我可是堂堂王妃——咳咳咳……”
被一塊餅乾渣嗆到的顧格桑連連咳嗽,連帶著不小心把口中含著的子午葉給咳得掉了出來,祝宜忙要開盒子拿一片新的出來,卻好像死活找不到盒子了。
就在這時,山洞裡傳來蛇吐信子的聲響!
“大家小心!”執風剛喊完,一個巨大的蛇頭就從天而降,直直逼近顧格桑,仿佛聞到了美食般,銅鈴大的猩紅蛇眼中滿帶貪婪的光。
執雪揮手在空中一劃,掌中便出現一把利刃,她果敢的持劍刺向巨蛇的三角腦袋,卻沒想到黑暗中又出現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蛇頭!
“是三頭蛇怪!”執雷率先認出敵人,“不要看它們的眼睛!”
執炎翻身而上,牽製住第二個出現的蛇頭,執風墊後,金背大刀凶狠砍向第三個蛇頭。
不過蛇怪的皮很厚,三個鬼侍衛和它周旋了半天,也沒能形成致命傷。
顧格桑扭頭看了看大季鍾淵,“你怎麽不去幫忙?”
“三頭蛇怪的野心很大,且擁有遇強則強的屬性。如果本王去對付它,它的殺傷力必然是現在的數倍。”大季鍾淵解釋道。
顧格桑隨即點點頭,“那依照這個邏輯來推測,我來對付它,就能讓它的殺傷力降到最低,然後你一招偷襲,不就能把這個擋路石輕松除掉了?”
大季鍾淵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
“你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啊。之前見到鬼就怕得縮成團的小姑娘,轉眼已經要來協同本王的鬼侍衛智鬥三頭蛇怪了?”
“你別誇我了……你看看執風他們,好危險啊……”顧格桑哭笑不得。
大季鍾淵仍然沒挪步,他扭頭看了祝宜一眼,聲音略冷的問:“子午葉還沒找到?”
“啊……找到了的。”祝宜有些慌忙的把盛有子午葉的木盒子呈上。
親眼看著顧格桑重新含下一片子午葉,大季鍾淵這才化身鬼靈形態,躍然於半空之中,一眨眼的功夫忽然從某個蛇口中鑽了進去。
阿忠見狀知道大季鍾淵有所安排,忙叫上執雷一起掩護顧格桑往後撤。
“撤?!”顧格桑覺得難以置信,“鍾淵他——”
“蛇怪馬上就要炸了,快!快撤!”阿忠已經顧不上說敬語了。
顧格桑最終被他們推到了一個石壁後邊,腳才站穩,陡然聽見一聲巨大的悶響,緊接著是無數類似石塊撞山壁的聲音。
空氣裡四溢著腥臭的蛇血味道,阿忠和執雷這兩個學術派卻好像不嫌蛇怪血髒,忙掏出身上的乾坤袋,將三頭蛇血如此珍貴的一味陰藥采集到自己的白晶瓶子中。
確認外邊已無危險,顧格桑忙掙開祝宜的手,跑去尋找大季鍾淵的身影。
阿柴這個黑貓小燈在顧格桑的視線前方慢慢飄蕩,為主人照亮前路。
在一堆蛇屍碎塊中,顧格桑見到了大季鍾淵。
相比於踩的滿鞋子都是血痕的她,大季鍾淵就像剛剛空降到這山洞裡來的人一樣,渾身乾淨清爽,絲毫沒有過鑽蛇腹的痕跡。
明明早前就能想到大季鍾淵一定會沒事,可是此刻見到他安然無恙,顧格桑還是很激動,小跑著到他面前,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大季鍾淵相當喜歡顧格桑這副黏人的小模樣,吻了吻她的面頰,抱了她一會兒才去檢查其他人的傷情。
除了執雪消耗的靈氣較多外,其他人都還精力充沛。
顧格桑很大方的讓出兩片子午葉給執雪補充體能,阿忠本來心疼巴巴,但見大季鍾淵沒有反對意見,也就忍住了要說的話。
“從時間上來說,我們下墓已經一天一夜了。娘娘也累了吧?前方有蜂巢山洞,我通過轉輪迷陣到過這兒。我們可以去那兒稍事休息。”執雷搔搔頭,“這地下墓地形複雜,我也需要停下來研究一下接下來的走向。”
眾人依言來到了執雷勘察過地形的蜂巢山洞,只見這裡果然如他所臨時賦名的情況一樣,放眼望去滿是一個個小洞連片的石壁。
大季鍾淵用山洞裡的一片枯葉給顧格桑變出了一張大毯子,祝宜將它鋪在地上,請顧格桑過去睡。
顧格桑又進了食,迷迷糊糊的看著大季鍾淵他們一群人對著西邊進行拜月修習,慢慢睡去。
睡著之後的顧格桑做了個夢,夢裡的她和祝宜睡在同一張床上,但不知道為什麽顧格桑突然覺得很害怕。她驚訝的看著祝宜平靜的睡顏,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而這個念頭才閃過顧格桑的腦海,祝宜就猛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眶裡空蕩蕩的,沒有眼珠!
“祝宜!”顧格桑在夢中尖叫著驚醒。
醒來時,她的頭正枕在大季鍾淵的大腿上,睜開眼便見到那張俊美無雙的面龐,被噩夢所驚嚇的心頓時也落回原處。
不過,大季鍾淵看起來不太高興。
“哦,現在睡覺做噩夢之後第一反應是叫祝宜而不是叫老公?”他撇了撇嘴,像個丟了糖的孩子。
顧格桑都不知道該從哪下口解釋好,她看了看周圍,只見到執雷和執雪盤腿在東西兩個方位休息,小聲問:“祝宜呢?”
“你再問她,本王就——”
“老公,我覺得祝宜……很可疑。”顧格桑親熱的抱緊大季鍾淵的手臂,表情無比認真,“雖然到目前來說沒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我的直覺,可是……我就是不太放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格桑仍然很擔心大季鍾淵不相信自己。
沒想到大季鍾淵俯首一吻,“那等出墓之後,本王就把她送回陰界,換個人過來伺候你。”
“不著急……”顧格桑趴在大季鍾淵耳邊小聲說起悄悄話。
休整過後,眾人再度出發。
他們先在地下發現了一片奇怪的樹林,後來發現樹上的垂發竟然全都是人的頭髮,嚇得顧格桑連連撫胸口。
隨後去路又被一條血河阻住,河中不時出現浮屍,形狀恐怖,還有長了腿的食人魚上岸攻擊。
但度過這些艱險的眾人,終是進入了一片寧靜的平地。如果不是因為頭頂是石壁的話,顧格桑還以為他們走著走著從地下走出來了。
“我們已經到墓口了。”大季鍾淵凝望著不遠處青色的濃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