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說法,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巴利亞德用右手摸著下巴,思索著。
如果說血月是地獄的入口的話,那麽出現在符文之地上方的那個血色的月亮,是……虛假的?
可是,血月是假的,為什麽血月來臨時,看不見正常的月亮呢?倘若只是一個通往地獄的入口設置在了高空之中,並且隨著月亮的移動軌跡而變化,那麽,無論這種變化再怎麽切合,也會出現不符合的時候。
比如說,真正的月亮被雲層遮蔽,或者短暫的經歷了月全食,那麽,血月參照月亮的移動軌跡就會偏離。
一旦讓俄洛伊發現了這個事實,其很有可能就會趁著血月之夜飛上血月之中,搗毀地獄的入口,可她沒有這麽做,也就意味著,她不知道血月是假的。
所以說,不存在失誤?可能嗎?當然有可能。
如果月亮及夜幕被血月連同其身後的地獄掩蓋了,那麽無論血月的運動軌跡再怎麽偏離正常的月亮的移動軌跡,都不會有人發現這個事實,也不會有人去驗證這個月亮的真假,因為月亮,在星界。
既然如此,在血月降臨時,不停的向著高空飛去,豈不是不用飛出符文之地就可以踏入血月?而安妮以及德萊厄斯目前正在血月之中進行試煉……
“我說老大,薩爾瓦的通訊系統,不會被時間阻礙嗎?”
巴利亞德考慮了血月的疑點之後,提出了這個問題。
亞索說了,安妮和德萊厄斯正在血月第一次降臨符文之地的那個時間的血月中進行試煉,也就是說,隔著幾萬年的時間他們現在還能夠進行正常通話。
“……”
德萊厄斯突然坐直了身體,開始用自己的ID卡鎖定自己和通話對象的當前的位置,
“理論上可以這樣,因為我們的通話無法傳達給對方時,會鎖定對方的世界線和時間點,然後再度發起通話。”
“所以說,通話是沒有問題的對吧?”
巴利亞德再一次被薩爾瓦的技術震驚了,身處同一個世界線之中,還能夠跨越幾萬年的時間進行通話,如果別人得到了這種東西,和幾萬年前的古人對話,將現在的知識告訴古人,會發生什麽呢?
世界線收束?開辟新的世界線?還是說,那本就是當前世界線的軌跡?
“通話的確沒問題,不過,我檢查了一下這個通訊,我是一次撥通通話的,這個意思,你明白吧?”
德萊厄斯看著自己和巴利亞德當前位置之間的距離——800km。
“我們處於同一個時間點?不對,不可能這樣……獨立於符文之地的時間之外嗎?”
皺眉苦思的巴利亞德,終於想明白了德萊厄斯的意思。
如果說時間是一條無限延伸的直線,那麽時間點就是這個直線上的某一點,每個事物、每個人都有一條獨立的時間線,這無數條相互獨立的時間線構成了時間的“面”,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時間長河。
若是如此,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交流,就可以看做是倆條相互平行的時間線上,位於同一條垂直線上的倆個“點”在交流,也可以理解為只有在昨天下午五時五分的我才能夠與昨天下午五時五分的你交流。
但現在,巴利亞德和德萊厄斯沒有通過薩爾瓦的系統進行轉播,就可以立刻進行通話,也就意味著,他們倆個人之中,有一個人目前位於一個在時間上特殊的地方。
這個地方的特殊之處在於,那個“地方”,也就是說“血月”的時間線雖然也是一條無限延伸的直線,但在魔法的乾預下,這整條直線具有的“點”的性質,這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能夠與其他時間線上任何一點都位於同一條垂直線上的點。
這就是所謂的獨立於時間之外,血月上的時間不受符文之地的時間的影響,在血月上,方法得當的話,甚至可以踏入這個世界線的任何一個時間點,就像是薩爾瓦蒂翁一樣。
薩爾瓦蒂翁是一個獨立於無數世界線之外的城市,它獨立在所有世界線的時間與空間之外,正因如此,薩爾瓦蒂翁的守護者進行月考任務時,學院的教師才能夠選擇出合適的切入時間,將學生送過去。
“……嗯,對,沒錯,你有什麽想法嗎?”
德萊厄斯完全沒有明白巴利亞德想到什麽了,他只是看著那八百公裡的距離,想著巴利亞德是否可以從下面飛過來,至於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向上飛八百公裡就飛躍了數萬年,從不聽課的戰斧法師德萊厄斯表示,管那麽多幹嘛?
聽巴利亞德的話,巴利亞德好像是理解了什麽,既然如此,當作自己理解了巴利亞德所理解的事物吧。
“我或許可以飛上來試一試,雖然現在還不是血月降臨的時間,但是,沒幾天就到月底了,倘若血月及其背後的地獄在星界之中圍繞符文之地,然後在恰當的時間與符文之地的天空重疊,現在這個時間,血月也快到了。”
此刻正值夜晚,巴利亞德看著天上的月亮,有些躍躍欲試。
“那就試一試吧,我和安妮目前通過了第一個試煉,正在休息,也許,在第二個試煉結束前,你們就可以來到這裡了,到時候,我的任務也算是結束了。”
德萊厄斯只是代替巴利亞德照顧安妮一段時間,從巴利亞德離開算起,到巴利亞德回來結束,只要巴利亞德出現在安妮身邊,德萊厄斯的任務就結束了,然後,他就可以在這個世界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可以,亞索,你來不來?有你這個通過了面具試煉的人一起來的話,說不定能夠得到一些更有用的信息。”
巴利亞德向亞索發起邀請,雖然血月上的試煉,不大可能會弄死祭司,但是以防萬一,讓一個通過了一次面具試煉的人隨行,後面的試煉,他們也能夠更有把握的通過。
“正有此意。”
亞索聽了巴利亞德和德萊厄斯的談話之後,就心動了,血月才是血月教派的開端,那裡最有可能藏著所有的秘密。
他和那些祭司都差不多,在接受面具試煉之前,根本不明白神聖之月的本質,也沒有仔細的研究過血月之上的那些東西,可發現了血月教派的存在以及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之後,亞索再也找不到進入那裡的辦法了。
畢竟是月亮啊。
“那就行動吧。”
巴利亞德跳了起來,腳下出現一隻龍禽,而在他跳起來的時候,亞索被巴利亞德的動作弄得差點從獨木舟上掉下去。
好在亞索的反應迅速,立刻跟著巴利亞德一同跳了起來,才沒有跌落水中。
“你這混蛋,剛才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亞索忍著把劍殺人的衝動,咬牙切齒的向巴利亞德表示自己的不滿。
“沒關系啦,都是超凡者,就算是旱鴨子,也淹不死。”
巴利亞德擺擺手,表示這都是小事,沒有必要這麽激動。
“我不是旱鴨子!”
亞索隻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他從初生之土漂洋過海來到瓦羅蘭大陸,要是不會水的話,那一路上的風暴可不好受,說不定就因為落水然後迷失了方向。
而且,據說海底還有許許多多的危險生物,旱鴨子就別想著穿過海洋了。
“就當做不是吧。”
巴利亞德掛斷了和德萊厄斯的通訊,但德萊厄斯隨後發了一個定位,只要巴利亞德向著那個方向前進,就能夠找到血月的位置。
“本來就不是!”
亞索有些生氣了,但是現在還要靠著巴利亞德前往血月,以他禦風的能力,雖然也能夠短暫的飛行,但要讓他飛到血月上去,實在是強人所難。
“話說,你們是怎麽到那個試煉的場所的?”
巴利亞德實在很好奇血月教派的實力,想要讓這些參與試煉的祭司,前往數萬年前的血月……不對勁,血月獨立於時間之外,也就是說,完全沒有必要跨越數萬年的時間去進行面具試煉。
只需要一個空間傳送陣就好了,難道說,血月教派沒有使用空間魔法的人?那即便基蘭將人送到數萬年前,也沒法把人送上天啊,基蘭所能掌握的,只有時間而已。
“我進行面具試煉時,無聲無息的就到了那個地方,後來有幸看了幾次其他祭司的面具試煉——是基蘭做的,他把我們送到了那裡。”
亞索回憶著幾年前的事情,當時他被比徹帶到了神聖之月教派,因為亞索出生在初生之土,那裡宗教林立,絕大多數初生之土的人,都有著自己信仰的教派,亞索自然不會介意加入某個教派。
而在那之後沒多久,他的實力就被基蘭看重了,並且讓他準備面具試煉。因為不是祭司,所以也不像安妮那樣有追隨者。
“只有基蘭?沒有其他人?”
巴利亞德繼續提出疑問,如果只有基蘭送這些人去往面具試煉的場所,巴利亞德就可以確認自己一個猜測。
“當然,沒有其他人在施法,雖然慎是基蘭的貼身護衛,但那個時候,慎一直在警戒我這個沒有被學習過教典的異端會不會威脅到基蘭。”
亞索很肯定的回答了巴利亞德的疑問。
“……我明白了。”
既然亞索這麽肯定,那麽基蘭施法的時候,應該沒有其他人施法了,畢竟,亞索是禦風的劍客,周圍有沒有其他人,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你明白什麽了?嘁——”
亞索拿出自己的酒壺,往嘴裡灌了灌,然而……酒已經喝完了。
“數萬年前,血月第一次降臨符文之地時,不在天上,而是在地上,地點,就是貝西利科。”
巴利亞德的這個推斷,成立的基礎是依托於亞索提供的信息的正確性,
“基蘭只能操控時間,他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時間,可以讓人出現在數萬年前,但他改變不了那些人的位置,他在貝西利科將那些人送到數萬年前,那些人就只會出現在數萬年前的貝西利科,至於為什麽一定要送到那個時候的貝西利科,同樣是是因為基蘭無非操控空間,不以這種辦法,他就沒法把人送到血月之上。
為此,他還親自前往了數萬年前的貝西利科,對當時的血月施展了非常強大的時間魔法,讓血月獨立於時間之外,這樣,去往過去通過試煉的人才不會在過去留下痕跡,干擾到現在的進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面具試煉的最後,你們自己就返回了符文之地對嗎?”
“的確是這樣,原路返回,走在那懸索橋上,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貝西利科,是時間魔法嗎?專門把我們送回去嗎?”
亞索親自參與過面具試煉,自然了解得比較清楚。
“不,基蘭沒有對你們再施展任何魔法,他讓血月獨立於時間之外,卻不代表你們可以獨立於時間,他把你們送到數萬年前的血月之上,又因為血月獨立於時間之外,所以,你們自己的時間線,並沒有發生變動。
當你們走出血月之後,你們就會出現在對應你們自己時間的地點上,也就是,幾天后的貝西利科。”
“……聽不懂,獨立來獨立去的,費腦子。”
亞索乾脆就在龍禽背上躺著了,因為有巴利亞德的存在,昨天晚上他都沒有睡好覺,雖然睡在獨木舟上本就難以伸展身體,可沒有巴利亞德的話,他好歹還能夠躺著。
巴利亞德不要臉的湊上來,亞索休息的時候,就只能坐著睡覺了。
“燼又是怎麽回事兒呢?他不是在艾歐尼亞嗎?你來到瓦羅蘭大陸倒是不出人意料,但燼,怎麽也來瓦羅蘭大陸了?”
趁著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巴利亞德想從亞索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關於他的這些盟友們。
“他是來追殺我的,你認識燼,應該知道他是一個殺手,貌似是覺得追殺一個浪人逃犯很有意思,他就跟來了。”
亞索也說不清燼為什麽會跟來,反正,他逃亡的這些年,這個殺手始終自稱受人之托來追殺他。
“然後,你們搞一起了?奇怪,他現在不應該和劫杠上了嗎?”
諾克薩斯入侵艾歐尼亞並不是多麽遙遠的事情,對於巴利亞德這種長生種而言,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燼,或者說金魔被劫的師父苦說大師抓住過,後來被貴族們保釋出獄,就想要找苦說報仇,可那個時候,苦說已經被劫殺死了,而劫也因此改變自己的名字,他原來叫做“戒”,是苦說內定好了的均衡教派的下一個領袖。
“劫?那是誰?”
亞索眯著眼睛,巴利亞德對他和燼的事情似乎很了解,可了解的同時,巴利亞德知道的事情還有一些差錯嗎?也就是說,巴利亞德和其所在的組織並不是通過情報網或者直接觀察得知了他和燼的信息,預言麽?
這種可能性不低。
“影流之主,不對,苦說的弟子戒,你應該聽說過吧?”
巴利亞德並不是沒有來由的詢問亞索關於燼的事情,他剛才聽到了,亞索口中基蘭的貼身護衛是慎,如果沒有重名的話……在符文之地可以不考慮重名,那個慎,在其他世界線裡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暮光之眼。
怎麽也到了諾克薩斯的地界?
“戒大師?他現在應該已經重建好均衡教派了吧,燼為什麽要找戒大師的麻煩?”
聽得出來,亞索對戒還是比較尊敬的,均衡教派是初生之土上地位最崇高的教派,一直以來致力於維護均衡,若要說有什麽其他教派可以媲美均衡在初生之土的影響力,亞索可以說一句“沒有”。
但還是有一個人,或者說一群人,影響力並不低於均衡教派,那就是“天啟者”。
“……諾克薩斯入侵艾歐尼亞時,均衡做了什麽?”
巴利亞德能說什麽?難道說因為戒殺了苦說,搶了燼預訂好的人頭,燼就存心和劫過不去了?而且,原本打算“玩弄”苦說的想法,也變成了玩弄劫和慎這“兄弟”倆。
劫現在還是戒,這就意味著,他沒有修行那些被摒棄的暗影之法,更沒有殺死他的師父苦說大師,而苦說大師,很有可能是被燼解決了。
“均衡……什麽都沒做,他們拒絕參與戰爭,然後,被諾克薩斯的軍隊一鍋端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逃脫,慎和阿卡麗,應該都是那個時間被抓到諾克薩斯的,他們入教比我還早。”
亞索和均衡教派的交集很少,知曉慎和阿卡麗的名字,都還是因為他們那出名的父親和母親,慎的父親就是苦說大師,均衡上一個領袖,而阿卡麗的母親,則是大名鼎鼎的暗影之拳。
“許是基蘭看重了那倆個家夥,在他們被抓到諾克薩斯之後,就施展法術,把他們倆送到過去了,然後在過去,就對那兩人進行洗腦教育,不然,均衡教派的人可沒有那麽容易加入其他的教派。”
操縱時間的人就是不得了,在巴利亞德認知裡的基蘭,都是被困在時間長河之中,不到世界末日基本上出不來的老宅男,可這裡的基蘭,沒天理啊,這麽bug的人,怎麽能放出來?
而且,均衡什麽都沒做……戒是因為苦說拒絕向諾克薩斯的軍隊發起攻擊而被劫殺死的,劫還是戒,也就意味著在諾克薩斯入侵之前,燼就殺死了苦說?然後戒為了貫徹苦說的意志,就在諾克薩斯入侵之時,保持了沉默?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