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青聞言用疑惑的眸子掃視著莫若然,見她臉上坦然一片,就將矛頭轉向黑手,舉起劍指著他就罵:“告訴那個妖孽,想要我師妹去參加他的成婚大典,叫他提頭來見!”
莫若然急忙拖住顧野青拿劍的手,抬頭朝立馬要怒發衝冠的黑手說道:“言浩,你且先回去,告訴他,我莫若然永遠都會祝福他,還有,請你叫他不要再等我了,我不會再與他相見…”
黑手皺了皺眉頭,望著莫若然雲淡風輕的臉,一時怔住,良久,他向莫若然輕輕點了點頭,認真道:“我會原話奉上,只是…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錯過身邊的真心人…”
這話多少有些規勸的意思,黑手並不是要幫紫陌夏殞,他只是看見太多的人彼此錯過,不忍再看下去,比如南諾和紫陌夏雪,非要一人成冰人,才知珍惜,又比如落塵君和莫若然,非要一人死去,才知悔恨。
現下輪到紫陌夏殞,他雖沒有心,可自奪南越以來就將其它二國全數奉還,並未全權吞下,這就說明紫陌夏殞是這個世間最獨一無二的妖孽,因為他雖無情卻是最有情。
莫若然聽到黑手那句話,不禁暗了下神色,接著垂下眸子並未回話。
顧野青側頭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莫若然,心下來了氣,再次執起劍指著黑手拚命的吼:“你還不快走?是想吃我一劍嗎?”
黑手拿眼掃了顧野青一眼,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火就不打一處來,剛想發作,又硬是忍了下去,覺得當著莫若然的面與之較量不太好看,便朝顧野青重重哼了一聲,甩開袖袍朝馬兒行去,路過顧野青的坐騎,上前就對著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子,疼得馬兒嗷嗷直叫,這才大笑著離去。
“可惡!”顧野青拿著劍差點仰天長嘯,臉上被氣得一陣青一陣白,臨了,還對著莫若然咬牙切齒的說:“師妹,下次絕不要讓這種人進門,我看著就憋屈!”
莫若然看著黑手悠悠走遠的背影,心下有些沉重,像是有一團烏雲壓在心口,久久不能釋然,直到聽見顧野青的唾罵聲時,她才回了神,側頭去看顧野青,見他氣得不輕,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一邊抬腳朝屋裡走一邊斥著顧野青:“師兄,黑手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他呢?”
不提救命恩人還好,一提火氣就蹭蹭直上,要不是那廝拉著他,或許他還能替聖上擋擋箭,可是關鍵時刻,自個兒怎麽就暈倒了呢!居然被那個子沐言浩乘機給帶走了,可惡!同時也可恥!竟害得聖上就此被長埋於地下!
想到此,心結更是重重,暗暗拍了下大腿,對莫若然朗聲道:“總之我就是看那小子不順眼!”
莫若然倒了杯茶水遞給顧野青,也悠悠坐了下來,單手撐著頭問他:“師兄近來可好?”
顧野青掀起蓋子喝了口茶,歎道:“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總之那場血戰後,我就帶領剩余鐵騎軍盤踞在雪山上的冰雕城,那地方是聖上臨逝前讓我鎮守之地,所以我斷不會離開那裡,倒是你,自居住此地以來,定是被那妖孽時時打攪,只是師妹可得當心,千萬別被那紫陌夏殞的三言兩語給騙了去…”
莫若然聞言閉了閉眼,絕美的臉上浮現一絲倦意,眉宇間鎖得緊緊的,心在顧野青提起冰雕城時,早已隱隱作痛,生來時,他便已有棄她而去的打算,所以什麽都安排得好好的,可他實在太傻了,以為這是為她好,其實只會讓她為此束縛一生,永不能走出,更加忘不了那棱角分明的俊美容顏…
她輕輕搖了搖頭,掃去渾濁的思緒,睜開疲憊的眼睛望著顧野青呢喃:“紫陌夏殞並未做錯什麽,是我要他與我合作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也罷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師兄,你還未吃飯吧?”
顧野青聞言知莫若然不想提起此事,又見她已然疲憊,便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包杉菜種子放在桌上,輕聲說道:“我得回冰雕城了,下次再來看望你…”
莫若然瞟了杉菜種子一眼,也跟著站起身來,打算送顧野青出門,他卻讓她趕緊去歇息,自個兒跨步出了屋子,翻身上馬後就揮鞭離去,馬蹄子又卷起了漫天灰塵,來來去去,依然只剩下她一人…
南越宮。
黑手疾步跑向前和殿,剛進殿,就見龍柱兩旁都是垂首而立的大臣,多數是南越的老臣,他們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那坐在上座的紫陌夏殞,臉上紛紛露出荒誕的表情來,可卻無一人敢上前言語,黑手見狀挑了挑眉毛,向那上座看去。
只見那滿頭銀發的紫陌夏殞正斜著身子窩在龍椅內,兩隻腳分別搭在龍案上,微微閉起的眉眼正被一絲銀發給遮住,只露出半張妖孽般的容顏來,嘴角微微揚起,發出呼呼聲來,看樣子似乎是睡著了。
黑手翻了下白眼,這廝比他還會治國,大步跨上前去,對著紫陌夏殞大聲喊了句:“君上,該上朝了!”
聲音震耳欲聾,惹得那紫陌夏殞很是不滿的翻了個身,那些個大臣見紫陌夏殞翻身,紛紛往後退了一步,生怕那妖孽發起怒來會連累到自己。
自那場血戰後,他們早已對紫陌夏殞聞風喪膽,每每他來南越處理國事,他們就會嚇得兩腿發軟,好在他多半的時間是在北煞,不在南越,否則的話,他們就真的該‘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君上!”黑手絲毫不畏懼的走到龍椅旁,用拳頭在龍案上敲了敲:“要是對莫若然的事情沒興趣的話,那本王可走了…”
話落,紫陌夏殞這才睜開那雙火紅的眸子來,俊美的臉上頓時寒氣蝕骨,瞟了黑手一眼,那絲冰冷之氣才漸漸散去,勾起嘴角戲謔一笑,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妖孽般的氣息,令人不得不心生畏懼。
他伸了伸懶腰,將腿放了下來,坐直了身子,掃了一眼殿中大臣,見他們顫顫驚驚的模樣,不禁有些厭煩,再次慵懶的倒在龍椅內,身子往左邊一斜,面對黑手,而後單手撐頭問道:“她怎麽說?”
“真話還是假話?”黑手雙手環胸,與其打起了啞謎。
“廢話!”紫陌夏殞不滿的呵斥一聲,這兩個字沒嚇著黑手,倒是把那殿中央的大臣們給嚇了一跳,紛紛往殿門口退後一步,打算一出事就拚命的跑。
“廢話本王就不多說了…”黑手一挑眉毛說道,接著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杓,瞟了一眼紫陌夏殞,想來這個妖孽是金剛不壞之身,定能承受得住打擊,便不管他是何心思,一字不落的模仿著莫若然的口氣:“她說‘言浩,你且先回去,告訴他,我莫若然永遠都會祝福他,還有,請你叫他不要再等我了,我不會再與他相見’…”
說完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已經原話奉上,並大功告成!
紫陌夏殞聞言勾起嘴角嗜血一笑,好看的眸子裡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胸膛口總是堵得緊緊的,甚是沉悶,這麽久了,他派那麽多人去接她回宮,她都視若無睹,現今更是不把他當一回事,他紫陌夏殞憑什麽要等她,真是可笑!
揚起纖長的右手向內事太監招了招,那內事太監撲通一聲跪在紫陌夏殞面前,頭伏在地上,兩隻撐著地的手早已嚇得發抖,心也提到了嗓子口,連看都不敢看紫陌夏殞一眼。
“你且去替本君擬旨,本君要即刻完婚!”
臨了,站直了身子,徑直往後殿行去,也不告知內事太監他要娶的是誰?害得內事太監顫顫驚驚的望著紫陌夏殞離去的背影兩眼發怔,其他大臣很是同情的上前拍拍內事太監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擔憂,砍頭也就是哢嚓一下,完了之後,頭和身體就分開了,一點感覺也沒有。
黑手朝殿中央的人揮了揮手,打發他們各自離去,得到解放的大臣們個個都跟踩了風火輪似的,飛一般的跑出了前和殿。
住在前和殿裡的白顏看著遠處疾步行來的紫陌夏殞,心下不禁有些來氣,三年了,她足足被紫陌夏殞軟禁了三年,從未踏出過這該死的寢宮!
南越的天氣濕寒,她是個身帶奇毒的神醫,抗不住這寒氣,竟連連減少了半成功力,想逃出去,多少有些力不從心起來,再加上被紫陌夏殞廢去了奇功,別說想逃了,不成為紫陌夏殞手中的軟棋子就算好的。
紫陌夏殞徑直推門而入,見白顏將頭趴在桌子上,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心下有些興奮,三步跨了過去,露出邪魅的笑容來,對著白顏嘲笑道:“想不到吧,之前你想控制本君,不料反被本君給控制了,這該會成為你日後的奇恥大辱吧?”
說完他有些自傲的抬了抬下顎,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眸子裡還帶著些許戲謔。
白顏則是冷冷瞟了他一眼,同樣諷刺道:“那又如何?你的妹妹不還是掌握在我白顏的手裡…”
提起紫陌夏雪,他就來了怒氣,上前單手掐住白顏的脖子,冷聲道:“你若是再不告知本君如何救紫陌夏雪,本君即刻就掐死你!”
白顏絲毫不畏懼,眨了眨純淨的眸子,並不回紫陌夏殞的話,而是側頭看著窗外,一副視自己生死全然不顧的模樣,仿佛在說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紫陌夏殞當然不會殺了她,若是將她殺了,恐怕紫陌夏雪永遠都沒救了,如此,他便松了手,一改僵硬之態,化作滿臉柔情,湊近白顏,伏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道:“本君要成婚了,三日之後,本君許你入宴…”
白顏聞言心下一驚,臉上卻未表露出來,因著受不住紫陌夏殞噴在耳畔的溫熱氣息,忙往後退了一步,離得他遠些才敢抬眸。
紫陌夏殞卻並不打算這樣放過她,上前就攬住白顏的腰,濕潤的嘴唇離她的臉頰只有半分距離,這種靠近感,惹得白顏面紅耳赤,心也跟著砰然跳動起來。
見白顏臉紅,紫陌夏殞才勾起嘴角戲謔一笑,他說過什麽來著,喔,對了,他曾經說過定要白顏親自將心還給他,所以這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