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宋菱月掩住唇角笑的彎了腰了，再直起身來時，眼角都掛上了眼淚，“哈哈！你們瞧祁墨剛剛的樣子，好好笑哦！”

  祁墨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宋菱月：“有什麽可笑的！你是個醫者又不是開養殖場的。”

  “噗嗤，哈哈。”宋菱月還是沒能忍住，一直笑個不停。

  院子裡的其他人被宋菱月的笑聲帶動，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知道你有潔癖，不會在家裡養牛的。”宋菱月上前拍著祁墨的肩膀，“我只是跟那個少年商量要買他的牛奶，錢不夠才讓他一起回來的，你是沒有瞧見你剛剛的樣子，臉都白了，好像只要我說出‘要養牛’三個字你就會暈過去一樣。”

  祁墨瓷白的面上浮現出一抹羞赧，意識到自己一緊張鬧了笑話，連忙輕咳了幾聲掩蓋著臉上的尷尬。

  宋菱月示意柳良把牛奶提到廚房裡去，示意祁墨跟他過來。

  兩人一路來到書房，宋菱月示意祁墨在書桌對面坐下，轉身掩住了書房大門。

  “好了，這會兒他們都不在，你總該能跟我這個掌櫃說說你跟劉家藥鋪那邊談的怎樣了吧？我剛剛問你，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是怎麽回事兒？難道沒談妥嗎？”

  關上門的那瞬間，宋菱月那嘻嘻哈哈地神情也瞬間收斂，變得無比的嚴肅。

  祁墨歎了口氣，有些為難地瞥了一眼宋菱月，張了張口，組織了半天詞匯，才道：

  “劉家藥鋪的掌櫃咬死了要漲價，我跟他商量了很久，最後商量出來的結果是每十斤最低也要加十文錢。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這個價格，就先回來了，想問問看你的意思。”

  宋菱月黛眉蹙起：“可是柳州那邊藥田出了事情？還是柳州最近要發生什麽大事影響了收成？怎麽會一個月接連漲價呢？柳州本地的藥鋪裡的價格是不是也漲了？”

  祁墨搖搖頭，沉聲道：“我回來的路上也去柳州其他的藥鋪轉了轉，那邊的藥鋪的價格和咱們店裡的價格相差無幾，也問過柳州的百姓，似乎沒有出現過什麽禍亂。我總覺得，這次的藥材漲價似乎不太簡單。”

  “你是說劉家故意提高藥材的進價嗎？”宋菱月心思一沉，若是藥材進價太高，那必然要增加成本。

  保和堂打出來的名號便是讓窮人也能看得起病，藥丸藥膏藥材包括診金收取的費用都要比通才藥鋪便宜三分之一。

  有時候遇到特別窮困的病人宋菱月還會發動其他的街坊鄰居給病人搞募捐，實在情況緊急了甚至會先給病人治療，自己墊付了醫藥費，等病人好了之後再還錢。

  如果藥材的進貨價格提升的話，那除了診金之外，所有的費用都要提升了。

  “我覺得這樣子不是個辦法。”祁墨打破了讓人窒息的沉默，宋菱月抬起頭滿懷期待地看向祁墨。

  祁墨道：“如果我們沒有自己的藥田，那麽藥材進貨的渠道就一定會掌控在別人的手上，我們始終太過被動了，如果我們自己有藥田，能種植大部分的藥材的話，就不至於現在這麽被動只能和別人談合作了。”

  “我也知道啊。”宋菱月還以為祁墨有什麽高見呢，沒想到祁墨話裡話外就是希望她能自立門戶。

  自立門戶當然好啊！可是，買藥田是需要錢的啊！而且藥田和普通的農田還不一樣，要價也比普通的農田要貴的多。

  “我現在囊中羞澀，實在是無能為力啊！一畝藥田少說也要三十兩銀子，支撐我們這一家藥鋪，怎麽也要買個十畝左右吧？這就是三百兩銀子，我上哪裡弄得出來三百兩銀子啊！”

  世界上很多問題都是能夠用錢來解決的，然而宋菱月現在的問題是她沒有錢。

  “早知道會這樣，之前就不該那麽鋪張浪費的花錢了。”宋菱月懊悔地要命。

  想一想最近她可沒有少亂花錢，為了給林錦蘭慶祝成年，又花了好幾十兩銀子去買鮮花提煉純露和精油。

  說是想要給林錦蘭一個驚喜，其實現在想想，她何嘗不是因為最近醫館賺了點小錢她有點膨脹了，虛榮了，怕自己送的禮物不能在林錦蘭的成年禮宴會上脫穎而出了。

  若是那三十兩沒有花出去，現在起碼可以先去承包下一畝藥田，也能暫時緩解燃眉之急。

  “現在不是懊惱的時候，你冷靜一下。”祁墨拎起桌上的茶壺給宋菱月倒了一杯，“喝點茶，清清火氣。”

  “怎麽你現在還能這麽淡定啊！”宋菱月都快要抓狂了。

  “你是掌櫃我是雜役，我當然淡定了。”祁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品味了一番，“嗯，有點冷了，這茶葉沫子確實不如宋家大宅裡喝龍井茶，人家那龍井茶才叫回味悠長。”

  “你還有空嫌棄我的茶葉沫子。”宋菱月一把把祁墨手中的茶杯搶了過來，茶水灑了出來，祁墨慌忙去拍，反而把水漬弄得更多了。

  “這你可得賠我，白色的衣服沾上了茶漬可是最難清理的。”祁墨指著胸口上被茶水氤出一團淺褐色的汙漬來。

  “行，行！等我處理完藥材的事情肯定賠給你。”宋菱月現在是焦頭爛額，那有空管這些，隨口應了，“你快幫我想象現在該怎麽辦才好？藥鋪裡藥材的庫存算一算頂多就夠用一個月的了，要是再找不到藥材供貨商，藥鋪怕是要關門大吉了。”

  “辦法我不是給你了嗎？承包藥田，自己做自己的供應商。”祁墨雙手一攤。

  “我不是也跟你說了嗎？我現在沒有錢啊！要是有錢的話我肯定早就去承包了。”宋菱月覺得自己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

  “那就去賺錢啊。”祁墨說的那叫一個雲淡風輕，好像賺錢就是上下牙堂一碰那般輕松的事情。

  “哪有那麽容易嘛。”宋菱月敲著桌子，不滿地抱怨著：“光是靠給病人看病出診，三百兩銀子兩年能不能賺到都是個問題。再說，來我這裡看病的都是鄉裡鄉親的，診費太貴的話，我怕他們負擔不起。”

  “你真是啊……”祁墨一時之間找不到形容詞，只能低歎了一聲：“心軟又善良就算了，關鍵時候還有點糊塗，放著賺錢的買賣不知道去做啊。”

  “我怎麽就糊塗了？現在連藥材供應都出了問題，我就是想要再做些膏藥出來賣也是不行了。”宋菱月手指劃著桌面，顯得有些垂頭喪氣的。

  祁墨輕咳了一聲，故作不經意地開口：“我忘記告訴你了，你那天送給我的洗發膏很好用，松木的味道很療愈。”

  等一下！宋菱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怎麽忘記了！她手上還有專門為林錦蘭做的洗發膏呢！
  雖然跟現代的洗發水的質地、香味還不能比擬，但已經比這裡用的澡豆清洗頭髮要方便了很多了。

  之前買的鮮花蒸餾製作出來的純露還有剩下的，做出來的洗發膏比以前多了花香味道，應該會更受女孩子的喜歡。

  若是她提前把這份禮物送去給林錦蘭，請她試用，並且說服她在女兒宴上跟其他的世家貴女們宣傳，相信以那些貴女們對美的追求，應該會想要買一些這樣的洗發膏吧？

  若是真的能擴展開市場，沒準又是一份進項！而且除了洗發膏之外，很多中藥材都有護膚養膚的作用，完全可以製作成養膚美容的面膜出售，相信那些世家貴女也會很喜歡的吧。

  祁墨勾了勾唇角，看來她已經想通了，也不需要他再多話了。

  想通了這些，宋菱月緊張的心情漸漸放下了，看來這就是天無絕人之路吧。

  “看樣子是不擔心了？”祁墨吹了個口哨，挑眉掃過宋菱月的臉。

  “擔心還是有的，不過不是有句老話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再說了，我還沒有走到絕境呢！就算走到絕境，那我也要鑿開絕境走出去！”宋菱月攥緊了拳頭，滿目堅定。

  “你恢復的倒是挺快，我還擔心劉家藥坊漲價會對你有致命的打擊呢。”淺褐色的眸子劃過宋菱月堅定的臉，閃過一抹他未曾察覺的欣賞。

  “大風大浪只要闖過去就是一片坦途了，我從來也沒想過開醫館會是一件簡單輕松的事情啊。”宋菱月聳聳肩膀了，當然了她也沒想到開醫館會出這麽多麻煩事情就是了。

  “對了，明天你陪我去一趟上河村吧。”

  “上河村？”祁墨眉頭微皺，思索著上河村的位置，輕輕道：“上河村好像在冀州城最北邊吧？聽說那邊有片牧原，怎麽你是想明天帶著言之和香菱他們去踏春嗎？”

  “魯力，就是之前賣給我們牛奶的那個放牛郎，他家就在上河村。”宋菱月跟祁墨解釋著，“他說他娘有心絞痛的症狀，前幾天還暈倒了，情況很嚴重的樣子。我猜測他娘可能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就想要去看看。”

  “不用說，你說的想要去看看，其實就是想去幫忙，看看能不能幫他娘治病吧？這次又不打算收錢了？”祁墨挑眉，宋菱月不說話，他就知道他說對了嘖嘖嘴：

  “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好！你開的是醫館，又不是慈善堂！你之前說，想要讓窮人看得起病，這是挺好的，可你也不能總是因為可憐人家，你就不收應該得的診金啊！”

  宋菱月被祁墨訓的抬不起頭來，只能吐吐舌頭道：
  “可我看那些人可憐，而且又都是街坊領居的，確實有的比較困難，我也不好說不治啊。再說了，我不也要那些人給我寫了欠條了嗎？等他們做工賺了錢就會還給我了。”

  “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你善良還是應該說你天真。”祁墨深深地歎了口氣，“你就說說吧，你現在帳面上記錄了多少人是賒帳在咱們藥鋪裡拿藥治病的？又有多少人按月主動還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