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近千貫錢財,買的東西雖然很貴,但是都是急需之物。
分給軍醫田卜的車,被木匠營的人送來了。
因為木匠營跟軍醫營的營正都是李孟羲,兩營的人自然而然的更親近一點。
幫著軍醫把兩個大缸放在車上,缸有點重,一放車尾就往下墜,缸就要往下滾。
這不行,如果缸裡裝滿了水,缸稍微歪一下,豈不全撒了。
木匠營副官魯犁把水缸看了又看,皺眉到,“用框框把缸卡起來,缸就不亂動了。”
魯犁提議把軍醫的車給改一下,軍醫田卜欣然同意。
魯犁包括現在木匠營所有木匠,全是來自鄉野的木匠,沒什麽大見識。
但那是以前,現在木匠營的木匠參與過了攻城器械製造,還在攻城結束後,參與了改進攻城椎,最後造出了跟屋子一般巨大的讓關羽都驚訝的超級攻城椎,可以說,木匠營們的木匠們已經和以前的鄉村木匠,有了一些質的變化,不管是眼光,還是能力。
魯犁用他作為木匠營副官的權限,調來了兩三個人,拿著工具和木料幫軍醫把板車做上兩個人放缸的框框。
木匠們趁天未黑抓緊時間忙碌著,而軍醫則在一旁埋頭翻看著大大小小的袋子,袋子裡全是今日買回來的草藥。
草藥有十幾味之多,可惜的是,一個小村寨,提供不了多少藥材,買到的十幾種藥材,多數起不上大用。
生地,又曰地黃,有清熱,生津,潤燥之效。
牛娃屎,即蒲公英的根,又叫黃花地丁,微苦,有清熱解毒、利尿、緩瀉、退黃疸、利膽等功效。
甘草,可祛痰止咳、緩急止痛。
茅草根,涼血止血,清熱解毒。
除此之外,還有小枸杞子,一塊麝香,甚至還有幾根蘿卜乾一樣的參。
這些普通藥中,最貴的就是幾根參了,可是也是最沒用的藥了。
現在在軍中,最重要的藥應該是能配置金瘡藥的藥材,其次是治流疾的藥,然後是治水土不服的藥。
人參死貴不說,沒用到的地方,且就幾根參,給誰用?
所有這些常規的藥材之中,軍醫田卜認為買的最值的,就是那一小塊麝香,因為這是配置某一種金瘡藥的主藥之一。
可惜,只有麝香也配不出金創藥,還需要松香,還需要黃蠟,這三味主藥,只有一味買到了。
雖說離湊夠藥材還差的遠,可跟前幾天啥藥材都沒有相比,這才幾天啊,就多了幾十斤各類藥材,田卜很滿意了。
還有,一根整體的完整的犀牛角,讓田卜珍貴不已,抱著紅木箱子開開合合的看了一次又一次,總是看不夠。
李孟羲把犀角給軍醫了,處理方式和其他藥材沒什麽區別,都是直接丟給軍醫讓軍醫自己處理。
在李孟羲看來,犀角珍貴,也不過僅是藥材而已。
李孟羲都沒把犀角當回事,而田卜不同。
這天夜裡,睡夢中的李孟羲突然被嘈雜的聲音驚醒。
尚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李孟羲霍的一聲直起了身體坐了起來,伸手就要拿壓在被子一側的環首刀。
腳步急促聲中,火把的光亮搖曳不停,火光照的李孟羲忍不住眯住了眼睛。
“將軍,有個娃娃有急症。”軍醫田卜焦急的聲音響起。
李孟羲眼睛還沒看清是誰,聽出聲音來了。
“娃娃在哪?趕緊給人家看看啊!”李孟羲一邊說著一邊借著火把的光摸起衣服穿了起來。
“可能得用犀角,我來跟你商量下……”
“用就趕緊用嘛!你跑過來問我做甚!”這家夥太氣人,李孟羲氣的罵人。
聲音一大,吵醒了弟弟,弟弟揉著眼睛就醒了,馬上就要哭了。
“磚頭,把被子蓋好,不準把手漏出來,不準把被子踢開,要是被子有一個縫,我就揍你,聽到沒?”李孟羲拍了拍弟弟的小臉蛋,把弟弟的被子掖好。
讓軍醫先走,李孟羲再三囑咐,不讓弟弟把被子亂掀,防止感冒。
然後李孟羲抓起車邊的插著的火把,衣服還未穿好就要走。
“哥哥你幹嘛嗎?”弟弟就要爬起來來,跟哥哥一起走。
李孟羲把弟弟剛昂起來的小腦袋按在了被子上,“睡好!敢起來我揍你!”李孟羲吼了弟弟一句,“我一會兒就回來。”
把弟弟安排好,李孟羲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步履匆匆的去找軍醫去了。
軍醫在婦孺營車輛旁,一位農婦懷抱著三四歲的一個小孩子,焦急的抱著孩子走來走去。
李孟羲來時,軍醫正拿著環首刀,在對著犀牛角切片。
軍醫從犀牛角根部切了兩片薄薄的兩片,然後再切的更碎,讓小孩兒的媽媽把犀角片給小孩子喂進去。
小孩兒看樣子情況有些嚴重,被他母親抱著,一點反應也沒有,根本喂不進東西。
到底是怎麽了,李孟羲疑惑。
小孩子抵抗力雖然差,但是沒有成年人那麽多亂七八糟的病,生病頓時頭疼腦熱的,要麽肺上的炎症。
“姨姨,讓我摸一下弟弟。”李孟羲走過來說著。
急得不行的農婦忙抱著孩子,彎著腰,把孩子放低,給李孟羲用手摸。
李孟羲手剛一摸到小孩子的額頭,“臥槽!”李孟羲一句臥槽脫口而出。
小孩子的額頭太燙了,果然是發燒了,摸了一下,溫度高的嚇人,看小孩子一點反應沒有,看樣子高溫昏厥了,很危險。
“是熱症,我回去拿地黃丁,煮點水喝,看有的用沒有。”軍醫說著,抱著紅木盒子就要走。
“酒精還有嗎?全拿來!”李孟羲叫住了軍醫,要軍醫把酒精拿來。
軍醫匆匆的回去拿東西了。
很快,軍醫去而複返,一手拿著火把,令一隻手手裡抓著一把地黃丁,手臂抵在胸前,抱著一個小酒壇。
酒精來了,李孟羲接過酒精,“把娃娃衣服扒開,用酒精擦身體。”沒時間多言,李孟羲直接說該怎麽做。
軍醫沒多問什麽,他知道李孟羲通曉醫術,按李孟羲的交待,幫著把小孩子放在車上,然後剝去小孩子的衣服,把小孩子剝的光溜溜的。
然後,李孟羲打開了酒壇。
壇子裡裝著四分之三壇高度烈酒,壇子打開的一瞬間,濃烈的酒精味道撲面而來,瞬間往鼻子裡鑽,李孟羲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發高燒該怎麽辦,李孟羲知道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物理降溫,酒精揮發的很快,可以吸收體表的熱量幫助散熱。
也不知道酒精該往哪裡擦,李孟羲於是就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往幔布巾上倒了很多烈酒,然後像是給娃娃洗澡一樣,往小朋友臉上,脖子,耳朵後,胸膛,胳膊,腋下,還有腹部,手腳,等所有體表位置擦拭。
軍醫不知物理降溫,他見李孟羲這麽乾,也學著李孟羲用沾了酒精的幔布巾往小孩子的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酒精不惜使用,擦了好幾遍之後,小娃娃看起來像是被酒精洗過一遍一樣。
稍等了片刻,待酒精稍蒸發,李孟羲伸出手,再摸小孩子的額頭。
不是那麽燙了。
散熱效果有那麽好的嗎?李孟羲很疑惑。
又等了一會兒,李孟羲再摸小孩子的額頭,又變得燙了。
果然,散熱隻散掉了體表的溫度。
還得繼續降溫。
讓小娃娃的母親先去拿黃地丁煮水,李孟羲和軍醫繼續拿酒精去擦。
這一折騰,就是快半個時辰。
酒精消耗了一大半,李孟羲再用手去摸小孩子的額頭,還燙,但燙的不是那麽厲害了。
並且,小朋友慢慢睜開了眼睛,開始哭著找娘。
好了,脫離高溫昏厥的危險了。
“阿啾!”一陣夜風吹來,李孟羲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好了軍醫,今夜牢你看護一下。要是體溫……額,要是你摸著娃娃頭燙手,就用酒精擦一擦,有用。”
說完,李孟羲擔心自己弟弟,先走了。
熱症昏厥,就這麽治好了,就用酒擦了擦就輕了那麽多?軍醫驚異無比。
軍醫以前行行醫,熱症急症,開的藥沒有如此立竿見影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