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生怕自己著涼了,噴嚏連連的往回趕。
等回去,一看,弟弟根本就沒有睡覺,裹著被子把自己裹成雪人一般,隻留個腦袋露在外面。
等到了哥哥回來,磚頭開心極了。
李孟羲因為弟弟沒聽話好好睡覺,彈了弟弟一個腦瓜崩。
“睡覺!”李孟羲拍了弟弟腦袋一下。
“哥哥你幹嘛去了嗎?”弟弟問。
“有個小娃娃發燒了,我去看了下……阿啾!”李孟羲噴嚏連連。
“什麽是發燒了嗎?”
“發燒就是頭很燙。”
“奧。”弟弟奧了一聲,像是聽明白了,然後好一會兒沒有聲音。
李孟羲都以為弟弟睡覺了呢。
“哥哥那是多大的小娃娃?”
“跟你差不多大。”
“奧。那哥哥……”
“怎麽那麽多話,睡覺!”
這都多晚了,大半夜了,問個錘子的問。
被哥哥吼了,磚頭老老實實的睡覺了。
這一夜李孟羲睡的還好,軍醫田卜一夜未睡。
在凌晨,天蒙蒙亮,李孟羲聽到似乎有什麽動靜,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人頭出現在上方,不是李孟羲心理強大,他都差點忍不住叫出來了。
“軍醫?怎麽樣,那小娃娃沒事吧?”李孟羲打著哈欠坐了起來。
“阿嚏!”早晨有點冷,剛離開被窩,李孟羲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小娃無恙了。”軍醫一早來就是為了跟李孟羲匯報醫情的。
見李孟羲噴嚏不止,軍醫田卜遲疑著,“將軍似是偶感風寒,我今日用黃花丁煮些水,喝上兩天就好了。”
什麽偶感風寒,不是偶然,大半夜被叫起來,衣服沒穿好就往外跑,肯定得感冒啊。
“多謝了,軍醫。”李孟羲嘿嘿的朝軍醫笑了笑。
感冒不用治的,治也治不好,但可以自愈。但是李孟羲反思自身,自己是個小孩子,抵抗力有些弱,感冒如果加重,要是變成了肺炎,那就完犢子了。
自文安縣城向南進軍第五天了。
李孟羲在繼續編扎甲,好消息是小號扎甲編綴的過程很順利,上身的甲已經編到腹部了,把上身的甲編完,然後再編裙甲,臂甲,脛甲,一套全防護的甲就可以完成了。
而壞消息是,李孟羲編甲的方式用的甲片太多了,甲還沒編一半,就用了甲片七八多枚,把一個型號的甲片快用完了。
李孟羲每天都會抽時間教弟弟認字,弟弟現在已經學到十了。
有一個問題,一直讓李孟羲找不到頭緒。
教弟弟認字的時候,一二三這三個字,李孟羲發現用手指去給弟弟解釋,弟弟一下就學會了。
中華文字屬於象形文字,圖象一樣的文字,有很生動的表現力,字看起來像什麽,就是什麽字。
一橫,像橫著伸的一根手指,所以就是一;兩橫,像橫著伸的兩根手指,所以就是二;三同理。
李孟羲知道四五六七八九等所有漢字肯定全部也都是象形文字,可他不知道到底象的什麽形,也就沒辦法跟弟弟解釋。
這一個問題,讓李孟羲糾結了很久。
十個字終於教完了。
從這十個漢字,包括了橫,豎,橫折,撇,捺,橫折彎鉤,等好多比劃。
由此,李孟羲把筆畫的概念也一並引導著教給了弟弟。
唯獨讀音,讓李孟羲為難無比。
李孟羲教讀音,“絲——安——三。”
弟弟就很奇怪瞪著大眼睛問哥哥,“哥哥什麽死俺嗎?”
“s,an,就是……”李孟羲就要給弟弟解釋,突然李孟羲沒聲了。
沒辦法解釋。
前世,學的漢語音標是拉丁化的拚音音標,漢語讀音是二十四個英文字母組成的。
把英文字母教給弟弟倒不難,但是不能這麽做。
萬一日後,英文音標真個在大漢流傳開來,那千百年後,洋奴們豈不得拿音標說事,說他李孟羲是外國人,甚至還說漢民族輝煌的科技和文明成就是西方流傳過來的,那李孟羲就被狗漢奸氣死了。
所以,英文音標,不能用。
教文字得教讀和寫,字形寫法得教,讀音和讀法也得教。
本以為教寫字不難,誰知道難的爆炸。
漢朝應該有原生的注音方式的。
這得有空去找一個接受過漢朝正規教育系統教育過的人去請教,比如去請教劉備,請教關羽,都行。
讀音沒辦法教,教弟弟識字隻好暫停了。
相比枯燥的學字的過程,弟弟除了喜歡聽故事,最喜歡的就是古詩了。
李孟羲發現,弟弟最喜歡的,是白居易的詩,白居易的詩通俗易懂,讀起來朗朗上口。
而像李太白的詩,李孟羲找不到幾首通俗易懂的。
李孟羲教了弟弟一首小時候學的詩。
小時不識月,
誤作白玉盤。
又疑瑤台鏡,
飛在碧雲端。
教弟弟這首詩的時候,是在一天晚上,李孟羲指著天上的滿月,問弟弟月亮像什麽。
“像一個餅子。”弟弟天真的說著。
“額,還像什麽?”
弟弟歪著腦袋又想了一會兒,“像個碗。”
李孟羲又繼續問,弟弟說像竹筒,像樹,像柿子,亂七八糟的什麽都像,唯獨沒有說到李孟羲期望的白玉盤。
李孟羲無奈了,再一細想,李白這廝從小錦衣玉食的,家裡白玉盤隨處可見,所以小時候,他會把玲瓏剔透的白玉盤和月亮聯系起來。
而弟弟呢,弟弟是再普通不過的貧民家的小孩子,別說白玉盤了,囫圇碗都沒見過幾個,所以問弟弟月亮像什麽,弟弟說像餅子。
那行吧,像餅子就像餅子了。
小時不識月,誤做一個餅。哈哈。
——
李孟羲對軍醫有一點很不滿意,犀角給軍醫了,這廝要用,竟然還來問。
“犀角你覺得要用就用,問我做甚,我又不懂醫術!”李孟羲吵了軍醫一頓。
軍醫被李孟羲吼的不敢直視李孟羲。
“……將軍,犀角隻此一根,要不定個章程,看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
李孟羲抬頭,看了軍醫半天。
軍醫的意思,李孟羲聽明白了。
軍醫是說犀角珍貴難得,若不省著用,誰有病都給用,用不了多久,就用完了。
若是萬一有重要人物有了急症,犀角卻用完了,豈不誤事?
“那咱就定個章程,”李孟羲盯著軍醫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著,“軍醫你問,何人可用犀角,何人不可用犀角。那我告訴你,病人可用犀角,沒病人的不可用犀角,聽明白了嗎?”
軍醫有些聽懵了,“那……誰是病人?”
“誰有病,誰是病人。”李孟羲擲地有聲。
軍醫緩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李孟羲的意思,軍醫忙對李孟羲拱手躬身一禮。
誰有病,誰就是病人,犀角就給誰用,不分老幼貴賤。
三百貫一根的犀角,一根犀角切不了三百片,也就是說,每一片都得一貫錢,貴的要死。
這麽貴重的東西,李孟羲一點不在乎,願意給全軍上下所有人用,這近萬人的義軍,多數都是窮苦百姓。
此舉高風亮節,軍醫折服。
李孟羲臨走,軍醫把一個小袋子交給了李孟羲。
“啥玩意兒?”李孟羲疑惑。
“枸杞子。”軍醫笑了,“此藥無甚用處,將軍拿回去給幼弟吃吧。”
李孟羲欣然接受了軍醫的禮物。
枸杞子不多,小小的一袋而已。
枸杞子李孟羲不陌生,前世的時候跟外婆一起去摘過,很奇怪的一點是,野枸杞很多都是長在墳上的。
曬乾的枸杞子吃著有股淡淡的草藥的味道,還有些淡淡的甜和清香,這可比苦澀的白果子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