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裡也不過七八歲的宋舞,宋菱月的心揪成了一團,心疼地摟緊了宋舞。
“我一說想爹娘想弟弟,宋怡姐姐就發好大的脾氣,我都嚇壞了。”宋舞摟著宋菱月的脖子,軟萌地小奶音裡帶著委屈的哭音。
“宋舞乖,以後要是真的想爹娘了就來找我,好不好?”宋菱月拍著宋舞的後背,滿是心疼。
自從宋怡告訴了她她之所以被賣掉的原因,宋菱月內心極其的震動,也斷了想幫她們幾個找會父母的想法。
可如今瞧見宋舞思念爹娘,這心思卻又活動了起來。
“小姐,我跟你說的這些你可千萬不能告訴給宋怡姐姐,不然宋怡姐姐又要罵我了。”宋舞垂著眼瞼,長長地睫毛投下一片剪影。
“好,我不跟宋怡說。”宋菱月把宋舞鬢邊的碎發撫平,“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讀書要認真,做功課要仔細,可以不可以?”
宋舞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看樣子比起讓她頭疼的功課,她更加害怕的是宋怡。
宋菱月蹲坐在宋舞面前,和宋舞保持平視,緩緩道:
“宋舞,我告訴你,讀書識字從來不是男子的專屬,只要你想只要你做只要你努力,就不會比他人差。
我之所以要讓你們讀書,為得也不是讓你們能出口成章,而是希望你們幾個讀書知禮,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至於將來大了,腦袋裡面卻是一團的漿糊,連自己給自己拿個主意都做不到。
讀書是很辛苦,可是等你發現讀書的樂趣之後,你便會覺得它其實很有趣的。”
宋舞靜靜地聽著,大眼睛眨呀眨,似懂非懂地樣子卻也惹人憐愛。
宋菱月捏了捏宋舞的小臉,緩聲道:“你現在不明白不要緊,只需記著,字是一定要認的,書是一定要讀的。有點耐心,加點努力,你一定能成的,明白嗎?”
宋舞點了點頭,“小舞記住了。”她抬起頭偷眼瞧宋菱月,小聲問:“小姐,若是小舞真的想爹娘了,小姐是不是可以……”
“小姐!”人未至聲先到,宋怡端著早餐出現在走廊下。
宋舞在宋菱月的懷裡瑟縮了一下,偷偷窺了一眼宋怡,像是在擔心自己剛剛說的話被宋怡聽見,小臉一白,顯得很是緊張。
“小舞,你怎麽在這裡?”待宋怡走近,見到宋舞眉頭一皺,“宋善醒了瞧不見你,正在到處尋你呢,怎麽跑到這裡來了?縮在小姐懷裡,像什麽樣子,快些出來。”
“是。”宋舞順從的從宋菱月的懷裡鑽了出來。
“瞧你這一頭的亂發,怕是沒有梳洗就跑出來了吧?快回去找你宋善姐姐,別在這裡打擾了小姐。”宋怡戳著宋舞的額頭,教訓著她。
“好了好了。”宋菱月連忙上前攔著,“宋舞還是個孩子呢。”
宋怡道:“宋舞都已經八歲了,不是孩子了。小姐你可不能這樣隨意的寵著管著,會壞了規矩,倒讓她們無法無天。”
宋菱月笑道:“宋怡,你可越來越嚴肅了,你這樣難怪宋舞她們怕你。”
宋怡聞言眉頭皺了一下,掃了一眼一旁的宋舞,宋舞抿著嘴角不敢說話:
“奴婢這都是為了她們好。主仆就要有主仆的規矩,哪裡能仗著主子的寵愛就恃寵而驕的?時間久了,尊卑不分,上下無別,哪裡還有規矩可言?”
“宋怡,我怎麽從來沒發覺你小小年紀竟然這般古板呢。”宋菱月朝宋舞使了個眼色,讓宋舞快走。
宋舞立刻腳底抹油,連招呼都沒打一句,轉身就跑了。
“小舞,你給我站住!”宋怡說著便要去追宋舞,卻被宋菱月一把勾住了。
“好了好了!你就別跟宋舞置氣了,再生氣就該不好看了。”
宋怡不理,扭了身子,不去看宋菱月,嘴裡卻道:“小姐,你就這樣慣著吧!早晚讓那些丫頭無法無天!”
“哎呀,我的好宋怡,別生氣了,笑一個好不好?”
宋菱月說著,舉止輕佻地勾了下宋怡的下巴,那架勢活脫脫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
“小姐!”宋怡一跺腳,粉面漲起紅暈來,“小姐哪裡學來的,這般輕佻,不好。”
“我覺得挺好的。”宋菱月咯咯笑,“小娘子,快給我笑一個,不笑得話,本小姐就要、就要……”
“就要什麽?”宋怡緊張地瞧著宋菱月,還試圖後退。
宋菱月咯咯一笑,捏住了宋怡腰間的癢癢肉:“還能如何,當然是撓你癢癢肉啊!不然你以為我能做什麽?我若是個公子還好說,可偏偏是個女子,也只能撓撓你癢癢啦。”
宋怡連忙討饒,笑得微微喘氣,躲避著宋菱月的攻擊:“小姐這話是越說越沒有規矩了。”
“大清早上的,就這麽熱鬧啊。”祁墨打著呵欠從自己的想法裡走出來,“在門裡都聽到你們嬉鬧的聲音,吵得人不能入眠。”
“吵到你了?那正好,也該起了。”宋菱月臉上地笑都來不及收。
宋怡忙接口:“小姐還未梳洗吧?奴婢去打水伺候小姐梳洗。”說完,蹬蹬蹬地跑去後院打水幫宋菱月梳洗去了。
宋菱月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笑得肌肉都疼了的臉頰,瞥了一眼祁墨:“瞧你半點睡意都沒有,瞧著也不像是剛剛醒來的樣子。怕不是早就醒了,一直在房間裡面偷聽吧。”
祁墨被拆穿了卻也是半點不慌,薄唇勾起弧度:“你說話的聲音那般大,我就是想不聽也不行啊。”
宋菱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小聲嘟噥:“偷聽就說偷聽,還這麽冠冕堂皇,這可不是君子行徑!”
“在人背後說壞話,也不是君子行徑。”祁墨聲音裡含著淺笑。
宋菱月理直氣壯地雙手叉腰:“我什麽時候背後說人壞話了?我是當著你面說的。”
“胡攪蠻纏。”祁墨忍俊不禁。
“跟你學的。”宋菱月朝祁墨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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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參加婚禮到底應該準備什麽禮物比較好呢?”用完了早膳,宋菱月拉著祁墨去了集市,興致勃勃地要給劉豹挑新婚禮物。
“你覺得這個簪子怎麽樣?”宋菱月從首飾攤裡挑出一支鎏金如意簪,做工精細,綴以米粒大小的珍珠,倒也別致。
“還是白銀纏絲雙扣鐲好看?”宋菱月放下簪子又挑中了一對手鐲。
“你覺得選哪個送給劉豹的新婦比較好?”宋菱月把兩個都攤在手心裡給祁墨看。
“這兩個看上去都不錯,不過,這種東西難道不該是劉豹自己送的嗎?”祁墨摸了摸鼻尖。
“好像有點道理。”宋菱月把手中的首飾放下了。
“我覺著不如送些擺件過去?”祁墨拿起一隻瓶口鎏金,瓶身繪以四喜如意盤枝紋的花瓶給宋菱月看,“這個花瓶不錯,圖案也喜氣。”
宋菱月掃了一眼,有些遲疑:“感覺不是很實用的樣子。”
“我們和劉豹交往不是很密切,若是送了太貴重的禮物,對於劉豹他們是否也是一種負擔呢?”
宋菱月想了想祁墨說得確實有道理,“那就選你挑的這個花瓶吧?不過,畢竟是新婚的禮物,總不好買一隻,還是買一對吧。這個四喜如意,那邊那個萬福如意瓶也不錯,一樣來一個。”
“公子、小姐眼光可真好,這一對如意瓶寓意吉祥,品貌尚佳,送人更是體面。”攤販聽見宋菱月這麽說,臉上堆滿了喜色。
“就這兩個了,幫我包起來,包裝的好看一點。”宋菱月隨口吩咐道。
攤主應了,忙取了兩個雕花紅錦盒,將如意瓶小心地放進錦盒裡,再用紅綢布扎成了紅花在錦盒上裝飾,更顯喜氣。
宋菱月給了攤販銀子,祁墨抱著兩個錦盒跟在她身後。
“張虎說婚宴就在劉豹家辦,說是就在核桃胡同。”宋菱月手裡拿著請帖,仔細地對著地址找核桃胡同,只是半天也沒有找到核桃胡同。
“大爺,我問一下,您知道核桃胡同劉豹家在哪兒嗎?”宋菱月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詢問接口坐著抽眼袋的老大爺。
老大爺抬眼瞅了宋菱月一眼,咳嗽兩聲:“你找劉豹家啊?從這裡左拐第二條巷子倒數第五家張燈結彩的那家就是了。”
“大爺謝謝您了。”宋菱月謝過了老大爺,拉著祁墨前往劉豹家。
核桃胡同有些破舊,周圍的圍牆早已經斑駁了,牆角邊早已經生了青苔,兩側的榕樹遮得幾乎不見陽光。
剛覺得有些陰氣,可走到巷子裡便聽到一陣陣孩子們的歡笑聲,伴隨著嗩呐奏起的歡快樂章,讓巷子裡原本的陰冷一掃而光。
“好熱鬧啊!”大老遠宋菱月就瞧見了一戶張燈結彩的人家,大門敞著不斷有賓客往來道賀,也有不少湊熱鬧想著能討上兩三塊糖果的小孩子在人群裡跑來跑去。
“準是這戶人家沒錯了。”宋菱月莞爾一笑,示意祁墨跟上她的步伐。
“宋姑娘,祁公子!”
宋菱月和祁墨才剛到門口,一身新郎官紅袍加身的劉豹忙迎了上來。
“你們可算來了,我還擔心今日你們來不了呢。”劉豹忙請宋菱月兩人進去,又瞧見祁墨手上拎著禮物,不免責備道:
“你們能來參加婚禮就已經很好了,怎麽還帶了禮物過來,這可太見外了。婚禮你們來參加就好,這禮物我是萬萬不能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