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然端著紅棗粥走進落塵君的房間,見裡頭有幾位主將和顧野青正坐在落塵君的榻前商量軍事,她便沒發出聲音,站立在一旁,打算等他們商策完了之後,再進去。
“聖上,簡晨郡主被東帝城的七王爺給抓住了,那廝竟要求拿這淮河城去換”其中一位將士朝落塵君稟報軍情。
“換倒是可以,但是那東帝城的七王爺是出了名的詭計多端,就怕把這淮河城給獻了出去,也不見得簡晨郡主能回得來.”其中一位將領持反對意見。
“對,那廝肯定會要了小的,再要大的,那咱這南越天下豈不都拱手讓人了.”又一將領持反對意見。
“是這樣的,絕對不能同其換.”
“換不得”
“萬萬換不得”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只有落塵君一人沉默著,他瞟了一眼外頭,看見莫若然正立在門口,眸子裡的火焰騰的一下冒起,臉上越發寒冷,握了握雙拳,對著眾將領冰冷出聲:“換!簡晨是朕最重要的女人,一座小小的城池而已,豈能因此失去朕的女人!”
莫若然聞言端著粥碗的手不禁有些顫抖,他說簡晨是他最重要的女人,那她算什麽,自出宮以來,這個叫簡晨的女子都陪在他的身邊,是不是因為這樣,落塵君才對自己如此冷漠?
“可是聖上,那七王爺他.”
“好了,朕自有分寸.”
落塵君不耐煩的對著眾人揮了揮手,那些個將領見狀都面面相覷,隨後把目光放在顧野青的身上,顧野青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他會處理好,他們這才放心的離去。
“聖上,既然如此,我便先去準備城池青印。”顧野青知道落塵君下了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也不想同其他人一樣苦勸,便向落塵君一抱拳,就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時,看見莫若然低著頭站在那裡,覺得有些奇怪,急忙走過去問她:“你怎麽在這裡站著?”
“我”莫若然抬頭看了一眼蹙著眉頭顧野青,又看了看裡頭連瞅都不瞅自己一眼的落塵君,一咬牙走了進去,隨後把粥碗輕輕放在桌上,抬頭看著落塵君冰冷的側臉,他似乎並不打算理自己。
方才那番話她聽得清清楚楚,拿自己的城池去換自己最重要的女人,也算不得什麽稀奇,因為他落塵君稀罕簡晨。
想到此,莫若然的心頓感冰涼,低著頭就悄悄轉身離去。
顧野青一路跟著莫若然的腳步,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心裡也跟著沉重起來,以為兩個人會因為孩子而和好,沒想到更是加劇了兩人之間的隔閡,這到底是一對什麽樣的苦命鴛鴦?
莫若然在開滿梅花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愁眉苦臉的顧野青,紅色的花瓣落在他的青絲上,煞是好看,她的師兄真真是越發俊美了,莫若然笑了笑,開口問他:“師兄,你能同我講講簡晨的故事嗎?她似乎對落塵君很重要的樣子.”
顧野青聞言擾頭笑了一下,記得小時候同莫若然講過,看來她全然都沒記在心上,便上前彈了彈莫若然的額頭:“你吃醋了嗎?”
莫若然聽到顧野青這樣取笑自己,便瞪了他一眼,回過身子來看那漫天的雪梅。
“不過說真的,簡晨這個女子,你可得上心了”顧野青出言提醒莫若然,語氣間有些擔憂。
莫若然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顧野青,有些不解,顧野青便向莫若然述說起源:“小時候,我就同你講過,南越朝的端親王,也就是聖上的叔叔,他驍勇善戰,為南越立下不少功勞,可早年去世,生下一女,便是簡晨郡主,端親王妃將剛出生的簡晨郡主托付給當今太后,之後便隨端親王而去,簡晨自小就同聖上在一起,也算得是青梅竹馬,兩人的感情甚好,且那時太后就有意讓簡晨當選南越皇后,可是那簡晨郡主自小就不喜這宮廷束縛,喜歡到處雲遊,後來一出走就走了九年,這次是在聖上出征的路上遇上的,這就說明兩人還有緣分.”
莫若然聞言不禁有些驚訝,以為落塵君的生命裡遇見的女子除了祈芸和自己之外,便無他人,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段姻緣,難怪他說簡晨是自己最重要的女人,青梅竹馬,不是誰都能輕易忘記的。
顧野青看了看正在發呆的莫若然,用手肘輕輕推了推她,問道:“既然知道簡晨的故事了,你可否告訴我,你和聖上到底怎麽了?”
莫若然側頭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來的顧野青,隨後朝他輕輕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就算在以前,兩個人即使在怎麽沒什麽話說,可是也不會像這樣無視對方,難道真的是因為簡晨的到來勾起了落塵君的記憶,所以他才忘了自己,不可能,落塵君並不是那種沒情意的人,那他到底是怎麽了?
想到此,莫若然便看著那紛飛的紅梅,深深歎了口氣。
顧野青見莫若然好像很苦惱,便上前對她詼諧一笑,打趣道:“都是當娘親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女孩一樣,這麽小心眼,不就一個簡晨嘛,就把我的小師妹給打垮了啊?”
莫若然聞言朝顧野青撇了撇嘴角,嚷嚷道:“你都這麽大人了,怎麽也不知道娶個嫂子給我,真真是龜速啊”
“什麽叫龜速?”
“就是烏龜爬行的速度”
“好啊,你居然敢說我是烏龜..”
“難道不是麽?”
“好啊,你看我不好好教訓你,嘿.有本事你別跑”
“不跑才怪呢”
兩人打鬧的身影映在落塵君的眼裡,他勾起嘴角冷笑,渾身上下都是寒冷,莫若然,你那水性楊花的性子真是讓男人攝魂,勾了個西廈南諾,偷了個北煞帝王,連帶著他身邊的大將也要勾了去是麽?他倒要看看,你還能勾多少人的魂魄?
北煞,紫陌夏雪守候在南諾的榻前,身後是走來走去的黑手,滿屋子都是搖頭歎氣的大夫,奴才們忙進忙出,個個額頭上都溢滿了汗水,可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動了某個主子的獸性。
“都怪本王!要不是去逮那南越的大將,也不至於讓南諾受這麽重的傷!”黑手一拍自己的額頭,滿是愧疚,看著床榻上的南諾,快要奄奄一息,他卻沒有一點辦法,真是急煞人了。
紫陌夏雪聞言替南諾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喃出聲:“不是你的錯,是哥哥!”
紫陌夏雪的聲音裡全是痛恨,若不是紫陌夏殞那一掌,諾哥哥最多也就是外傷,哪裡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她恨透了毫無人性的紫陌夏殞,恨不得將他裡外三層都給拆了、煮了、吃了!
可就算如此,也救不回諾哥哥的命,想到此,眼淚就忍不住的啪啦往外流,全都滴落在南諾的手背上。
南諾動了動手指頭,慘白的臉上不禁抽了抽,似乎想說什麽,卻說不出話來,只能使出所有力氣,緩緩將手伸向紫陌夏雪,替她拂去那晶瑩的淚水,再默默的看著哭得像個小孩子的紫陌夏雪,覺得自己虧欠了她,自從紫陌夏雪嫁給自己以來,他從未對她說過一句安心的好話。
“雪雪兒對不起.”他只能說對不起,千萬個對不起。
紫陌夏雪聞言更是哭得不行,握緊南諾的手,拚命的搖著頭,她不會讓他就這麽死去的,絕對不會!
“諾哥哥,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一定要等著我!”
說完後,紫陌夏雪就拚命往外頭跑去,她要去找紫陌夏殞,她就不信,他可以冷酷到無視諾哥哥的生命!
躺在冰棺內的紫陌夏殞聽到有人在拍打著門,便睜開火紅的眸子,破棺而出,飛身上前就掐住來人的脖子,只需一用力,就可將來人的脖子扭斷。
可就在他要動手之時,腦中忽然疼痛難耐,許是方才練功之時走火了,急忙松開掐住紫陌夏雪的手,飛身躺回冰棺內,嘴角卻溢出了鮮紅的血,連蓋住冰棺的力氣也沒有,反倒是覺得身側寒冷起來,竟忍不住的環抱住自己的雙臂!
紫陌夏雪見狀滿臉不解,看著自己的哥哥正處在痛苦的邊緣,心裡竟也跟著難受起來,急忙取來毛巾,上前替他擦去嘴角的鮮血,還沒等她問其原因,身後就傳來一道好聽的女聲。
“你是來求紫陌夏殞救南諾的?”
白顏清淡出聲,整個身子懸在繩索上,那飄飄欲仙的模樣真是美極了,但卻是帶著毒液的美,讓人望而卻止。
“你怎麽知道?”紫陌夏雪回頭看了一眼白顏,冷聲問道。
白顏聞言笑了笑,薄紗下的容顏冰冷如雪,她飛身立在紫陌夏雪的面前,看了看痛苦掙扎的紫陌夏殞,隨後往其身上輕輕運了運氣,紫陌夏殞便漸漸安靜下來,冰棺也在這時輕輕關上。
“哥哥.”紫陌夏雪見狀急忙敲打冰棺,想喊紫陌夏殞出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反倒像是睡著一般,安靜無比,那張妖孽般的臉似乎早已有著疲憊之意,想來是練功練累了,可南諾怎麽辦?
“你也看見紫陌夏殞的情況了,他無法救南諾!”
白顏的聲音讓紫陌夏雪有了片刻冷靜,要不是這個白顏,哥哥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想到此,紫陌夏雪滿心憤怒,掏出袖子口的暗器就朝白顏擲去。
白顏卻正確無誤的接住那枚暗器,隨後將其扔在地上,對紫陌夏雪說道:“你是傷不了我的!要救南諾,就別太過衝動!”
紫陌夏雪聞言蹙了蹙好看的眉頭,仿佛對白顏的話有些不解,隨即看了一眼白顏,她的意思是她要救南諾,白顏是個神醫,雖是傳聞,可是諾哥哥正懸在生死邊緣,大夫們都無法救諾哥哥,現在只有這個白顏了。
她說過不會讓諾哥哥有事的,可是白顏豈會那麽好心,肯去救南諾,定是有什麽陰謀,可諾哥哥的傷勢再不醫治,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萬一有個好歹,她該如何向西廈子民交代。
如此,紫陌夏雪便一改方才之態,站直了身子,冷聲問著白顏:“你有什麽條件?”
白顏抬眸看了一眼紫陌夏雪,最純正的血統,活死人的妹妹,還有什麽比這更誘人的條件,她對紫陌夏雪伸出了手,冰冷無情的道:“很簡單,把你的心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