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菱月沒把這傳單放在心上,隨手團成了紙團扔到了一邊,還興奮道:
“若是對面也開家醫館也沒什麽不好的,沒準還能互相切磋切磋呢。”
轉眼就到了慈安堂開業的那天,雙茶巷前前後後圍了不少前來看熱鬧的鄉親。
宋菱月看這麽熱鬧,竟然也抓了一捧瓜子湊在門口看熱鬧,把藥鋪裡的事情直接甩給了古郎中。
一邊磕瓜子,一邊翹首以盼,還不忘跟祁墨搭話:
“你說,這慈安堂的掌櫃子會是什麽樣的人啊?醫術會不會很高明?若是能跟探討一二,應該也很有趣吧。”
不多會兒,只見人群開始湧動,宋菱月經不住也踮起腳來看。
只可惜人頭攢動,宋菱月站在門欄上也就能看見個腦瓜頂。
正覺得沒趣兒呢,見祁墨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她旁邊,忙把手裡的瓜子扔了,跟趕蒼蠅一般轟他:
“起開起開!你不看熱鬧,我還要看呢!”
把祁墨趕走了,宋菱月一邁腿,站在了椅子上,這下子視野明顯清楚了。
“高處的空氣就是好啊!”邊說,宋菱月邊做作的吸了吸鼻子。
咂摸了兩下嘴,又覺得有熱鬧看沒零嘴吃有些無趣,低頭跟祁墨道:“你去給我拿點烏梅乾來,瓜子吃鹹了。”
祁墨:“……我是不是應該再給你倒一杯熱茶來?”
語氣裡的嘲諷都昭然若揭了,可宋菱月正忙著看熱鬧沒聽出來,忙說:“那更好!我要喝毛尖,用古老頭收集的露水泡!”
祁墨沒轍,只能折返回去給宋菱月沏茶拿零嘴去了。
宋菱月捂著嘴,笑得很得意。
“讓一讓,讓一讓!”只聽得人群裡傳來男人的威嚇聲:
“聖旨在此,誰人趕造次?快快讓開!快快讓開!”
聖旨?宋菱月忙又踮起腳尖來,扒著門框探頭出去張望著。
說起來她來到古代這麽久了,還從未見過聖旨呢。
“你要的毛尖和梅乾。”祁墨沒好氣的端著托盤回來了。
宋菱月隨手撈起梅乾放在嘴裡嚼著,一邊嚼一邊跟祁墨說:
“你說聖旨長什麽樣子啊?我還從未見過聖旨呢。”
電視劇裡倒是見過不少次,不過,誰知道那聖旨到底是不是古代的樣子啊?
祁墨把茶杯放在一邊,淡淡開口道:
“聖旨一般采用綾錦織就,繡以祥雲瑞鶴圖,兩端軸柄雕刻蟠龍騰雲,軸柄多以玉軸、犀牛角軸、貼金軸或是以黑牛角軸為主,按官員品階不同,使用的顏色、軸柄材料都有所限制。”
宋菱月嚼著梅乾連連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原來聖旨也這麽有講究啊!”
宋菱月眼珠兒一轉,忽然又問:“那你說,聖旨會不會有假的呢?”
“那到不可能。”這話祁墨說的很肯定,“聖旨不是尋常之物,所用的織錦也不是尋常可得的,且聖旨上織繡成的圖案也是有講究的,一般人是難以仿製的。若是被發現仿冒聖旨,那可是誅殺九族的重罪,沒人會輕易這麽做的。”
“祁墨,你懂得還真是多啊!”宋菱月聽完了祁墨的科普,不由得感歎。
剛剛那男音漸漸的近了,本來擁堵在巷子裡的鄉親們,自覺的讓開了一條小徑。
透過這條小徑,老遠宋菱月就瞧見一五尺八寸,打扮的很精神的男子手中捧著一件明黃色的物什。
周圍的鄉親也開始嘰嘰喳喳議論開來:
“那東西真的是聖旨嗎?”
“卷在一團,黃澄澄的,誰知道是不是聖旨啊。”
“我覺得像是聖旨,要是不是,他們敢這麽大張旗鼓的請一道假聖旨嗎?”
“你們就都好奇聖旨的真假,不好奇聖旨裡面的內容嗎?這慈安堂的東家到底什麽來頭,竟然有聖旨!”
“人家那宣傳告示上不是說了嗎?祖上是出國太醫的!有聖旨有什麽可稀奇的!”
隨著人群湧動,議論聲也越來越大了。
不少大膽的鄉親對那個捧著聖旨的小哥叫嚷道:“你捧個黃綢綢算什麽呀?看又看不著,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聖旨啊?”
淮安冷眼掃了那鄉親一眼,劍眉如刀,星眸如月,倒真是個俊朗的年輕人。
“眾位鄉親想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淮安做不得住,需要請示家主。”淮安的回答不卑不亢,甚至帶著淡淡地驕傲。
“你們家主哪兒啊?你們家主就是新開的這間慈安堂的主人吧?”好打聽的鄉親們,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宋菱月也站在椅子上豎著耳朵聽著。
“沒錯,我家家主就在後面那頂軟轎上。”淮安一指他身後不遠處由四個轎夫抬著的轎子。
一聽說那轎子裡的就是慈安堂的東家,人群連忙又給轎子讓開一條路。
好多熱衷八卦的鄉親都聚了過來,眼巴巴的等著想一窺聖旨的真容。
待到那一定軟轎在匾額上還蓋著紅綢的慈安堂門口停下,淮安捧著聖旨來到轎邊:
“家主,眾位鄉親都在這裡候著,想要一睹先皇賜予主家的聖旨呢,不知家主意下如何?”
“既然眾位鄉親想看,那淮安便展示給他們看看便是了。”
從軟轎裡傳來一道溫溫柔柔地聲線。
“女的!”
“這慈安堂的東家竟然也是個女人!”
宋菱月也聽見了軟轎裡傳出來的女人的聲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問祁墨:“祁墨,我總覺得這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像是在哪裡聽到過,卻又想不起來。”
祁墨冷峻的臉上已經露出一絲苦笑來,宋菱月沒聽出來,可是他卻是聽出來了。
宋菱月來不及思考那熟悉的女聲到底是誰,淮安就已經攤開了手中的聖旨給圍觀的眾人看,不過誰要是想要上手去摸一下,立刻就會被淮安恫人的視線嚇退。
宋菱月眯著眼睛瞧淮安手上的聖旨,一邊用手招呼祁墨:“欸,剛剛看你說聖旨說的頭頭是道的,你上來看看他那聖旨是真是假?”
見祁墨不出聲,宋菱月蹲下身子,一把拉住祁墨的手,把他往椅子上帶。
柔軟的柔荑細膩無骨,帶著溫潤的觸感,讓祁墨不禁心生漣漪,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和宋菱月一同站在椅子上了。
那椅子面積不大,站他們兩個人顯得有些局促,稍不注意他便要把宋菱月抱個滿懷了。
偏生身旁的宋菱月無知無覺,還用手肘撞了撞他,指著那明黃色的聖旨問:“你說那東西是不是真的啊?”
祁墨習武之人,目力極好,不需要眯眼睛也能看清楚淮安手中拿著的聖旨。
“嗯,聖旨是真的。”祁墨語氣很是篤定。
“你怎麽知道是真的啊?”宋菱月越發好奇了,微微歪頭,呼出的熱氣蓋了祁墨一臉,讓他的耳垂不自覺漲成了粉紅色。
偷偷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強穩定了心神。
祁墨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你看見沒,聖旨的聖旨兩字,正好寫在織錦的祥雲圖案裡,這是辨別真假聖旨的方式之一。”
宋菱月聞言忙伸長了脖子眯著眼睛看,果然被她看見‘聖旨’兩個字是被圈在祥雲圖案裡面的。
“有趣!”宋菱月讚了一句,沒想到原來聖旨的防偽碼竟然是這樣的。
聽祁墨的意思,辨別真偽的方式應該不止這一種。
看來皇上也是擔心過聖旨會被人偽造嘛!
不過還是挺聰明的,聖旨的織錦是特殊的,圖案也是特殊的,就連書寫的方式都是特殊的。
“這聖旨上寫著禦筆親封李明為禦醫院太醫呢!”人群裡一讀過書的秀才,念出了聖旨上的內容,“這裡面還寫了這位李太醫救治有功,醫術高明呢!看來這慈安堂的東家是真的不一般啊!還是禦醫之後呢!”
“咱們這冀州可真是有福氣啊!來了個宋醫師,醫術高明堪稱出神入化;如今這又來了個太醫後人開的醫館,咱們這些鄉裡鄉親以後看病怕是不愁啦!”
也不知是誰說的這些話,剩下的鄉親們也跟著附和起來:
“是啊!是啊!咱們冀州可真是人才濟濟啊!”
“現在又多了個太醫後人來給咱們看病,咱們可真是享福了呀!”
“可那太醫後人卻是個女子,就不知道有沒有宋醫師厲害了。”
“這個大家可以放心。”淮安微微一笑,從人群中請出來個白衣飄飄一看就仙風道骨的中年男人,給眾人介紹道:
“這位是胡一舟胡醫師,乃是太醫李明的嫡傳弟子,盡得了李明太醫的真傳。”
胡一舟淡然一笑,朝淮安拱了拱手,像是在對淮安說,更多卻是對周圍鄉親們說:
“謬讚了,醫海無涯,豈有盡得真傳之說呢?我的閱歷還不夠豐富,若能跟師父他老人家一般行醫三十載救命三千人,那我才能說是得到了他老人家的真傳啊。”
胡一舟的外形還是很佔便宜的,長得就是一副經驗老道的老中醫模樣,一臉的正氣,目光也很柔和,沒什麽壓迫感,反而讓人有種他很好清淨的錯覺。
就連宋菱月也不由得多看了胡一舟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