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鬱道:“不過這傷口需要縫合,不然取下銀針之後,依舊會流血不止,傷口也不能愈合。然而,這樣的傷勢,不知道她能不能熬的過去……”
驚蟄傷勢嚴重不好挪動,眾人都勸卿如蘭先回去,她卻說什麽也不肯走,最後卿霽跟三夫人魏清塵先回卿府了,留了她和冷凌鬱在這裡照顧驚蟄。
事情過去了幾日,飛衡長公主一直惶惶不可終日,但威脅她的人一直沒有動靜,也沒來找自己,不知道是沒顧得上,還是故意吊著自己的心肝脾肺!
但恬兒還在他們手裡……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對做的事情她都已經做了,事情沒成也怪不得她不是嗎!恬兒嬌滴滴的小姑娘,不知道在顏回郡主那裡過的怎麽樣?有沒有受到苛待?
飛衡長公主一想到恬兒那雙大大的眼睛,無辜的眼神就心如刀絞,恨不得立即衝到廉王府將恬兒 搶回來!
………………
黑暗中,陳潤和衣躺在床榻上,想看看想看看今日的夜色是否明亮,可一架屏風橫在床榻與隔窗之間,讓她無法分辨。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和衣而睡,始終沒有放棄獲救的希望。
她覺得,既然程括能將她從卿府裡偷出來,就一定不會輕易放棄她的。只是她一個良家女子,藏在粉香樓這樣的地方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她以後還有什麽顏面?
只是,她已經在粉香樓的藏了不少時日了,為什麽還是沒有動靜?
她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索性翻身坐起,摸黑屋外摸去。才走過屏風,蠟燭便被點亮,涼月問道:“可是想喝水?”
陳潤遲疑的看著對方,這是粉香樓派來看守她的人,雖然對方足夠客氣,卻決不允許她離開這個房間半步。“嗯……是,我口渴了……想喝點水。”
涼月倒了杯水遞給她,陳潤伸手接過,手卻緊張的冒汗,她隻好將杯子擱到桌子上,心裡終於承受不住,撲到她面前拉住她,說道:“涼月姑娘,求求放我走吧,就當可憐可憐我……”
她雙眼布滿血絲,眼下也是青黑一片看上去憔悴不堪。
涼月面上並無特別神色,甚至沒有同情或憐憫,似乎眼前這種情形已經見過無數次。她說道:“我只是聽了吩咐前來看著你,之前已經得了話,若你有個什麽,就要拿我是問,你說,我怎麽可能放你走呢?而且,就算我敢放你離開這間屋子,你又如何出得了重重阻礙的粉香樓呢?”
祈綾雪連忙說到:“可我根本不是粉香樓的人……你們為什麽要將我留在這裡?”
涼月看著她,說:“我知道你這兩天都在想什麽。你是在等人來救你,但你也知道,別說粉香樓的人不敢私自放了你,就算放了你,你隻身一人又能去哪呢?既然有人將你藏在這裡,就說明還有人在四處找你。你若是出去,無處可去不說,還可能被人找到,更壞的,說不定轉身就被人抓住賣到旁的青樓妓館,到時候,怕是你的境遇要比現在差一百倍不止。”
陳潤慘然僵立在地,喃喃道:“難道我要一直留在這種地方?”
涼月聽她說“這種地方”,唇角不僅露出諷刺,說道:“是啊,如果一直沒有人理會你,來救你的話,你這輩子都要留在這裡過。所以還是好好在心中做一番打算的好。”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聽程括的安排!還不如老老實實呆在府裡,說不定還有出頭之日……”
“程翰林?你真與程翰林有私情?”
陳潤沒想到涼月會這麽說,:“你為何要這樣說?我與他並無私情!”
“沒有私情?那你為何隻身出逃,難道不是要與他私奔麽!”
陳潤大驚:“你從哪聽來的消息!是誰與你這樣說的!”
“這有什麽好難知道的,這粉香樓迎來送往,本就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我在粉香樓這麽多年,什麽事沒見過?說實話,你這種女人,我見的多了!”涼月看著陳潤的神色,有些諷刺,說道:“好好的富家夫人不做,偏要與情郎私奔,私奔也罷,卻吃不了苦,沒幾日便後悔不跌……”
陳潤一皺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涼月神色卻更加鄙夷,說道:“這外面有不少消息!說是程翰林知道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姐在夫家做錯事受了冷落,心痛不已,私下裡密謀著要與其私奔……甚至為了報復卿大人,還要送自己的表妹入宮跟皇上吹耳邊風呢!”
“什麽??”陳潤無比震驚!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去!難道程括是個蠢貨麽!想用這種方法將她留在他身邊??
其實陳潤完全想多了,程括本來是有完全的安排,但架不住榮曼心在中間告密,卿如許知道這件事後,故意讓府離假裝放松警惕讓陳潤順利被程括就走,然後緊接著就散步出了這樣的流言,原本因為程嫣一事備受非議的程括,名聲頓時一落千丈,禦史彈劾的折子滿天飛。
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譚泠也早就灰溜溜的回老家去了!
涼月挑眉看著她:“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後悔是沒用的,我如果是你,就緊緊抓住你的情郎,反正你夫家肯定是回不去了,若是情郎也因為風言風語不再管你,恐怕你這一輩子就真要陷在這粉香樓了!”
陳潤臉色鐵青,沉默下來。
涼月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我怎麽忘了,程翰林早就有家室了!就算你是改嫁,也已經做不成他的結發妻子了,他若不能將此事處理好,你往後可能就要在粉香樓扎根,說不定能以另一種方式與他結為伴侶。”
陳潤抬眼看她,知道她所說的伴侶其實就是男人在粉香樓這種地方的相好,不禁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你是在拿我解悶嗎?”
涼月見她氣的夠嗆,便又安撫道:“倒也不是,只不過覺得你實在太傻,相信男人的鬼話將自己陷入這般境地,實在是太窩囊了!”
“你!”陳潤騰的站起身,用手指著涼月:“你說夠了沒有!”
涼月伸出纖纖玉手,按下她的手臂,說道:“莫要動怒,有這些精力,你還是琢磨琢磨怎麽解決這件事,也好讓自己不用白受這般委屈吧。”
陳潤冷聲道:“哼,你們現在把我關在這裡,我出都出不去,又能做什麽?”
“你出不去,難道不會想辦法將程括引過來嗎!”涼月媚眼如絲,朝她眨了眨,說道:“你說,自己的青梅竹馬進了粉香樓,他會不會好奇你在這裡怎麽樣?你已經是人婦,就算吃了什麽啞巴虧也瞧不出來,他會不會覺得你與別的男人有過什麽?嗯?”
她看著陳潤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禁在旁邊添柴加火。“瞧你這一副前怕狼後怕虎的模樣,還是一頭撞死算了,起碼還能有個烈女的好招牌!”
陳潤當然是不想死的,不然何必挺到現在。“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自盡的時機了。更何況,我從來就沒打算死。程括費盡心思將我從府裡救出來,不可能將我仍在這裡不管,他現在一定是自顧不暇,無法分身來救我。”她看著涼月,抿了抿唇,說道:“涼月姑娘,我現在被看的緊,但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涼月心下松了口氣,暗道總算上套了,面上卻半點不露,說道:“你我萍水相逢,又不沾親帶故,又沒什麽交情,我憑什麽幫你?萬一給自己惹上麻煩怎麽辦。”
陳潤一旦想通,便會放手去做,不擇手段,她說道:“只要涼月姑娘幫我與程括取得聯系,時候我一定重重謝你!”
粉香樓對於繁華的上京來說不算什麽最有名氣的妓館,雖然這裡的女子沒那麽才情橫溢,但相對來說,更放得開,經得住調笑也更知情知趣,很會討人的喜歡。
涼月就是這種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性子。她在粉香樓雖不是最出挑的,熟客卻不比任何人少。究其原因,全在她一張巧嘴上。有人出了更高的價錢讓她做事,正怕騙不了陳潤呢,此時她聽陳潤這麽說,心想對方還挺上道,她可不就是這麽想的麽!
但她可不能這麽快答應讓陳潤看出苗頭,便說道:“這可不成,你夫家可是太子妃的娘家,我哪敢觸這種霉頭?”
陳潤凝眉看她,片刻冷嘲道:“還說我窩囊?你也不過如此,膽小怕事。”
涼月乾笑一聲,說道:“說來我不過是在一旁看個熱鬧,當事人是你,又不是我,我何必沒事找事,萬一你夫家來找我的麻煩,我可頂不住。”
陳潤見硬的說不動,又來軟的,說道:“話不能這麽說。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雖然有些風險,但所得想必也很可觀。不是嗎?你現在過得不錯,可將來老了怎麽辦,總要有些養老錢。”
這話倒是說的中聽了些,也恰恰說到了點子上。
她們這種在青樓妓館討生活的,都盼著有人能相中自己帶回家做個妾室,便也算是熬出頭了。但一般人家是容不得她們這種風塵女子進家門的。就算是商戶人家納妾也不過能接受清倌人。而像那種自己贖身離開的幾乎沒有,一來無處可去,二來無依無靠,贖身了又能去哪呢?
因此大多數人都在拚命趁年輕這幾年多賺銀子,等老了不至於流落街頭。
可就是因為如此,涼月才收了銀子幫然整治陳潤!
涼月端著不肯答應,陳潤以為她是在盤算,又連忙說道:“若你能幫我,我也願幫你籌謀一番的。”
涼月沒想到陳潤的臉變得還真快,想了想說道:“我自然是不忍看著你就這麽陷在粉香樓的,可是,我只是有辦法將程括引過來,別的你自己盤算!”
“好!只要你能讓我跟他取得聯系,其他不用你多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