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飛機,乾燥的風就撲面而來,吹得顧格桑情不自禁的抬手捂住水靈靈的臉蛋兒。
顧格桑嘴邊的一句感慨都還沒說出來,就聽見大季鍾淵吩咐祝宜去給眾人買幾瓶水。
這天日頭有些毒辣,大季鍾淵怕顧格桑被太陽曬壞了,吩咐阿柴給顧格桑周身布下一重涼爽的屏障。
但實際上,相比於活人顧格桑,阿忠執雷他們這些鬼靈化形的人才是最耐不住太陽炙烤的。唯有大季鍾淵的鬼神血脈可以無懼太陽的炙熱高溫,所以阿忠以及風火雷雪四大鬼侍衛都出於本能的環繞在大季鍾淵身邊。
對此毫不知情的顧格桑隻覺得大家今天好像變得特別親密,一個挨著一個,挨得特別緊。
執雪是四個鬼侍衛裡面資質最特殊的,可是也因為她的特殊,讓她更加依戀陰氣重的環境,灼灼的正午日光折損了她的陰氣,她很快因為能量消耗過多而出現了異常。
“執雪你的臉……”顧格桑望著執雪薄如紙的面頰下透出越來越多細細密密的紅血絲,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現在她已經習慣性的把身邊的鬼靈當成自己人,所以,哪怕他們突然出現前所未有的異常症狀時,她的第一反應也不是害怕而是擔心。
眾人循著顧格桑的話靠過來,也發現了執雷皮膚上透出的異常。
“執雪的皮膚在變薄。”大季鍾淵伸手壓在執雪額上,瞬間讓執雪承受的痛苦減輕了大半。
“謝謝殿下。”執雪恭順而感激道。
剛剛大季鍾淵把鬼神之子的陰靈之息渡了一息到她身上,這珍貴的一息足夠支撐她走到帝王墓附近了。
“出了高鐵站之後,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大季鍾淵吩咐道。
阿忠堅持認為今日是下墓最好的時機,眼看著時間已經過去半日,要是多休息一會兒,路上再碰上一些意外情況,天黑之前不能進入墓穴的話,要面對的突發情況,可就遠比現在要多得多了。
於是阿忠誠懇道,“殿下,我們幾人沒事,還是速速——”
“這個點是王妃吃飯的點了。”
眾人:“……”怎麽感覺吃了一嘴狗糧。
作為唯一的活人兼累贅的顧格桑以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解決了午飯,心懷愧疚的催著要走,卻見到大季鍾淵把執風叫到一旁,不知道又在布置什麽額外的任務。
執風暫時離開了大部隊一小會兒,過會兒再回來時,他背上的雙肩包看起來好像比之前更重了。
“下墓之後,你要是肚子餓了,不要逞強,一定要及時告訴本王。本王讓執風給你買了一些能量飲料、壓縮餅乾和高熱量的食品。下墓之後條件比較艱苦,委屈你了。”大季鍾淵心疼的摸摸顧格桑的頭。
眾人:王妃要是嫌辛苦可以不去的嘛……怎麽今天狗糧這麽多……
休整過後,阿忠和執雷開來兩輛越野車,一行人直奔城郊的山區而去。
起初的半截路上,顧格桑還覺得有風景可看,但漸漸的,山路變得不好走,越野車開上去也十分顛簸。
四周圍人跡罕至,別說路邊的商店,十裡路內連個有人煙的房子都沒有。
“原來國內還有這麽荒僻的地方嗎……”顧格桑看著周圍明明青山綠水,不是一毛不拔的貧瘠之地,然而沒有人煙實在邪門。
“而且我們要去的不是一個帝王墓嗎?按照我之前的理解,帝王墓在修煉之前就會對位置進行嚴格挑選,勢必要在風水極佳的環境……可是這裡群山環抱,瘴氣重重,怎麽也不像風水好的地方。”顧格桑認真分析道。
“因為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季鍾淵指了指東南方向的某座山,“從地勢上來看,這裡的風水基礎原本是很好的。可是你看看那中間的那條小河,那條小河,多年前應該是不存在的,有人為了破壞這裡的風水氣運,特意開鑿了這條河。”
顧格桑看了一會兒就收回目光,“為什麽會有人故意把好好的風水改成惡山惡水呢?”
“我猜,是想保護地下的墓。”祝宜聲音溫柔的插了一句嘴。
“嗯,”大季鍾淵點點頭,卻沒有看祝宜,而是抬手比劃著遠山的線條,“因為河流的出現,兩座鎮魂山被隔在兩岸,這地下原本應該被壓住的凶煞之氣因為水的出現而壓不住,活人在這附近,生活難免會受到陰氣影響,輕則多夢、精神不振,重則失憶、精神錯亂。而這水又不是好水,活人飲用了容易積鬱、暴躁易怒,久而久之,這附近的居民就會考慮到搬走,即便不考慮搬走,他們也不會活太久,因而就導致了現在這種,看不見人的情況。”
顧格桑仍然不動,“是誰為了地下已經死了的帝王而毀掉這片青山?難道活人的性命在他眼裡就什麽都不是嗎?”
“你說的這個人,他應該不是人,而是我們今天要去找的鬼靈。”大季鍾淵的目光飄遠,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顧格桑想了想,也跟著心情好起來。
如果找到這個鬼靈,他們就能請他幫忙鑒別魂缺之人,或許就能早一天發現大季氏的上古寶藏,為大季鍾淵找回他丟失的心臟。
“往西一點似乎有個山谷。”聽力好得超出常人理解范疇的執風告訴眾人,“我們從那兒下去應該是最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心理因素的干擾,顧格桑一下車就覺得四周圍特別涼爽,山谷裡吹來的風更是能和冷凍櫃裡的比。
山谷之中有個大約三米寬、兩米高的山洞,洞口被一塊一米多高且長滿青苔的巨石堵著,暫時通行不暢。
執風帶著執炎去搬巨石,阿忠到四周圍勘察。
“阿嚏——”傻站著沒事乾的顧格桑吹風吹了不到五分鍾,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大噴嚏。
大季鍾淵忙吩咐祝宜去車上拿備用的薄毛毯給顧格桑披,卻被阿忠叫住,“沒用的,殿下,這個溫度應該就是活人不能抵禦的第一重墓穴屏障。”
顧格桑擔心都到這兒了,他們還是會把她丟下,忙不顧形象的吸吸鼻子,“沒事沒事,我不冷,就是剛剛有個蒲公英飛到鼻子這兒來了……”
大季鍾淵冷不丁的抬手一掌輕輕拍在她腦門上,“說了讓你別逞強,任何時候都不能。”
“你總不會到這兒還不讓我跟著去吧……”
“你把阿柴叫出來。”大季鍾淵一指白玉指環,似乎另有安排。
顧格桑依言照辦,接著就見到一縷青煙嫋嫋從指環冒出,慢慢在眾人眼前幻化人形。
“拜見柴大人。”以阿忠為首的一眾仆人皆恭敬客氣的對阿柴行禮。
顧格桑感覺眼前的畫面中信息量有點大。她一直以為,在大季鍾淵身邊這一幫仆人們裡邊,阿柴是排地位最低的,否則也不至於成為被囚困在小小戒指中的守護鬼靈。
沒有想到,這半大小姑娘位分高……果然人不可貌相,鬼也不可貌相。
“阿柴,你用暖燈術給王妃驅寒吧。”
“是……”阿柴的眼神裡帶有幾份不情願,但最終還是乖乖的變成了一盞漂浮在顧格桑身邊的燈。
燈的模型是隻貓,不是眼睛大大的貓,而是……一團漆黑的貓,黑得讓人分不出眼睛鼻子。
這下顧格桑算似乎明白為什麽剛才阿柴會不大情願。
自從白玉指環認主後,顧格桑就能摸到阿柴了,她輕輕摸了摸阿柴貓燈的後腦杓,安慰道:“很可愛呢,不要沮喪。”
“喵……”阿柴一張嘴,發出的就是貓叫,年紀最小的執雪聞聲沒忍住,笑出了聲,這讓阿柴頓時更加自卑。
“還冷嗎?”大季鍾淵側過頭問顧格桑。
顧格桑搖頭,“阿柴很厲害的。”隨後,阿柴的小腦袋不由自主就抬高了些。
“那就好。進去吧。”
黑黝黝的山洞如同惡獸的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的主動上門。
進洞前,執風掏出了一根火折子,做足了功課的顧格桑知道,對於可以在黑暗中暢行無阻的鬼靈而言,火折子的功用不是照明,而是探路。
順著山洞往裡走了大約一百米後,顧格桑回首看向洞口,洞口的光芒在她眼中只剩下如同火柴頭那麽小的一個點了。
覺察到身邊緊牽著手的人腳步一頓,大季鍾淵扭頭看她:“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這個洞好長。”
“本來應該沒有這麽長的,”阿忠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樣東西,送到大季鍾淵面前供他們夫婦查看,“這些是陽界盜墓團隊留下的工具,很顯然已經有人注意到這裡。”
走在最前面的執風陡然熄掉了火折子,“前面地段不宜用明火了。有毒蛾子。”
顧格桑在執雷的冊子上看到過關於毒蛾子的介紹,這是一種被陰氣滋養過的生物,常年蟄伏在黑暗陰冷的環境,遇見光時會遵從生物特性,撲向光源。在它們被燒死後,屍體會散發出有毒的氣息,麻痹人的神經,使人出現幻覺。
中毒者會在自己的幻覺中走向毒蛾子的母巢,最終被吸光血變成乾屍而死。
紙上得來終覺淺。顧格桑真正對毒蛾子產生恐懼,是在他們前行一段路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