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菱月掃了一眼面前的店小二，穿著靛藍色的短打，收拾的乾淨利落，眼神澄澈，沒有一般店小二臉上的討好和獻媚。

  宋菱月莞爾一笑對這寶林樓更有興趣了，隨口吩咐店小二道：“要一間二樓的雅間。”

  “好勒，兩位客官樓上請。”店小二做了個請的手勢引導宋菱月和祁墨上了二樓的雅間。

  二樓雅間一共有八間，每間的面積相等，成圓環形排列開來，軒窗推開正好可以看到一樓的舞台。

  這樣一來，每一間雅間就不存在死角，都能欣賞到樓下舞台上的表演。

  店小二將宋菱月和祁墨引進了墨菊包廂。

  “給我們一壺碧螺春，四碟小點心。”宋菱月拉開椅子坐下，隨口吩咐店小二道。

  “今日你們茶樓都有什麽節目？”宋菱月推開軒窗用竹竿支撐起來，正好能看到樓下的舞台，此時已經有不少舞姬正在樓下準備了。

  店小二從書架裡取出一本古色古香得書冊來，放在宋菱月面前：“這是鄙店的節目單，請客官過目。”

  宋菱月眉頭一挑，隨手翻開了那本書冊。

  說是書冊其實是製作成書冊模樣的節目單，外皮用上等的錦絲布包著，手感極好。

  每一頁的節目單對應的正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每天的節目都有所變化。

  有歌舞，有戲曲，有評書，也有琴曲。

  “客官要是有什麽想聽得或者是想看的節目，可以自行點選，不過只有節目單裡的節目可以點，其他的目前還不行。”店小二向宋菱月抱歉的笑笑。

  宋菱月了然的點了點頭，把節目單遞給了祁墨，祁墨掃了兩眼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那你先下去吧。”宋菱月看了下，下一個節目是萃香劇的舞姬表演的《貴妃醉》，她還沒見過古代的舞蹈呢，倒是挺感興趣的。

  “那小的先退下了。”店小二衝著宋菱月和祁墨微微一笑，便退下了。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店小二又端著托盤回來了，將一壺碧螺春和兩個茶杯放在宋菱月和祁墨面前。

  “四碟小點心，分別是鮮奶炸糕、棗泥荷花糕、金絲燒餅、桂花江米藕四樣，請客觀慢用。”店小二介紹完四樣小點，便退下了。

  四樣小點心搭配的倒是巧妙，甜鹹酥綿四個口感都有，口味也複雜多變，可見店小二也是用了心思的。

  宋菱月夾了一塊鮮奶炸糕放進嘴裡，還別說這鮮奶炸糕外面金黃酥脆，裡面卻是奶汁濃鬱，咬上一口軟嫩的奶凍便在舌尖化開了，調味剛剛好，不甜不膩。

  “這個好吃，一會兒打包一些帶回去，言之他們肯定會喜歡的。”宋菱月臉上露出滿足的笑靨。

  祁墨見她喜歡那份鮮奶炸糕便沒有動過，只是拿了個金絲燒餅吃了。

  這金絲燒餅配料及其的簡單，出了麵粉之外隻用上了椒鹽和蔥花，卻是香氣四溢，一口下去酥皮掉渣，香酥滿溢。

  饒是祁墨這個吃慣了禦茶膳房做的各類點心的王爺也不得不在心裡誇一句這金絲燒餅做的地道。

  剩下兩味小點宋菱月也品了，味道也都不差，口齒留香。

  “你不是說約了人見面嗎？”祁墨吃完了一整個金絲燒餅，給自己倒了一杯碧螺春慢慢地拚著。

  “噓，那些舞姬要開始表演了。”宋菱月做了個噤音的收拾，指了指樓下的舞台。

  祁墨循著半開的軒窗望去，只見萃香樓的舞姬自大堂裡魚貫而入踏上舞台。

  宋菱月只見那群舞姬做盛唐時期的打扮，長發盤成天鸞髻。

  米粒大小的珍珠攢成珠花，固定在發髻上，黑與白的碰撞，更顯典雅。

  鬢邊配以大朵豔麗的牡丹為裝飾，倒多了幾分豔麗。

  舞姬們的妝容也盡量還原了盛唐時期的妝容——

  白.粉敷面，額點花鈿，唇若含珠。

  “嗬，還真有那麽幾分味道。”宋菱月越發來了興致。

  只見那幾名舞姬登上舞台，幾名身穿粉霞錦綬藕絲襦裙的舞姬圍著最中央那一身鵝黃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襦裙的女子。

  那女子毫無疑問是那群舞姬裡面長相最為豔麗的一個。

  面如敷粉，柳眉杏眼，朱唇皓齒，一笑之間華如桃李。

  就連宋菱月也不盡為這舞姬的美貌而失神片刻，由衷讚道：“她可真美。”

  祁墨也循著宋菱月的視線向下望去。

  舞台上那名舞姬像是有所感一般，也抬頭朝上望來。

  那舞姬眉眼嫵媚，紅唇輕揚間卷起無數風情。

  最迷人的卻是那一雙墨眸，顧盼流轉間瀲灩光彩，燦若星辰。

  隨著琴聲、鼓聲，那女子燦爛一笑，玉足輕踏合著鼓點腰肢款擺，水袖如蛇，上下翻飛。

  隨著她的舞動，裙袂翻飛，聚而複散，宛如一朵瑰麗的花，悄然盛放。

  那舞姬不管是容貌還是舞姿都極其出塵，長袖善舞，翩若驚鴻。

  “這趟還真是不虛此行。”宋菱月把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戶，食指和拇指含在嘴裡，朝樓下的的舞姬打起了呼哨。

  那舞姬聽到聲音抬頭向上望，宋菱月立刻興奮得對那美人招了招手。

  那舞姬大概沒想到宋菱月竟然對她這麽的熱情，豔麗的臉上明顯一愣。

  不過她舞蹈素質極好，很快就調整了狀況以最美的姿態舞動著。

  直到一舞終了，宋菱月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視線。

  “真好看。”宋菱月倒了一杯碧螺春，又拿了塊金絲燒餅小口小口的吃著，見祁墨只是含笑看著她，便道：

  “你剛剛沒看歌舞表演嗎？那個舞姬真的好好看啊！”

  “那個舞姬是很美。”祁墨薄唇勾起弧度，墨眸落在宋菱月的臉上，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妒意。

  然而宋菱月臉上不但沒有半點的嫉妒，反而一臉興奮地朝他點頭：

  “是吧是吧！我早就聽說這裡的舞姬歌舞一絕了，老早就想要來看了。

  不過聽說萃香劇的舞姬是大熱門，每月只在寶林樓跳四天，時間也不是很固定。

  剛來這裡，我還擔心今日運氣不好，怕遇不到她們跳舞呢！”

  “你發什麽呆呢？”見祁墨半天不說話，宋菱月伸手在祁墨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祁墨笑道：“我只是覺得奇怪，一般的姑娘都不願意承認別的女子的美貌，可你卻不同，不但喜欣賞每人，還拉著我一起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這樣的美人可不可多得，當然要拉著你一起好好欣賞咯。”宋菱月滿不在乎得將最後一口金絲燒餅喂進了嘴裡。

  “你找我來這寶林樓該不是就為了帶我來欣賞這一曲歌舞吧？”祁墨挑眉看向宋菱月。

  “難道這麽美的歌舞不值得你來一趟嗎？”宋菱月學著他的模樣挑眉看向他，精致的眉眼靈氣逼人。

  比起剛剛那極盡魅惑的舞姬，眼前的宋菱月端的是出塵絕豔，姿容清麗。

  “不過帶你來這裡當然不只是為了看歌舞就是了。”宋菱月話音剛落，手掌輕拍。

  門外後者伺候的店小二推門進來，恭敬道：“敢問客官有什麽事兒嗎？可是需要添水？”

  宋菱月這才注意到那店小二手裡還拎著一把銅壺，裡面是燒的滾熱的山泉水。

  店小二往茶壺裡添了熱水，正要退下，宋菱月叫住他道：“勞煩小二哥將你家掌櫃請來，我有事兒與他相商。”

  “掌櫃？”店小二眼珠滴溜溜一轉，面露遲疑。“可是小的們那裡伺候的不周到？”

  “很周到。”宋菱月唇角含笑，“你們掌櫃很懂得調教人，伺候的人調教的很好，沒有巴結、獻媚之態，舉止恭敬，語氣裡又透著熱情，我很滿意。”

  店小二唇角勾起些微弧度，剛要開口，又被宋菱月打斷了：

  “不過……我要跟你們掌櫃談的事情，卻能讓你們這寶林樓的聲音更上一層樓。”

  更上一層樓？店小二暗自怎舌。

  這寶林樓雖然才開張不過兩月有余，卻已經在冀州府闖出了名號來。

  一方面是這裡的歌舞表演還有評彈戲曲都很不錯，另一方面則是寶林樓的茶點個頂個的沒話說。

  不僅是冀州府的老少爺們愛來，就是內宅女眷也喜歡帶著丫鬟租下包廂來這裡看戲聽書呢。

  短短不過幾月，這寶林樓的流水少說也有幾百兩，已經是冀州府頂頂生意好的茶樓了。

  可眼前的女子卻說還能再讓茶樓的生意好上一成，難免讓人覺得她誇大其詞。

  可那女子姿容端麗，衣著雖然普通不花俏，可舉手投足間儀態萬千。

  光是這份氣度，便不是尋常人家有的。

  店小二經常跟各種客人打交道，多少有點看人的技巧，一時之間卻摸不透女子的來路。

  再看女子對面那一襲黑衣的男子，雖做一身隨從打扮，卻依然掩蓋不了自身的氣質。

  店小二如此思量了片刻，衝二人一笑，道：“那小的這就去請掌櫃過來與兩位一敘。”

  “你找這寶林樓的掌櫃作甚？”等店小二走遠，祁墨蹙著眉頭問宋菱月。

  宋菱月伸了個懶腰，笑道：“那日我不是說想要做藥膳生意嗎？可我回去後想了下，眼下手裡的活兒就挺多的了，若是再開個藥膳館子怕真要分身乏術了，便想著尋個合作夥伴。”

  “我四處打聽過了，如今冀州府上最出名的酒樓一個是太白樓，一個是醉仙樓，而剩下的兩個萃香居和旖紅閣都不適合做藥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