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給藥鋪的所有藥材打折嗎？”宋菱月眨眨眼，笑得單純又清澈，“那我就出些別的東西，與她對抗便是了。她賣藥材，我賣別的，她總不能跟我爭鋒相對了吧？”

  “別的？”祁墨眉頭慢慢皺起，“難道你是想在藥鋪裡賣你最近研究出來的養顏丸和美白丸不成？”

  宋菱月微微搖頭，抿了抿唇，笑道：“養顏丸和美白丸那些都是為‘樂顏’準備的，自然不會放在鋪子裡賣。好不容易將保寧堂和‘樂顏’分割開來，我可不想再把它們混在一起了。”

  “那你是想要做什麽來賣？還是能在藥鋪裡面賣的？”祁墨更加的好奇起來。

  宋菱月眨了眨眼，姣好的臉上浮起狡黠地弧度，“這個可是秘密，不過很快你就會知道了，本來這些東西我是不打算做出來的，可是李芳蕊既然這般逼我，那我也不得不拿出來了。”

  “香菱。”宋菱月喚香菱過來，小聲在她耳畔低語了一陣，香菱的小臉從最初的緊繃慢慢松弛下來眼眸裡露出驚訝來，隨後點了點頭。

  “去吧。”宋菱月拍了拍香菱的肩膀，香菱應了一聲小跑著離開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祁墨滿肚子的疑問，可宋菱月不想說，玩神秘，他也就真的忍著沒有去問。

  “祁墨，你放話出去，就說保寧堂高價收購藥材，所有的藥材都按兩倍價格收。”帶香菱走遠，宋菱月才跟祁墨悄聲吩咐。

  “你這是要？”祁墨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猜不透宋菱月的心思。

  “我要她亂，要她心慌，要她以為我真的中了計，要跟她開展拉鋸戰。”宋菱月菱唇一揚，眉梢卷起一抹狡黠，“明日開始，保寧堂門口也張貼告示，所有藥材打八折，看診免費。”

  ***
  “小姐，他們果然是熬不住了。”白蘭站在廂房床邊，眯著眼睛有些費力地看著對面街上保寧堂上張貼的告示，“告示貼出來了，跟小姐您預判的一樣，把藥材都拿出來打折了。”

  李芳蕊抿著熱茶，把玩著胸口一縷長發，仿佛一切運籌帷幄皆在胸中一般。

  “果然還是熬不住了，我還以為她宋菱月有多大的能耐呢。”李芳蕊發出嗤得一聲嘲笑來。

  “對了，之前要你準備的紅雞蛋準備好了沒有？”李芳蕊想起什麽，抬頭問白蘭。

  白蘭點了點頭，忙下樓取了一籃子染了紅色的雞蛋給李芳蕊瞧：“準備好了，早就準備好了。”

  她頓了頓，又好氣的抬眸去看李芳蕊，又道：“可是，小姐，你要奴婢準備那麽多的紅雞蛋做什麽啊？”

  李仿若“東主有喜總不能不去感謝下街坊鄰居吧？這紅雞蛋是我特地準備的禮物，你吩咐下去，今日來慈安堂的病人每人都能領一枚紅雞蛋，給家中的孩子或者老人補補身子。”

  “小姐，這雞蛋可是珍貴東西，就這麽白白的送出去嗎？”白蘭臉上露出心疼的神色。

  李芳蕊卻清清淡淡地一笑：“不過是蠅頭小利罷了。用這麽點小東西，卻可能博得眾人好感，又有何不好呢？”

  “是小姐聰慧，奴婢愚鈍，萬萬也猜不透小姐的玲瓏心思。”白蘭嘴上跟抹了蜜糖一般。

  自從上次挨了李芳蕊一耳光之後，白蘭在伺候李芳蕊時更加謹慎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兒。

  李芳蕊眯著眼睛聽著白蘭口中的甜言蜜語，卻渾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道：

  “再準備些禮物，我們去保寧堂走一趟。”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白蘭不再多問，應了一聲小跑著退下去準備了。

  不多會兒，白蘭再回來，手上已經提了幾樣點心，還有些綢緞，禮物並不算貴重，但拎出去還算體面。

  “準備的不錯。”李芳蕊挑挑選選，點了點頭，很是滿意：“你辦事越發牢靠了。”

  不肖一炷香功夫，李芳蕊在白蘭的巧手妝點下，一襲盛裝，嬌俏娉婷的出現在慈安堂的大堂內。

  本在大堂裡看病的病人，見一襲素雅長裳，美得如同月宮裡的仙娥的李芳蕊，都經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紛紛感歎著她的美貌。

  李芳蕊把手虛浮在白蘭的前臂上，聽著耳邊傳來的讚美之聲，唇角勾起薄薄地弧度，心裡卻美極了。

  在白蘭的攙扶下，姿態窈窕的款步朝保寧堂方向走去。

  宋菱月一抬頭的功夫，便瞧見李芳蕊一身嚴妝，打扮的高貴優雅，身邊還帶著個有些眼熟的丫鬟。

  雖然手中拎著禮物，可看來卻不像是拜訪的，倒是向來示威的。

  “難怪我大清早就聽到了烏鴉叫，原來是有稀客到啊。”宋菱月彎著唇角，面上勾著諷刺的弧度。

  李芳蕊面上一僵，唇角那偽善的弧度險些就快要裝不下去了。

  下一秒，宋菱月就又諷刺的開口：“你可別展示出你潑婦的醜態，這會兒你慈安堂人來人往，大家可都看著呢！可別把你這‘藥香仙子’的名號給汙了！”

  說起這‘藥香仙子’之名，好似是那日跟李芳蕊說過兩句話的柳生起的，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兒，竟然就這麽漸漸的被叫開了。

  宋菱月猜測李芳蕊許是聽到坊間有人這麽喚她，大概覺得好聽，便推波助瀾，讓這個名號就這麽流傳開了。

  如今冀州府一提到慈安堂便最先想到‘藥香仙子’這個名號來。

  李芳蕊進到內堂，見保寧堂如今出了宋菱月並沒有別人，放下心來，索性也不偽裝了，讓白蘭把禮物放下。

  她冷著一張臉，雙眸裡是掩蓋不住的厭惡和惱怒，冷聲道：“宋菱月啊宋菱月，我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你這麽纏人。”宋菱月把手一攤，顯得比李芳蕊還要無奈。

  “宋菱月，你要怪就該怪你的命不好！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李芳蕊眼神狠厲，猶如一把利刃。

  宋菱月掏了掏耳朵，滿臉的不在乎：“惹了不該惹的人？你嗎？”

  宋菱月彎唇一笑，只是笑容冷得像是冰塊一般：
  “李小姐，一直以來可都是你惹了我，而不是我惹了你。我本來不想與你為敵，隻想偏安一隅，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是你不肯放過我。”

  “放過你？這輩子也不可能了！”李芳蕊撕去了所有的偽裝，凶相畢露，恨不得能撲上去咬宋菱月一口解恨才好。

  “菱月，李嬸叫你回去吃飯了。”祁墨用手撥開珠簾，一抬頭便瞧見李芳蕊和宋菱月正劍拔弩張地對視著。

  空氣是前所未有的凝滯，充滿了一觸即燃地火藥味。

  祁墨幾乎本能的上前幾步，將宋菱月護在身後，低聲問她：“她沒對你怎樣吧？”

  宋菱月還沒來得及回答，對面的李芳蕊卻是認出來了祁墨，先是驚訝然後是憤怒最後卻是恍然大悟：
  “祁墨，之前我對你那麽好，原來你一直都在暗中幫著她！祁墨，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她！就是因為這個惡毒的女人，她害得我家破人亡，她害得我生不如死！你、你為什麽會在她身邊？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做她的幫手？”

  祁墨微微蹙起了眉頭，看了一眼宋菱月，這才將視線落回到李芳蕊身上：

  “祁某一直感念李姑娘在白石縣對我的照顧。不過，你和菱月之間的過節，我自有論斷。

  “至於她惡毒不惡毒，我為何又要在她身邊，都和李姑娘你沒有半點關系。”

  祁墨的聲音很輕，但是語氣卻很堅定，如同一根根銳利地針，輕而易舉地扎破了李芳蕊那自以為已經堅不可摧實際上卻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心臟。

  李芳蕊猶如雷擊一般，倒退幾步，險些跌倒，還好白蘭機敏上前一把扶住了李芳蕊，“小姐當心，仔細摔了自己。”

  “祁墨，你再說一遍，你把你剛剛所說的話，再說一遍！”李芳蕊抬起頭來，一雙美眸裡含滿了淚水。

  “你知道我剛剛看見你的第一眼有多麽的歡喜嗎？自從你從白石縣搬走之後，我遍尋你不得，我以為我再也不會遇見你了，祁哥哥！”

  她軟了聲調，聲帶裡帶上了三分的嬌媚，七分的委屈。

  “可是你見到我卻沒有半點的欣喜！不但沒有，還直接衝過來就護著她！你竟然護著她！”

  李芳蕊指著被祁墨護在身後的宋菱月，手指顫抖個不停，聲音裡的哭音更深：

  “她到底哪裡好，你竟然被她迷成了這般模樣！實在是太過荒唐了！”

  李芳蕊長得本來就很豔麗，是那種嬌媚明豔的長相，可她語帶哭音，淚凝於睫，卻別有一番哀憐之相，楚楚動人間，酥得人骨頭都要軟下三分來。

  宋菱月經不住打了個寒噤，隻覺得李芳蕊這人真是厲害，前一秒還在跟她劍拔弩張呢，後一秒卻已經淚凝於睫，楚楚可憐了。

  這李芳蕊不去學川劇變臉，簡直是浪費了絕佳的天賦。

  宋菱月偷眼去瞧祁墨，生怕祁墨這個傻蛋被李芳蕊精湛的變臉記憶給騙了。

  不過，顯然宋菱月的擔憂有些多余。

  “李姑娘，請你自重。”祁墨眼眸一沉，整張臉像是籠罩在一層寒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