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菱月笑道:“你這不是新婚嗎?來參加婚宴也不好空著手來,我和祁墨便想表示下心意,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是兩個花瓶,正好裝飾在你們的新房裡。”
“你們真是太客氣了。”劉豹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杓,把宋菱月和祁墨迎進了門,“你們千萬別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宋菱月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劉豹的家,不大的小院此時已經是張燈結彩,三間大瓦房以品字形排列,將小院半包圍起來。
三間瓦房的門窗上都用紅綢布點綴,窗戶上也貼上了大大的喜字,透著那麽一股子喜慶勁兒,叫人看著便心生歡喜。
此時前來道賀的人已經是絡繹不絕,門口不斷有趕來的賓客嘴裡呼喊著劉豹的名字。
劉豹時不時地回頭張望,儼然有些分身乏術了。
宋菱月忍不住笑道:“新郎官快去招呼客人吧,我們自己招呼自己就好。”
“姑姑。”劉豹忙拉住從他身側走過的一個婦人,“姑姑,這兩位可是貴客,還請姑姑幫我招呼一二。”
劉春香一見到宋菱月就親熱的上前拉住了宋菱月的手:
“這姑娘長得可真俊啊,怎麽以前沒有見過你?多大了?定親了嗎?要是沒定親,大娘這手裡可有不少風華正茂的小夥兒呢。”
“姑姑!你怎麽什麽時候都忘不了你那保媒拉纖的活兒啊!”一旁的劉豹苦著一張臉,忙跟宋菱月解釋:
“這是我本家姑姑劉春香,是十裡八村有名的媒婆,我和珍珠認識也是多虧了我姑姑。”
“姑,這是我跟你提過的宋菱月宋姑娘,你可別小瞧了宋姑娘,她可是咱們冀州鼎鼎有名的醫師呢。”劉豹為劉春香引薦。
“大娘好。”宋菱月甜甜地喊了一聲。
劉春香眉開眼笑地點點頭:“原來是宋姑娘啊,我聽小豹提起過你,他說他和珍珠這事兒能成還多虧了你呢!”
“沒有沒有。”宋菱月忙擺了擺手,“您太客氣了。”
遠遠地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劉豹時不時地引頸張望著,臉上露出一抹焦急來,卻又不想怠慢了宋菱月,只能跟在身邊陪著。
宋菱月到底是善解人意的,體貼道:“快去招呼客人吧,新郎官。”
“那我去招呼別的客人了。”劉豹抱歉的朝宋菱月和祁墨笑笑,轉身又對劉春香道:
“姑,你幫我招呼好他們啊!我一會兒就回來。”
撂下這句話,劉豹就興衝衝地朝門口跑,那喜不自禁地樣子,惹得宋菱月忍不住莞爾輕笑。
“宋姑娘,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別客氣。”劉春香招呼著宋菱月進堂屋裡坐。
拉著宋菱月去見過了劉豹的親娘,劉豹的親娘眼睛不大好,如今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其余的一概看不見了。
因此明明兒子的大喜日子,她這個做母親的才最應該操持才是,可因為眼疾只能坐在堂上聽著眾人忙碌歡笑的聲音,唇角卻也是上揚著的,仿佛能聽到兒子結婚,對於她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劉老太太聽劉春香說劉豹能娶珍珠過門多虧了宋菱月,當下便攥住了宋菱月的手腕,不住地道謝,倒是讓宋菱月不好意思了。
在堂屋裡坐下,劉春香撞了撞宋菱月的肩膀,宋菱月偏頭看她,劉春香笑:
“剛剛嬸子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今年多大了?瞧著你的樣子像是也才剛剛及笄吧?”
“我今年……二……”宋菱月差點脫口而出今年二十六了,想了想頓住了,硬是改口:“二八年華。”
“難怪了。”劉春香拉住了宋菱月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細細地瞧著宋菱月掌紋,又把宋菱月的臉瞧了個仔細,倒是把宋菱月弄得都毛骨悚然了。
劉春香笑道:“你這個年紀,想必父母已經為你訂了親了吧?”
宋菱月梗了一下,她在古代不過二八年華的少女竟然就被人催婚了。
把臉上的尷尬掩蓋下去,忙搖頭:
“嬸子,我父母去世的早,還留下了年幼的弟弟,我現在除了想著怎麽把弟弟拉扯大,也沒別的想法了。”
本以為這樣子就能堵住了劉春香做媒的心思,卻沒想到劉春香眼睛一亮:
“照顧弟弟固然重要,可你弟弟總會長大,你也要為自己打算呀。
你年紀還小,不懂。咱們女人人生裡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選擇個好夫婿了,這夫婿選的好啊,這後半輩子才會過的順遂。
再說女人一生最大的成就莫過於相夫教子,當個溫婉可人的賢妻良母,別的都是虛的。”
宋菱月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的笑容頓時也有些僵硬了。
劉春香卻以為宋菱月是在害羞,以過來人的口氣道:
“嬸子都是過來人了,這婚姻啊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是頂頂重要的事情呢。”
宋菱月只能扯出個敷衍地笑容來,她若是跟劉春香說她不認為女子一生的成就只能寄生於丈夫於孩子,只怕劉春香會覺得她是個瘋子吧。
也許是宋菱月禮貌而不失風度的微笑給了劉春香什麽誤解,她已經開始跟宋菱月介紹起她手裡積攢的好姻緣了。
“咳咳。”一直沒出聲的祁墨輕輕咳嗽了兩聲。
劉春香像是這才發現身邊還有個大活人一樣,被祁墨唬了一跳,把嘴裡剩下的詞都給忘了。
宋菱月可不想放過這麽個好機會,忙對劉春香道:
“春香嬸子我好想聽到外面有人叫你,你快些去忙別的事情吧,不用招呼我們了。”
“外頭有人叫我?”劉春香伸長了脖子張望,半晌沒聽見動勁兒,又要跟宋菱月談相親的事兒,還沒等張口呢,隔壁間竟然真的開始喚起了劉春香的名字。
“我去去就來。”劉春香本不想去的,可那邊聲音卻催得很急,也只能起身風風火火的趕過去了。
劉春香剛走出去,宋菱月立刻跟泄氣了皮球一樣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滿臉的生無可戀:
“我以為就是高高興興的來參加個婚禮,怎麽參加婚禮還能遇上逼婚的啊?簡直了!”
上輩子在現代她就沒少被七大姑八大姨的催著找男朋友結婚,以為來到古代就沒這一遭了,沒想到古代更狠。
連個才剛見過一面的人,都能理直氣壯的毫無邊界感的跑來催婚她了。
“誰叫你抹不開面子。”祁墨拉開椅子在宋菱月身側坐下,“你若是一早便對她冷了臉,你看她還敢纏著你嗎?”
“我怎麽知道她這麽的鍥而不舍啊。”宋菱月語氣哀怨地都能滴出水來,橫了祁墨一眼:
“別光說我,你呢!看我被人這麽逼著,也不說來解圍,就這麽看我被人纏著。”
“大小姐,你想要我怎麽解圍啊?人家從始至終就沒看過我一眼啊。”祁墨雙手環胸,高冷的語氣裡卻隱約透著一絲古怪的委屈。
宋菱月沒聽出來他聲音裡的玄機,想也不想道:
“你直接跟他說你是我未婚夫不就完了嗎?她不就不想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了。”
正在喝茶的祁墨被宋菱月這理直氣壯地語氣和說辭嚇了一跳,一口茶沒能下肚,卻嗆得他連連咳嗽。
“這怎麽能胡來!女孩子家的名節多麽的重要,我若是真這麽說了,你還想被人求親嗎?”
祁墨說完這句,便去瞧宋菱月的臉色。
宋菱月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沒人求親就沒人求親啊,我巴不得沒人求親。”
一絲笑意漾在祁墨的唇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麽。
***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快、快出來迎親了!”
“你聽見沒?說新娘子的花轎來了。”宋菱月興奮起來,一把抓住祁墨的手腕,“走,我們去看看,看看新娘子漂亮不漂亮。走。”
不由分說,扯了祁墨就朝外間跑去。
宋菱月就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一樣,拉著祁墨往人群裡面擠。
好不容易才帶著祁墨一起擠到了前排,掂著腳張望:“新娘子呢?新娘子呢?”
宋菱月個頭太矮了,根本就看不見什麽,拚命想往前面鑽卻被祁墨拉住了。
“你猴急什麽,又不是你成親。”
祁墨清清淡淡地聲音落在宋菱月的耳朵裡,他的聲音壓的很低,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垂上。
宋菱月一怔,便忘記了繼續往前面擠。
若說猴急,那站在第一排的新郎官劉豹無疑是最猴急的那一個。
早在花轎出現在了巷子口的那一刻,劉豹就不停地搓著手掌,一雙眼睛牢牢地盯在花轎上,生怕一錯眼珠,這花轎連同裡面的人就會跑了。
等迎親的隊伍就快要走到巷子口了,一群湊熱鬧的小孩卻攔住了花轎的去路,嘴裡念著不知名的童謠,像是在跟迎親隊伍討糖果。
喜娘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糖塊朝空中一撒,那些孩子們立刻作鳥獸散,跑去撿糖果去了。
迎親隊伍這才得以順利進到了巷子裡。
“花轎落,新娘到。”喜娘歡喜地唱頌著,轎夫抬著大紅花轎在劉豹家門口停下了。
劉豹激動地上前掀開轎簾,看著轎子裡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子,激動地手指都在顫抖。
跨過火盆,由劉豹背著進到了大堂裡,婚禮這才正式開始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