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娘，謝謝你不嫌棄我，願意收我做你的乾女兒，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不等宋老夫人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宋菱月已經激動的淚沾滿襟，緊緊地摟住了宋老夫人，聲調哽咽，分明是動了真情：

  “自從我娘走了之後，我只有在夢裡才能喊娘！如今我有了乾娘您，終於又可以痛痛快快地喊一聲娘了！”

  眼淚撲簌簌的落下，宋菱月想到了遠在現代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光是想到這個，宋菱月就覺得心如刀絞，哭聲更加悲慟。

  聽著耳畔女子悲慟的哭泣聲，宋老夫人的一顆心軟了，她伸出手回抱住宋菱月，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

  乾娘就乾娘吧！媳婦兒娶進門來，不也是要叫一聲娘嗎？現在變成了女兒，倒是比媳婦更近了一層。

  這麽想著，宋老太太竟然也有些動容，老眼昏花地雙眸裡泛出幾絲淚光來。

  “其實然兒還有個姐姐，只可惜在三歲那年就夭折了。”宋老夫人回憶起往事，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傷感來，“如今聽到你喊我一聲娘，我仿佛感覺我的珍兒又回來了一樣。”

  宋老夫人摟緊了宋菱月，像是摟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或許珍兒是怕我覺得孤單，才把你送到我眼前吧。不然，為什麽我見到你總覺得熟悉，總想要親近，一定是我的珍兒派你來陪伴我的。”

  宋老夫人渾濁的眸子裡掉出兩行清淚來，抱著宋菱月的手臂收緊了幾分，輕輕拍著宋菱月的後背，哼著她曾經哼給過珍兒聽的童謠。

  宋菱月萬萬沒想到宋老夫人原來還有這麽一段過去，不由得心中一酸。

  這本來就是祁墨給她出的計策，讓她搶先一步認了宋老夫人做乾娘。

  只要宋老太太認了，那麽她和宋軒然就成了板上釘釘的‘兄妹關系’了。

  事到如今，宋老夫人哭聲猶然在耳，聲音悲慟，令人動容。

  宋菱月本只是假哭，可聽著聽著竟然也漸漸動了真情，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聽不下來了。

  “乾娘，別哭了。”宋菱月聲帶哽咽，若之前喊宋老夫人為乾娘只是權宜之計，如今這一聲乾娘便已經帶上了七分的真情。

  宋菱月掏出手帕幫宋老夫人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乾娘，別哭了，若是珍兒姐泉下有知，知您如此記掛她思念她，那如何能放心的下，如何能往生極樂呢？雖然我知道我不能取代珍兒姐，但我願從今天起代替珍兒姐照顧您，只求您別再傷懷了。”

  宋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勉強止住了眼淚，只是聲音還哽咽：“對、對，今天是值得高興的日子，我的寶貝女兒可算是失而復得了，應該開心，應該開心啊。”

  宋老夫人一邊說，一邊擦拭著眼角的眼淚，看著同樣眼圈紅紅的宋菱月，又是動容又是歡喜，像是怎麽也看不夠一樣。

  負責伺候宋老夫人的紅姑也忍不住擦了下濕潤的眼角，她本來就是宋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隨著老夫人已經有二十余載，是宋老夫人的貼心人。

  紅姑不是沒看出來，宋菱月認乾娘分明是為了拒親事，可看到宋老夫人露出釋然的微笑，她也不計較了。

  這麽多年珍兒小姐的夭折一直是壓在宋老夫人心中的巨石，如今宋菱月三言兩語誤打誤撞竟然讓宋老夫人釋然了，這也是一樁美事。

  想到這裡，紅姑清了清嗓子：

  “恭喜老夫人喜得千金，失而復得，人生幸事。”

  “好！好！失而復得，真的是失而復得啊！”宋老夫人拉著宋菱月的手，慈愛的視線一刻也沒有從宋菱月的臉上移開過。

  宋老夫人把手腕上的翠玉手鐲褪了下來，給宋菱月戴上，“這是乾娘給你的見面禮，可千萬不要嫌棄啊。”

  宋菱月低頭看手腕上的翠玉手鐲，那手鐲通體碧綠用的是上等的祖母綠翡翠，水頭十足，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價值連城。

  宋菱月忙從懷裡摸出一支錦盒來，捧到宋老夫人跟前，“乾娘，菱月沒什麽好孝敬您的，只有這顆益壽丹聊表心意了。”

  宋菱月將錦盒打開，只見錦盒裡面躺著一枚金燦燦的藥丸。

  才開盒蓋，誘人的香氣自那丹藥中緩緩滲透出來，光是聞一聞就知道這丹藥絕非凡品。

  宋老夫人沒有拒絕，而是示意紅姑把宋菱月送的禮物收下。

  這益壽丹是之前宋菱月和古郎中一起研究出來的，用掉了祁墨送來的那根千年人參的一大半，才製出這一枚來。

  若論價值，可以說是跟她手腕上的翠玉手鐲相差無幾了。

  宋菱月本來是想帶著去找費時醫官，看他能不能找到買主，卻沒想到計劃有變，只能作為回禮送給了宋老夫人。

  好在這丹藥的方子已經印在她的腦海裡，以後只要有材料就能再做。

  不過，宋菱月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來，千年的人參又不是白蘿卜，再配齊一顆益壽丹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老夫人，宋小姐，奴婢伺候您們梳洗。”機靈的丫鬟看宋老夫人和宋菱月都哭的滿臉淚痕，忙打了洗臉水來，給宋老夫人和宋菱月擦臉。

  “沒眼色的東西，什麽宋小姐，應該叫大小姐。”紅姑在一旁糾正道。

  宋老太太沒有說話，看來是默認了紅姑的說法。

  “是，奴婢知錯了，這就伺候大小姐梳洗。”丫鬟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忙擰幹了帕子，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宋菱月。

  等宋軒然從仙女峰回來，便聽下人說起了老夫人新收了義女的消息。

  “這會兒子老夫人現在何處？”宋軒然一邊往裡趕，一邊問身旁的宋水。

  宋水回答道：“這會兒老夫人應該在佛堂為珍小姐誦經。”

  宋軒然點了點頭，匆匆趕到佛堂，斂了氣息，推開了佛堂的大門。

  只見佛堂裡檀香嫋嫋，宋老夫人跪坐在蒲團上，手中的紫檀木佛珠一下一下的撥動著。

  香案前供奉著一尊白玉觀世音像，觀世音慈眉善目，手持玉淨瓶正慈悲的審視著下跪的宋老夫人。

  “來了？”宋老夫人沒有睜眼，便知道宋軒然到了。

  “娘。”宋軒然恭敬的道了一聲娘，走到旁邊的蒲團上跪下，視線落在觀世音像右下角的那尊玉牌上，那玉牌上鐫刻了個小小的珍字，寫著生辰八字，那是他還未長成就夭折了的姐姐的玉牌。

  珍兒夭折時年紀還太小，只有乳名尚未起大名，卻也因此無法立碑供奉牌位。

  宋老夫人不忍女兒幼年早夭，還不能得家人供奉，偷偷的命人做了這一塊玉牌，供奉在佛堂裡，全一片慈母心。

  “你都聽說了吧？”宋老夫人深深歎了一口，“我已經決定收菱月為義女了。”

  “娘，我們之前不是說好……”宋軒然還想要爭辯，宋老夫人一個抬眸便讓他止住了話頭，訥訥不敢出聲。

  “姻緣之事本就強求不得，她本就不願，不然也不會出此下策。”宋老夫人眯著眼睛，活了這麽大歲數了，她可一點也不傻。

  可她也是真的喜歡宋菱月，從第一眼就覺得宋菱月的長相和幼年時的珍兒很像。

  “娘……”宋軒然自知已經沒有了轉圜的余地，垂首道：

  “既然娘要認她做義女，總不能這樣的倉促，下人們也需要拜見她這位大小姐呢。”

  宋老夫人尋思著宋軒然此話倒是不假，怎麽說也是收義女，總不能就這麽草草了事。

  “那便交給你去辦吧。”宋老夫人淡淡地開口，“我還要在這裡年一會兒經，你要是有空，也陪娘一起念。”

  “是。”宋軒然應了一聲，在蒲團上跪正。

  宋軒然的效率很高，不過半日的功夫，宋府上下都知道了宋老夫人要收宋菱月為義女。

  宋菱月最是怕這些繁文縟節，一個勁兒的隻想要躲，還是紅姑出面勸她：
  “總歸是認義女，也不好太過潦草，這府裡上下總得見過你這位新小姐才好。雖你和老夫人已經見了禮，可這一杯認親茶，總歸還是要敬的，禮數總要行到了才好。”

  宋菱月知道躲不過去了，便也隨了紅姑，跟著紅姑一起去了大堂給宋老夫人敬茶。

  大堂裡集聚一堂，到沒有外人，這讓宋菱月松了口氣。

  宋老夫人端坐在高堂首位，兩側則是抱著宋妍妍的宋軒然，祁墨、柳良也赫然在列，就連宋言之和香菱也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宋菱月甫一進來，眾人的視線便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畢竟是認親，紅姑特地讓下人們幫她好好打扮了一番，一身的綾羅綢緞，滿頭的朱釵寶翠，反倒讓宋菱月連步子都不知道怎麽邁了。

  紅姑見宋菱月已經到了，便讓一旁的丫鬟喜鵲端了一杯熱茶來，用眼神示意宋菱月給宋老夫人敬茶。

  “乾娘在上，受小女菱月一拜。”

  宋菱月跪在丫鬟早就準備好的蒲團上，雙掌交疊放在胸前，額頭抵著手背，這還是紅姑剛剛才交給她的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