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精力再旺盛,也不過是個孩子,夜已深,他不由得哈欠連連。
劉備關羽看李孟羲這個樣子,讓他先回去休息。
“你們不睡嗎?”李孟羲起身打著哈欠說著。
劉備搖頭,“不用管我們,我和二弟後半夜還要尋營。”
好吧,行軍打仗還真是辛苦。
拿著火把,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也就是板車上。
李孟羲把火把拿著往板車裡照去,車裡,弟弟小貓一樣縮成一團,咬著手指頭睡的正香。
可能是因為火把的光亮的關系,睡夢中的磚頭眼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像是要醒,李孟羲趕緊把火把拿開,然後在地上戳了幾下,滾了幾下,又踩了兩腳,才把火把熄滅。
費盡周折才把火把滅了,李孟羲這時懷念起電燈了,沒有電燈煤油燈也行,蠟燭也行,都比松木火把方便。
鑽進被子裡,被窩早被弟弟暖的熱乎乎的,李孟羲腦海裡想著步人甲的事,扛不住越來越重的睡意,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李孟羲睡到了自然醒,陽光照在他臉上的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
又不用上學,也不用上班,等於天天是假期,李孟羲雖然醒了,他卻躺著不想動,等啥時候躺夠了再起來。
如果不是弟弟醒了,李孟羲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天空發呆的狀態,能一直持續下去。
轉頭一看,弟弟竟然醒了,一雙大眼睛正看著自己。
為了給弟弟做一個好的表率,李孟羲決定不再賴床,他從床上嘩的一下坐了起來。
“磚頭,起!”李孟羲打了個哈欠,拍了拍弟弟的小腦袋說著。
兄弟兩個穿好了衣服,李孟羲先從車上跳了下來,然後接住往下跳的弟弟。
昨夜營寨扎於道旁,晨間,已經有鄉勇們從營寨裡走了出來,開始升篝火,開始做飯。
按照關羽的軍令,每日的操練也必不可少。
李孟羲從包裹裡拿出了兄弟兩人的木碗,準備一會兒吃飯。
磚頭接過自己的小碗,“哎?二哥這裡邊兒有肉肉!”
磚頭看到了給他留的兔肉,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寶物一樣,高興的蹦蹦跳跳。
“有肉肉二哥,你看!”磚頭小手拿著肉,舉的高高的,蹦跳著給二哥看。
李孟羲朝弟弟笑了一下,“留給你的,你吃吧。”
磚頭不肯吃,非要分給哥哥,讓哥哥先吃。
看著踮著腳非要把肉往自己嘴裡塞的弟弟,李孟羲無奈了。
“二哥昨晚吃過了,吃了好多肉的,這是吃完給你剩下的,你自己吃吧。”李孟羲笑著摸著弟弟的腦袋說著。
磚頭一聽,昨天晚上二哥吃了好多肉肉,卻沒有叫自己,他一下就覺得有點傷心了。
李孟羲看出了弟弟的小情緒,他笑著說,“我叫你了的,但是你睡得太死了,沒叫醒你。”
摸了摸弟弟的腦袋,“快吃吧。”李孟羲說著。
弟弟這才放心的去吃那巴掌大的一點兔肉。按磚頭的話來說,肉肉可好吃了。
鄉勇們開始操練了,只等著開飯的李孟羲拿著碗在無聊的一邊看。
關羽不在,今天複雜操練的是新升任的伯長狗子,和另一名不認識的伯長。
漢的造字法很有意思,管五個人官職,五,加上一個單人旁,就是伍,伍長。
管十個人的官職,十,再加單人,就是什,什長。
伯長,也就是百夫長,百,白,加個單人,也就是伯。
單從字形就能看出是管多少人。
和關羽演陣時把所有陣法變幻操練一邊不同,兩個百夫長能力有限,操練也很保守,隻變了方陣,圓陣,然後又成方陣縱陣,開始沿著土路來回跑。
磚頭覺得走來走去不好看,他喜歡看的是打架,也就是鄉勇們隊列解散之後,拿著兵器捉對對打。
“他們啥時候打架嗎?”磚頭不停的問哥哥什麽能看到打架。
和弟弟不同,李孟羲反而覺得單兵對練的時候,鄉勇們菜雞互啄沒有意思,他更喜歡看的是隊列,也就是磚頭認為無聊的走來又去。
戰場之上,主要團體作戰,脫離了陣型的單個散兵,就等於是人頭了。
除了騎兵。
騎兵縱是單騎依然有強大的戰力和戰場主宰力,敵軍雖有一騎,但稍有不小心,一個沒防住,騎兵借助馬力能把一個百人隊給衝垮掉。
所以自古就有一騎當千的猛將,但是毫無例外,這些震古爍今的的勇將們,全是騎將,沒有任何一個步將能以一當千。
伯長狗子帶著人來來回回的沿著官道跑。
說是官道,就是一條略平整一些的土路而已。
李孟羲和弟弟站在一邊,看著幾列縱隊跑來跑去。
其實相比什麽陣法變幻,一百多人跑起來能不跑亂,跑的整整齊齊的,一點不容易。
李孟羲就眼看著鄉勇們跑了幾個來回之後,越跑越亂。
這才多遠就亂了。
要是長途急行軍,跑了幾十裡,豈不是人越跑越散,跑到目的地,就剩兩三個人了。
李孟羲沒來劉備軍中,哪哪都好,自從李孟羲來,每天都能挑一堆毛病。
對義軍來說,這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跑了大概有幾十來回,夥夫們把麥粥煮好的時候,今天的訓練就結束了。
李孟羲覺得鄉勇們訓練強度太低。但一沒有時間,二沒有條件,真像二十一世紀的職業兵那樣,一個月能往死裡訓練三十天,每天訓練超過八個小時,目前幾乎是不可能達到的。
跑的一身是汗的狗子把方陣一解散,就氣喘籲籲的跑到李孟羲這裡來了。
“俺第一天當伯長,小哥兒你看俺怎樣?”狗子跑到李孟羲身邊,喘著粗氣問。
李孟羲想說,口令是人家另一個伯長喊的,怎麽能看出你怎麽樣了。
“俺不太懂陣法,就沒讓弟兄們變陣,就帶著他們跑了幾圈,活動活動。”狗子說著,神色有點緊張,“俺這算不算是偷懶?關將軍會不會知道了怪俺?”
這家夥真是膽小,李孟羲想笑。
“不會。”李孟羲正色道,“狗哥,你沒偷懶,陣法不懂就算了。我看,帶著跑跑挺好。”
狗子還在迷茫,李孟羲繼續說了,“陣法的要義,重點不在變化,而在於整齊劃一。狗哥,你看你剛帶人跑,沒跑幾圈呢,人就亂的放羊一樣。”
“等你能帶著人跑齊,跑幾十來回還是齊整整的,到那時候,變什麽陣法都玩兒一樣,那狗哥你的百夫長我看也就能當的安穩了。”
聽完李孟羲的話,狗子想不明白,跑跑步怎麽就跟陣法扯上關系了?但他願意相信李孟羲。
“當真隻跑跑步就行了嗎?”狗子他用袖子擦著汗,看著散開回到各自帳篷的鄉勇們,略氣喘的問到。
“跑步沒用,跑齊了才有用。狗哥你啊,就琢磨琢磨怎麽把人跑齊,什麽時候能讓一百個跑的跟一個人一樣,我看你當千夫長也夠了。”李孟羲認真的說道。
一百個人,每個人跑步的距離,步距大小,手擺動的角度,都是一樣,才能跑的跟一個人一樣。
一般的精銳也達不到這種程度,至少得有三軍儀仗隊的水準才行。
狗子還在想怎個才能一百個跑的跟一個人一樣,老鐵過來叫三人去吃飯了。
今天早上竟然不是麥粥,而是黍,也就是小米粥。
熬的金黃的小米粥看著就比湯水混濁的麥粥要好吃。
雖是不起眼的小小差別。
李孟羲敏銳的察覺到了,他隨口問了一句,“為何今早不是麥粥?”
“今早剛領了糧,領的是黍子。”老鐵回答了李孟羲的問題。
“那……多少天領一次軍糧來著?”李孟羲又問。
“七日。”
李孟羲有些明白了,老鐵他們就是輜重隊的,有馬車跟著,領一個月的糧也有地方放,但他卻七日領一次糧,應該全軍都是一樣的規程。
之所以七日領一次軍糧,而不是八日領一次,這取決於人力能負重的極限,單兵一次能帶的口糧,最多只能支撐一個星期而已。
——
ps,騎砍梗,回火的彎刀,隔夜的牛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