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之想了想，眼珠兒在眼眶裡滴溜溜的轉，搖了搖頭：“我覺得夫子說的不對。”

  “哦？為什麽？”宋菱月來了興趣，拉開椅子在宋言之對面坐下。

  宋言之臉上雖然困惑，語氣卻顯得很認真，他想了想道：

  “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話，為什麽我到現在都沒有看見過神仙呢？不只是我，夫子也說沒有見過神仙，我的好多小夥伴也說沒有見過神仙。那我有理由懷疑，神仙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如果神仙不存在的話，一年四季是因為神仙施法的說法自然不攻而破了。”

  宋菱月唇角的弧度擴散的更大了一些，“嗯，想法很不錯，不過你問的對象太少了，就這麽篤定的認定了世上沒有神仙，是否有點草率了？”

  “那姐姐是認為世上真的有神仙嗎？難道姐姐見過神仙不成？”宋言之眼巴巴地看著宋菱月，等宋菱月給他解惑。

  宋菱月搖搖頭：“我是不相信這個世上有神仙的。不過，為什麽四季會有變化，為什麽天會下雨下雪，姐姐也很好奇。但姐姐相信，雖然夫子說不出答案來，在這個世界上別的地方的人或許會知道答案呢？或許別的書本裡面會有答案呢？言之難道不想去找找有沒有這樣一本書，能解答你心中的疑惑呢？”

  “真的會有這樣的書嗎？”宋言之來了興趣，“那要怎麽樣才能找到這樣的書呢？”

  宋菱月搖搖頭道：“這個姐姐不知道，不過姐姐想，如果夫人這裡沒有這樣的書也許京城會有呢？如果京城沒有的話會不會漠北有呢？如果漠北沒有會不會在海的那一邊的地方會有這樣的書呢？如果言之想要知道答案，那就更要好好學習，累積知識，這樣才能去見識更廣袤的世界啊。”

  “言之好像有點明白了，現在言之所學的都是為了言之以後追尋這些問題的答案打下基礎，只要言之有這個信念，早晚都會找到答案的對嗎？”宋言之抬起頭來問宋菱月。

  “對。”宋菱月摸了摸宋言之的小腦門，“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把酸梅湯喝了吧，我在裡面加了甘草和蜂蜜，酸酸甜甜的清熱下火。”

  “嗯。”宋言之應了一聲，把毛筆放在一旁的筆架上，端起酸梅湯飲了一口，酸梅湯已經放涼了，酸酸甜甜冰涼爽口。

  宋言之咕嘟咕嘟幾口就將酸梅湯喝完了，抹了一下嘴巴，“姐，我還想要再喝一碗！這個酸梅湯真的好好喝。”

  “這酸梅湯裡面用了不少清熱下火的藥材熬製出來的，喝太多的話腸胃會不舒服的，所以一天只能喝一碗。”宋菱月伸出食指比出來個一的手勢，“不過昨天言之不是說想要吃好吃的嗎？今天晚上姐姐再坐一道新菜給言之，現在你好好寫字，不許偷懶，可以嗎？”

  宋言之舔了舔嘴唇，酸甜的酸梅湯下肚，已經讓他的胃口大開，現在就覺得餓了，禁不住問：“姐姐晚上要做什麽好吃的啊？就不能現在告訴言之嗎？言之好想知道啊！”

  “這個可是秘密！”宋菱月故意神秘的一笑，“好了，你先用功吧，姐姐回去了。”

  說完，也不顧宋言之臉上的急切，宋菱月轉身出門，還體貼的幫宋言之關上了書房的門。

  答應好了要給宋言之做好吃的，宋菱月準備了一下就要出門。

  “要出門嗎？”柳良背著一擔柴從門外走進來，正巧看見宋菱月推門要出去。

  “你又去上山打柴了？”宋菱月注意到柳良背後背著的柴火，“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去山上打柴了，聽說那上山有猛獸呢，不安全，每日買些柴回來用就好了。”

  “哦，今天不是休息嗎？我閑來無事就上山去了一趟，順便砍了些柴回來，不礙事的。”柳良把肩上的擔子放好，“你要出門嗎？去哪兒？需要我也去嗎？”

  “我去買點菜，我答應了言之，他用功讀書，晚上給他做好吃的犒勞他。”宋菱月笑著回答，“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柳良快步追上上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剛剛砍柴回來，一定很累了，我一個人去也沒問題的。”

  “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陪你走走，也當做是散步休息了。”

  柳良一再堅持，宋菱月拗不過，也只能帶著柳良一起去集市了。

  宋菱月見集市上的海蝦還算新鮮便買了兩斤，這邊宋菱月才剛剛挑選完，那邊柳良就已經付了錢。

  攤主笑吟吟地收了錢，從荷包裡數出三文錢來放在柳良的手心裡，看看宋菱月又看看柳良，不由得笑道：
  “兩位的感情可真好啊！應該是剛剛新婚沒多久的小兩口是不是？很少見到有你這麽溫柔的丈夫會陪著妻子一起來集市買菜了。”

  “大娘，我們不是……”柳良哭笑不得，想跟攤主大娘解釋，偏偏那大娘笑得一臉蕩漾，還不斷地點頭，那表情仿佛在說‘年輕人害羞，我懂’。

  柳良為難地瞥了一眼宋菱月，宋菱月卻像是沒有聽到攤主大娘的打趣，還在問旁邊賣西瓜的攤販西瓜多少錢一斤。

  “你快跟大娘解釋啊。”柳良扯了一下宋菱月的袖子。

  “什麽？”宋菱月回過身，一臉疑惑地瞧著柳良，好像是真的沒有聽見剛剛攤販大娘打趣的話兒。

  “算了，沒有聽見就算了。”柳良想了想，抿了下唇這麽說道。

  “這個西瓜可太沉了，柳良你幫我拿著。”宋菱月把買好的西瓜直接塞給了柳良，柳良二話不說就抱在了懷裡。

  宋菱月清點了下購買的食材，“這些應該夠晚上吃的了。”轉過身又問柳良，“你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東西？晚上做給你吃？說起來，我好想都不知道你特別喜歡吃什麽。”

  柳良摸著後脖頸：“我什麽都吃的，什麽都喜歡吃，不挑食的。”

  宋菱月眯起了眼睛：“不挑食啊？不像我，我小時候可挑食了，很多東西都是不吃的。”

  “什麽東西不吃？”柳良追問。

  “像是香菜啊，大蒜啊，青椒啊，我都是不愛吃的。”宋菱月掰著指頭給柳良數，“不過長大之後發覺這些東西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難以接受就還是會吃的。不過，我還是有一樣東西，到現在都是不愛吃的。”

  “是什麽？”

  “是魚腥草！我娘說魚腥草對身體好，所以每年夏天家裡都會有一盤涼拌魚腥草，裡面還加了大量的香菜！那一道菜簡直是我的童年噩夢啊！我要是不吃的話，就會被我爹娘他們批評說挑食之類的。”宋菱月誇張的舞動雙手，向柳良控訴著童年趣事。

  “以前我以為我爹娘都是不挑食的，後來我發現一個秘密。”宋菱月擠了擠眼睛，她的話調起了祁墨的興趣，他用眼神睨著她，像是在問‘什麽秘密’。

  “我發現，我爹娘不是不挑食，而是他們是大人，他們只會買他們愛吃的東西！我當時想明白之後啊，我就像等我長大了，我也隻買我喜歡的東西吃，告訴他們我才沒挑食呢！”宋菱月朝柳良做了個可愛的鬼臉，只是瞬間眼神又暗淡了下來。

  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在現代到底怎樣了，還好不好？自己魂穿過來，是不是意味著在現代的自己已經走了？

  她爸媽就只有她一個女兒，要是知道她這麽離開了，會不會承受不住？
  “你……沒事兒吧？”柳良想要伸手拍拍宋菱月纖瘦的背脊，卻又遲疑的收回了手。

  很多安慰的話在嘴裡打轉，最後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句最平常不過的‘你沒事兒吧’。

  看著宋菱月那一張哀傷的快要哭出來的臉，祁墨第一次痛恨起了自己的笨嘴拙舌，若是他聰明一點，大概很輕松就能逗宋菱月開心了吧。

  宋菱月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淚花，做了個深呼吸，笑容重新掛回到她的臉上：“我沒事兒，只是突然又想起我的父母了，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好不好，有沒有想念我。”

  “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一定過得很好，一定也很想念你和言之。”柳良想也沒想的衝口而出，“所以，你不要難過了，你一難過，你的父母肯定也會跟著難過的。”

  宋菱月抬手按住鬢角被風吹亂的碎發，衝著柳良淡淡地笑了，那笑容如初春盛放的挑花，一刹那美不勝收。

  “謝謝你，柳良。謝謝你安慰我，我覺得心情好多了。”

  少女清甜的聲線擦過祁墨而耳骨，宛若一泓清泉自他心上淌過。

  “牛乳啊！牛乳啊！現擠現喝，新鮮的牛乳啊！”

  “牛乳啊！好喝的牛乳啊！快來買牛乳啊！一大桶只要一百個錢啊！”

  “牛乳啊！新鮮好喝的牛乳啊！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啊！”

  宋菱月和柳良都打算打道回府了，宋菱月卻在集市裡吵雜的叫賣聲裡聽到了個不一樣的聲音傳來。

  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剛剛集市上是不是有人在叫賣牛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