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亞德,時候差不多了。”
亞索發來了通訊。
“我知道了,慎呢?他已經走了吧?”
巴利亞德始終沒有發現慎在什麽地方監視他,但依然感覺得到燼時不時瞄準著他,按照亞索的提供的情報,這是因為慎來監視他了。
但現在他沒法以這個為依據判斷慎是否在這裡,因為燼可能已經離開了。
“他在基蘭身邊,你可以放心的出來。”
亞索剛才神像那邊過來,已經開始準備進行儀式了,基蘭在監督這些人的工作,而慎,就在基蘭附近隱藏著,審視著一切試圖靠近基蘭的人。
“能夠確定那就是慎嗎?如果慎是兩個人呢?”
巴利亞德得知了慎在監視他,他就明白基蘭不是那種仗著實力碾壓一切的莽夫。
符文之地上,就算是蠢貨也能夠仗著強大的實力去解決問題,可聰明人知道隱藏實力,這適合的時機出手。
可是武力還有許多無法解決的事情,比如說跨越世界線,比如說讓每個世界性都按照一樣的路線發展,在這個有著無數全知全能者的符文之地,就算是成為了神,也不可能靠著武力解決所有問題。
看看在地獄裡的灰燼領主,雖然巴利亞德不知道這個灰燼領主是何許人,但那必定是一個真神,即便如此,他仍然需要遵守符文之地的遊戲規則。
偉大意志們為了擺脫牢籠,不惜合作讓一位真神獲得降臨符文之地的許可,卻被設下了某種限制,這種限制就是符文之地上的惡魔數量。
這個限制是誰設下的,不用想也知道。瑞茲與世界符文碎片合為一體,本質上,瑞茲是規則的一部分。
這種身份,雖然依舊無法讓瑞茲可以肆意妄為,不能大幅度修改符文之地已有的規則,不能讓太陽出現時世界一片漆黑,月亮出現時,漆黑的世界才被照亮。
但是,在“真神可以降臨符文之地”這個新的規則上,瑞茲能做的事情就有很多了。
這是一個全新的規則,意味著尚未得到實行,意味著這個規則還沒有得到應用,就像是沒有通電的電路,只要用工具有權限,可以隨便修改,可一旦通電,你改一個試試?
除非是扛得住那種反噬,或者有辦法規避反噬將那種反噬引導到其他存在身上,否則,修改世界規則的人死了,他修改的規則也就無效了。
基蘭就像是在玩一種遊戲,而他遵守著自己制定的遊戲規則,巴利亞德只要沒有觸碰到基蘭這個遊戲中應當被處理掉的底線,基蘭就只會觀察、監視他。
“你怎麽想到那裡去的?”
另一頭亞索正在趕路,愣是被巴利亞德的奇思妙想逼停了。
“面具啊,你們試煉的時候,不是會在基蘭時間魔法的操控下出現不同未來的自己嗎?雖然血月裡,那只是魔法模擬出來的假象,可血月裡,基蘭留下的能量也不多啊。”
時間魔法最強的一點,不是控制時間流速,也不是看見他人的未來或者過去,不是在敵人尚未成長起來時,將敵人抹除掉,這些方法都有些取巧。
而時間魔法最強的一點,是召喚“自己”,一個掌控時間魔法的半神,若是以時間魔法將其他時空的自己拉過來一百個,符文之地誰還是他們的對手?即便是薩爾瓦蒂翁要對付一百個半神,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雖然在這裡,受到規則的約束,基蘭能夠召喚出幾個不同時空的自己就是極限了,可要是在薩爾瓦蒂翁,那裡是世界之間的夾縫,只要力量足夠,召喚再多的自己,都可以。
不過嘛,巴利亞德不認為基蘭會召喚其他的自己出來。
因為人是會變的,像基蘭這種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思想一旦發生了變化,那改變就非常巨大,基蘭召喚出其他的自己,最大的可能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對手出來,而不是幫手。
可召喚其他的慎就不一樣了,年紀小一點的話,可以慢慢培養,年紀大一點的話,說不定已經成為了基蘭的貼身侍衛,職責就是保護基蘭,聽從基蘭的命令。
“……”
亞索無法反駁,之前,那些固定的運用基蘭能量的魔法陣,都可以召喚出一個假的自己出來,那麽基蘭使用類似的魔法,召喚一個真的自己,很合情合理。
“怎麽不說話了?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
巴利亞德沒有開口,他不是人類,說話並不需要開口,況且,在不確定慎是否真的離開了,他得防備有人偷聽,所以,直接將自己要說的話語“傳輸”進ID卡裡就行了。
尋常說話就是將他想說的話傳輸在空氣中,和特定的對象聊隱秘的事情,大可以將對話傳入對方腦中。
總之,他的房間裡,現在非常寂靜,比昨天寂靜的夜晚更加寂靜。
“你那只是猜測而已。”
亞索不服氣,他在血月教派裡待了那麽久,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也就說明,其實不存在倆個慎,所以,他憑什麽要相信巴利亞德的猜測?
肯定不會是真的。
“不能將所有可能性都考慮到,然後準備好相應的應對措施,在符文之地遲早會栽。”
巴利亞德敘說著事實,雖然偉大意志沒有在符文之地自由活動的身軀,可是祂們的人性看著這個世界呢,雖然這只是一個牢籠,可是牢籠中也得有點樂趣啊,比如說,順便坑一手某個人?
反正是那家夥沒有考慮周到,偉大意志的人性只要順手撥弄一下,稍微施加一點點影響,樂子就出來了。
而對於那些凡人來說,偉大意志的人性眼中的樂子,是巨大的痛苦與不幸。
“那你就好好考慮吧,我們先出發了。”
事實上,亞索已經先走了五六公裡才通知巴利亞德,不過距離易所在的山洞,還有段距離。
“別啊,等等我。”
巴利亞德可不想落單,萬一遇上了什麽意外情況,連個打手都沒有,只有他,輸出不夠啊。
“你自己趕快吧。”
亞索掛斷了電話,巴利亞德那種想法很嚇人,可在他看來,只是杞人憂天而已,如果基蘭真的可以把其他時間段的人拉出來……那麽,他和燼狩獵這些惡魔,豈不是徒勞無用?
“知道了……”
巴利亞德站起身來,隨意捏了個法術,這個法術的作用是讓這個房間的景象維持為之前他躺在床上休息的樣子,一般人的話,沒辦法看透他這個魔法。
而在貝西利科的超凡者們呢,現在應該正在儀式那邊,在儀式進行完之前,應該都不會來這裡,而儀式的進行,又需要亞索。
亞索現在正在往易那裡趕,在一段時間內沒有返回貝西利科執行儀式,基蘭恐怕才會選擇讓其他人來代為執行儀式,也就是說,亞索這一離開,能夠給他爭取的時間還是不少。
“該出發了。”
暗影纏繞在巴利亞德身上,轉眼就把巴利亞德帶到了另外的地方——之前與燼通話時的那個密室裡。
巴利亞德這個是定向的傳送,需要在長時間不暴露在陽光的地方才能夠設置這樣的傳送法術,而貝西利科滿足條件同時又很隱蔽,不會被其他隱藏起來的探子發現的地方中,最適合的就是燼的那個密室了。
“接下來,就是改頭換面了。”
不得不說,靈體的這個功能在凡人的世界裡非常有用,只要不是遇到了能夠鎖定意志的第九階的超凡者,巴利亞德可以在任何城市裡暢通無阻,最多……長得太醜,會下到人。
他換了好幾張臉依然還是一幅鬼怪的模樣,是因為他在暗影島居住的時間太長了,導致他的藝術感都發生了變異?不過,這種鬼臉,就算是在亡靈之中,也稱不上帥哥吧。
“算了,就這樣。”
他將就著一張半殘的臉走出去了,這張臉的右邊,像是被烈火燒過一樣,留著很濃的燙傷的痕跡,而左邊,則像是每天都要挨到毒打一般,肌肉和骨骼變形嚴重。
如果他不能正常行動,以這副面貌走出去,恐怕貝西利科那些善良的民眾,會立刻把他送去醫院就醫。
饒是如此,巴利亞德在離開貝西利科的途中,還是被好幾個好心人攔住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看來長得醜不僅會嚇到人,還會激起人們的同情心。
“是那個方向呢。”
巴利亞德看著ID卡關於副卡的坐標,亞索在朝著那邊前進。
“咦?這個氣息是……”
巴利亞德選擇了和亞索相反的方向,有燼和亞索倆個人相互配合,就算不能解決易,也不會讓易跑掉,至少可以拖住易。
而易一旦被他們倆個拖住,遲早就會陷入劣勢,被他們倆個人擊殺。
巴利亞德倒是不擔心這兩人會出現問題。
海洋的那個方向,有俄洛伊的氣息,他必須得去確認一下他猜想的事情。
……
“真者殿下,能再給我講一講你是怎麽收拾那些惡魔的嗎?”
即便是崔斯特,在遇到俄洛伊之後,也變成了追星族,其情感之火熱,絲毫不比薩爾瓦裡的那些小鮮肉的迷妹差。
說到底,還是不成熟啊。
這個世界線裡,因為惡魔的緣故,大河遊民不允許族中小孩擅自離開部族,而即便是有必要的事情要出去,也得有大人隨從。
可是這種規矩向來關不住少年們的心,在崔斯特之前,有好幾個擅自跑出去被惡魔吞掉的案例,聽說,真者就是為了對付那些惡魔,才離開了蟒行群島。
為了不給真者添麻煩,崔斯特雖然喜歡賭博,但平常也就和族中的大人玩一玩,直到最近他成年了,他才敢偷偷摸摸的溜出來……成年了,也不能說是溜出來嘛,他已經是大人了,能夠為自己做主了。
族中有很多一到十八歲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的少年,而那些會把未成年的孩子抓回來的守夜人們,對滿了十八歲的少年,也是視而不見。
年輕人,就是要在外面闖一闖,見識一下偉大的娜迦卡波洛絲創造的這個世界。
“我已經給你說了很多次了,我不想重複這種沒有意義的舉動。”
所以俄洛伊不喜歡小孩子呢?小孩子不懂得敬畏,即便是少年也是這樣。
在蟒行群島上,芭茹人的小孩們,基本上看見她就會黏上來,而她,卻沒有辦法去拒絕這些小孩,生命是娜迦卡波洛絲帶來的恩賜,小孩子更是還殘留著娜迦卡波洛絲的眷顧,作為娜迦卡波洛絲的真者,她需要愛護每一個孩子。
如果巴利亞德知道這個習俗的話,他肯定會說,這只是因為娜迦卡波洛絲想要看更多不一樣的未來,更多不一樣的發展,而孩子,則是創造這些“不同”的基石,歸根結底,也就是小孩多變的未來能夠取悅娜迦卡波洛絲。
“再說一次,就一次!只要再——”
崔斯特繼續纏著俄洛伊,自從俄洛伊第二次向他講述這些事跡之後,他就停不下來了,俄洛伊在遷就他,沒有衝他發火,這意味著他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
可是,他注意到俄洛伊的眼神發生了變化,那種眼神,就像是普通的芭茹人看見真者的眼神。
那邊……有什麽嗎?
巴利亞德在海面上行走著,他不喜歡這樣虛張聲勢,可是,對方是娜迦卡波洛絲的真者,他不想讓俄洛伊看見他的“窘態”,對於神來說,親自下水游泳,的確很尷尬。
“俄洛伊,你怎麽來這裡了?我記得你……”
“不允許你這樣直呼真者的名字!凡人!”
崔斯特看出巴利亞德是第七階的超凡者了,可就算如此,又能怎樣?
在娜迦卡波洛絲面前,絕大多數超凡者,都只是凡人而已,而俄洛伊是真者,能以娜迦卡波洛絲的眼睛看著世界,代表著娜迦卡波洛絲行走世間,面對俄洛伊,就是在面對娜迦卡波洛絲。
“崔斯特!”
俄洛伊叫住了崔斯特,這是崔斯特第一次看見俄洛伊發火,
“退下,不要多說,不要多問。”
“崔斯特?看來命運依然垂青他。”
巴利亞德這才仔細打量著崔斯特,這個少年崔斯特,和他以往見到的崔斯特有很大的不同,倆者都很有魅力,不過,他見過的那些崔斯特,都是大叔級的魅力,成熟的魅力,而這個崔斯特……薩爾瓦蒂翁的小女孩和少女們,一定會喜歡這個小白臉。
為什麽崔斯特會長成那樣?如果不是俄洛伊說出了崔斯特的名字,巴利亞德又可以感知了崔斯特的能量,他可不相信這個小白臉會是崔斯特。
崔斯特的少年和成年,簡直是倆個世界。
“血月教派的幕後掌控者呢?你不是把他困在比爾吉沃特嗎?”
“我被欺騙了,他沒有被我困住,只是為了將我拖在比爾吉沃特,就在這幾天,那家夥找上了崔斯特,要求崔斯特前往貝西利科,我想抓住他,可是基蘭拖住了我,我只能來貝西利科看一看了。”
俄洛伊向巴利亞德鞠躬,讓巴利亞德踏上船來。
“基蘭還真去過貝西利科……可是,血月教派的幕後掌控者,找崔斯特做什麽?你和血月教派有過瓜葛嗎?小子。”
巴利亞德一巴掌拍在崔斯特肩膀上,少年版的崔斯特啊,簡直和有頭髮的瑞茲一樣稀有,好想拍一張照紀念一下……不行,得忍住,俄洛伊還在旁邊看著呢。
不能在娜迦卡波洛絲面前丟臉。
“我可不知道什麽血月教派。”
崔斯特沒好氣的把巴利亞德的手拍開,他不明白俄洛伊為什麽會對這個人如此恭敬,可是,俄洛伊並沒有告訴他眼前之人的身份,也沒有囑咐他要慎重對待,所以,為什麽要給巴利亞德好臉色?
“看來是問不出什麽了。”
巴利亞德猜測,血月教派可能要利用崔斯特,時間和命運,這倆種力量若是聯合起來,可以改變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事情,包括已經被記錄在書本之中的事實。
基蘭能夠看見未來,知道崔斯特會被命運垂青,然後通知他們的幕後掌控者,準備引誘崔斯特。
“貝西利科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巴利亞德問的話,俄洛伊也都問過,這個小子是芭茹人,血月教派現在已經猖狂到要對娜迦卡波洛絲的子民下手了嗎?她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們今天要祭祀血月,不過儀式的執行官是個叛徒,正在和另一個叛徒狙殺一個血月教派的高層,有興趣過去看看嗎?”
結果就和他想的一樣,身邊填了一個高端戰力。
可過程嘛,就有很大的不同了,他原本以為是這次儀式需要讓血月教派的幕後掌控者出面,然後宣告一下血月教派的陰謀,準備向這個世界展示神聖之月的真面目,所以,才需要把血月教派的掌控者撈回來。
從俄洛伊手中撈回來,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血月教派裡,可能就只有基蘭有這種能耐了,既然基蘭去了比爾吉沃特,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帶回血月教派的掌控者。
而事實上呢?血月教派的掌控者一直過得很舒坦,基蘭過去,也只是讓他和崔斯特能有一段交流的時間。
“當然沒有問題,正好可以試一試,能不能問出什麽。”
俄洛伊正愁在貝西利科尋找血月教派的掌控者很麻煩,一方面她不能直接開打,因為那些普通民眾不知道神聖之月的真面目,如非必要,她不想傷及無辜。
而另一方面,這裡是血月教派的主場,只有她一個人的話,想要在別人的地盤裡找到別人的老大,不動手的話,就只能等著血月教派的掌控者再一次來找崔斯特了。
現在,巴利亞德卻告訴她有一個落單的血月教派高層,這可是天上掉餡餅啊,她能夠拷問靈魂,不管他們過去的時候,那個高層是死是活,她都能抓著靈魂把所有信息都問出來。
“這你還是別想了吧,我想,除了基蘭以外,血月教派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領袖另有其人。”
這是一個局,基蘭作為明面上的領袖,帶領著血月教派,並且以神聖之月的名義,保護一方民眾,目的是將世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他表現那麽多,其實都是為了讓世人“自以為”對神聖之月的領袖非常了解。
就像血月教派的偽裝——神聖之月教派,在世界各地都有救助貧苦人民的教徒,宣揚著神聖之月的理念,目的,就是掩蓋他們的真實。
只要血月教派自己沒有暴露出來,想要讓普通老百姓們相信神聖之月背地裡在召喚惡魔,想要毀滅世界,難如登天。
基蘭和那個領袖,一明一暗,基蘭在下一盤棋,而那個幕後掌控者,下著更大的一盤棋,基蘭的棋盤只是其中一部分。
“……試一試就好。”
俄洛伊雖然相信了巴利亞德的判斷,但是,娜迦卡波洛絲的教義,並不允許這種沒有嘗試過的放棄。
“這小子也帶上吧,免得他落單的時候,被人拐跑了。”
巴利亞德突然明白,為什麽芭茹教派中的典籍的記載會有誤了,崔斯特的命運的力量,加上基蘭的時間的力量,雖然不能大規模改變歷史,但是可以改變一點點,然後用這一點點改變,扭轉歷史。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捏造、篡改符文之地各個教派、魔術結社之中的典籍了,這些教派和魔術結社,藏書異常豐富,就算是他們的領袖,都未必看完了那些書籍,崔斯特和基蘭修改其中一部分典籍,只要那段時間裡,血月教派沒有搞事情,就沒有人會發現問題。
而幾百年之後,他們開始搞事情,打算對血月教派進行製裁的那些教派和魔術結社翻開典籍一看,哦,原來這是一個致力於驅趕惡魔、封印惡魔的友軍啊,貝西利科出現的惡魔,可能只是從封印裡逃出來了。
按照這樣的推論,崔斯特最後還是被血月教派的人拐跑了,巴利亞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改變這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