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亞德背著安妮走下樓梯,這地下的建築和地上的建築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如果說地面上的建築的風格類似於玉劍傳說的世界線的話,那麽這地下的建築,就真的是暗影島的風格了。
基蘭去過暗影島嗎?布置得這麽貼切,在這個世界線裡的暗影島,存在時間可能只有幾百年吧?畢竟沒多久就被灰燼領主摧毀了。
幽綠色的鬼火在周圍漂浮著,地上,時不時鑽出一個墓碑,冒出幾聲陰冷的笑聲。
“這個地方,好詭異啊。”
安妮抓著巴利亞德肩膀的手,抓得更緊了。即便是諾克薩斯邊境的森林,都沒有這個地方陰森恐怖。
“確實很詭異呢,貌似是將暗影島的土壤和岩石帶了一部分出來,即便缺少黑霧,但這個地方有著血月的光輝籠罩著,同樣成為了亡靈棲息的土地。”
可是,基蘭為什麽要這樣做?
巴利亞德將擋在自己面前的墓碑踢碎,趁著那墓碑中的亡靈還沒有冒出來搗亂的時候,將其送入了自己的小冥界之中。肩膀上傳來的感覺,讓他很明白有些東西能不出現,就不出現。
“亡靈?和巴利亞德一樣嗎?”
安妮這才想起,巴利亞德是暗影島的君主,而暗影島是亡靈的地盤,這麽說的話,巴利亞德也應該是一個亡靈了?
雖然巴利亞德是一個靈體,可亡靈都是靈體啊。
“不能簡單的混為一談,我既是生者,也是死者,亡靈並不能說明我的狀況。”
巴利亞德釋放自己的氣息,沒有智慧的低等亡靈,要麽只能躲在自己的墳包或者墓碑裡顫抖,要麽就是不管不顧的向他衝鋒。
前者巴利亞德自然不去理睬,而後者,在表現出那種趨勢,想要離開自己的墓碑的時候,巴利亞德就會用這地下建築區裡的陰影,將那些墓碑攪碎,將其中的亡靈抓捕。
“那些燈籠都好奇怪啊,看著好滲人,能毀掉它們嗎?”
安妮懶得去想巴利亞德的話是什麽意思,反正,她只聽出來巴利亞德很特殊,其余的信息,她一概不知。
“不看那些燈籠就好了,這黑漆漆的地方,有個照明的東西也好。”
巴利亞德不想再讓自己有更多的工作了,那些燈籠,貌似是基蘭仿製的錘石的燈籠,每個燈籠裡,都裝著七八個人的靈魂,有的燈籠裡,還有十幾個靈魂。
這些人是怎麽跑來的?還是說,基蘭特地在符文之地上屠宰人類,將他們的靈魂收集起來送到血月上?
聽起來,這些燈籠裡還有著灼燒靈魂的烈焰,即便是仿製的燈籠,也算是合格了。
“……行吧。”
安妮聽巴利亞德的話,不再去看那些燈籠了,她感覺那些燈籠似乎在說什麽話,可是燈籠怎麽會說話呢?會不會,那些燈籠也是一種亡靈?
太嚇人了有沒有!她才不要專注的看著那些燈籠,然後那些燈籠突然張開大嘴嚇她一跳。
“還沒有到嗎?”
巴利亞德感覺亡靈的氣息越來越重了,而且,部分亡靈身上有了向惡魔轉變的趨勢。
這個地方,貌似不是簡單的用來考驗祭司的地方,將亡靈轉化為惡魔,血月教派這是在嘗試自己創造惡魔啊。
如果讓血月教派掌握了這種方法,那麽,在巴利亞德他們辛辛苦苦的防著地獄的惡魔進入符文之地的時候,血月教派很可能會在他們背後偷偷摸摸的就造出一大片的惡魔。
“嗯,還在前面,大概倆公裡的樣子。”
安妮感知著她刻下烙印的符文能量的位置,在那團符文能量第一次靠近陣法核心時,安妮就將這團能量鎖在了陣法核心之上,不然她刻下烙印的那團符文能量,說不定就被維持運行的魔法陣消耗掉了。
“倆公裡……加上我們已經走過的路程,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地面上那個院子的長度了。”
巴利亞德感知著周圍越來越強烈的暗影島的能量的氣息,越發覺得這不是正常的考驗關卡,天上的那些渡鴉,看上去完全就是用來耗死敵人的消耗品,不知怎麽的,沒有主動攻擊的表現。
“按照提伯斯的計算,上面的院子長寬都只有七百米,我們目前已經徑直前行了一千二百米左右。”
安妮看著提伯斯上演算的數據,回應了一下巴利亞德,
“……能量流動的速度似乎加劇了,我鎖在核心處的符文能量,已經被吸收掉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會突然加快流動速度!”
然後,安妮就發現他刻下烙印的符文能量消失了,使用了鑒識眼魔法之後,看著地上的符文能量的流動速度,比之前快了超過一倍。
“……看樣子,這個魔法陣現在才是真正的啟動了,德萊厄斯和亞索,多半有的忙了,我們加快速度吧。”
巴利亞德差不多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血月是血月教派最重要的地點,基蘭不會沒有準備應對侵略者的機制。
這第三次考驗,本來就是用來對付巴利亞德和亞索的,可是偏偏有安妮這個正確的參與試煉者在場,應對侵略者的機制並不能立刻生效,只能維持一個較低功率的運行。
而當安妮漸漸遠離亞索和德萊厄斯的位置,甚至已經走出了地面上那個院子的范圍之後,這個魔法陣重新檢索敵人,便準備對入侵者下手。
德萊厄斯?一個追隨者而已,死了又有什麽關系?更何況血月教派讓這些追隨者來,就是為了讓他們死在這裡。
現在,那些渡鴉應該開始對亞索和德萊厄斯發起自殺式攻擊了,反正它們死得越多,超凡者級別的渡鴉就越多,然後就能夠更快速的孕育凡境渡鴉進行自殺式攻擊……
感覺和煤鐵合營差不多,用挖出來的煤和鐵去打造更多的工具,然後用打造出來的工具,招募人手,挖掘更多的煤和鐵。
倘若這個魔法陣所能維持的符文能量沒有上限,除非德萊厄斯也用一個類似於亞索那樣的大招,一次性將所有的不論遠近的渡鴉全部殺死。
但是,沒聽說德萊厄斯有那種招數,至於亞索,才超負荷的用過一次奧義,現在多半不能再來一次。
要想讓德萊厄斯和亞索那邊好過,巴利亞德和安妮就得快點破壞這個魔法陣才行。
倘若這個魔法陣的運行真的就代表著那些渡鴉開始對亞索和德萊厄斯發動攻擊的話,那麽這個魔法陣毫無疑問就在維系著那些渡鴉的存在。
那些渡鴉只不過是用能量構成的拙劣的靈體罷了,即便能夠成為超凡者,存在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那種無限制的“繁衍”,更會大大縮短其存在的時間,可是,那些渡鴉仍然存在著不是麽?
既然如此,一定有什麽東西在維續著那些渡鴉的存在,現在這魔法陣的快速運轉,恰好就可以證實那一點。
“嗯……”
安妮應了一聲,巴利亞德想到了什麽?她可不知道,不過,跟著巴利亞德準沒有錯。
另一邊。
亞索和德萊厄斯被突然襲來的渡鴉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這些凡境的渡鴉並不能打破他們的堅韌之軀,但也把他們弄得非常狼狽。
“這是怎麽回事?”
反應過來的亞索,砍出一道風牆,將襲來的渡鴉擋在外面,而德萊厄斯,好巧不巧就跑到了亞索身後。
“這個技術不錯,吹得挺涼快的,加把勁。”
德萊厄斯並不是一個嘴碎的人,但誰讓他的弟弟德萊文話多呢?他和德萊文是貨真價實的一起生活了幾十年。
從他們被遺棄在貝西利科的碼頭開始,他們就在相依為命,而等他們被賽勒斯上校發掘到軍隊之後,他們又在軍隊裡一起生活,訓練、學習。
在那之後,杜·卡奧發現了德萊厄斯的潛力,準確說是德萊厄斯表現出了自己的潛力,他被重用了。從那開始,德萊文一直都是德萊厄斯的副將。
任誰和一個話多得沒完沒了的家夥共同生活幾十年,也會受到點影響,知道應該怎樣惹人生氣。
“諾克薩斯的屠夫,前面更涼快,快過去吧,還可以順手清理一下垃圾。”
亞索當然不滿了,躲在他的防禦後面,還嘲諷他,有能耐,你自己出去啊。
“你確定?這些渡鴉可是會越殺越多呢,艾歐尼亞人,目光果然短淺。”
誠然諾克薩斯也有許多目光短淺之人,但是兩者是不同的性質。
艾歐尼亞人的目光短淺,在於他們故步自封,拒絕接受外來的文化,而且古板固執的拒絕戰爭。
倆國交戰,你不展現自己的實力,就像單憑一張嘴把敵軍說退?實在是搞笑得很。
而諾克薩斯人,尤其是那些底層的民眾,時不時拒絕那些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能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的政令,為什麽?
都是生活所迫啊,按照現在這個狀況,即便過不上好日子,也能讓自己活下去,可要是聽了新的政令,丟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萬一出現什麽意外,不就活不下去了?
他們又沒有貴族那麽高的容錯,一點點小失誤,代價就是自己的生命,是生活逼著他們目光短淺。
艾歐尼亞人被生活逼迫過嗎?與多災多難的瓦羅蘭大陸相比,艾歐尼亞是真的得天獨厚,就算是一事無成、身無分文的人,也能夠靠著住山洞、搭帳篷,吃水果活下去。
災害?除非是人為的災難,否則不可能出現。
“嘁——”
亞索找不到話辯駁,劍客都不擅長言語,更何況他這樣一直孤零零的漂泊,有時候倆三個月都沒有能說話的對象的劍客。
“你有沒有發現,那些超凡者的渡鴉,已經不僅僅是第七階了,它們開始向著第八階邁進……第七階的渡鴉孕育出一堆第五階的渡鴉,第八階,可就孕育第六階的渡鴉了,那可是宗師之境。”
德萊厄斯倒是不虛這些渡鴉,可萬一,那些超凡者級別的渡鴉並不止步於第八階呢?第五階和第六階之間的差距,可不小。
更何況第六階有奧義了,如果是一群擁有奧義的渡鴉,那這砸下來,德萊厄斯也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堅韌之軀能不能頂得住。
“宗師又如何?依然穿不透……”
亞索正要說那些渡鴉穿不透他的風牆,就見一隻超凡者級別的渡鴉穿透風牆衝了過來,被他一劍切斷,
“這種渡鴉也要發起攻擊了嗎?”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單單靠第五階的渡鴉作為養料,花多久才能讓一隻第七階的渡鴉進階第八階?而只需要有一隻第八階的渡鴉孕育第六階的渡鴉,那麽第七階的渡鴉也能更快的培育出來。”
德萊厄斯可是大將軍,親臨大大小小的戰場近百次的大將,看透這點局勢,一點問題也沒有。
“也就是說,那些第七階的渡鴉會發動自殺式襲擊,而我們動手去殺它們,之後就會有更多的第七階的渡鴉出現?真惡心。”
在被德萊厄斯提示之後,亞索也明白他們現在的處境有多麽尷尬了,第七階的渡鴉再水也是超凡者了,能夠打破他們的堅韌之軀。
說實在的,那些渡鴉連他們一招都接不下,可是,他們不能殺那些渡鴉啊。一旦殺了這些渡鴉,接下來就會有更多的第七階冒出來。
也就是說,他們只能被動挨打,或者躲避敵人的攻擊,這可就是個技術活了。
俗話說久守必失,德萊厄斯和亞索防守得再怎麽完美,也不可能將所有攻擊躲避,更何況還有那麽多凡境的渡鴉協同進攻。
“知道惡心就好,抗一陣子吧,興許在扛不住之前,巴利亞德那邊就解決問題了,要是實在扛不住了,再盡力將那些渡鴉擊飛,不小心殺死了的話,也沒辦法,它們的軀體太脆弱了。”
德萊厄斯習慣性的發號施令,迅速的洞察戰場,然後給出最恰當的判斷,是一位指揮官最基本的素質。
這個時候嘛,也就別管亞索是個艾歐尼亞人,還想著殺他了,只要暫時處於同一戰線,那就聽從指揮吧。
“用得著你多說?”
亞索白了德萊厄斯一眼,他也知道不能殺死那些第七階的渡鴉,只是想得沒有德萊厄斯那麽多,不如德萊厄斯考慮得周到而已。
“我就是怕你亂搞,畢竟是艾歐尼亞人。”
德萊厄斯見過不少艾歐尼亞人,也認識許多出身於艾歐尼亞的守護者,還閱讀了這些守護者相關的事跡,得出了一個結論——艾歐尼亞人,似乎都很衝動。
與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這倆個國家的人比起來,艾歐尼亞人是典型的個人英雄主義。
遇事欠考慮還不會找人商量,脾氣一來馬上就去做,亞索和易都是這方面的典型。
亞索在叛逃之前,完全有時間和他哥哥商量一下對策,可是他沒有這樣做,一個人就跑了,一句話也不留,這樣做,他哥憑什麽相信亞索是無辜的?然後是易,一個人就跑下山迎戰諾克薩斯的軍隊,然後吸引了一些志同道合的無極的劍客下去。
緊接著,就讓無極的大師、長老們為了保護弟子,不得不也跟了出去,以至於連一個作戰方針都沒有,無極的道館還沒諾克薩斯偷襲,沒參戰的那些弱小弟子死得一乾二淨,戰場上的大師、長老以及優秀的弟子,最後只剩下了易。
雖然那些無極的長老迂腐的拒絕參與戰爭,確實非常愚蠢,但易衝動的行為,直接導致了無極的覆滅。
除此以外,艾歐尼亞那個天才少女辛德拉,因為控制不好自己的符文能量被家人送到一個廟宇去學習,而廟宇之中的長老名義上傳授辛德拉控制自己力量的方法,實際上卻在讓辛德拉散去自己的力量,師長的背叛?
艾歐尼亞人是真會玩。然後辛德拉也不問緣由,被背叛之後,立刻就用自己暴走的能量摧毀那個廟宇。
總之,和艾歐尼亞人合作,德萊厄斯絕對要先把各種事項都說清楚,免得他們只顧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惹出大亂子來。
“你這話什麽意思?”
亞索就差拔劍了,德萊厄斯一句話開始侮辱整個艾歐尼亞,亞索脾氣本就不好,哪裡忍得下去。
“你看看你現在想做什麽,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對此,德萊厄斯只是笑了笑,還打算洗去艾歐尼亞人的汙點?算了吧,你這行為,簡直是在抹黑。
大敵當前,都將計劃講出來了,就差沒有直說兩個人合作,然而亞索一受刺激,就要對隊友出手。
“你……”
亞索噎住了,德萊厄斯的話確實有點扎心,這麽多年過去了,回想當初的那些行為,多多少少也看清了自己當時有多麽愚蠢。
如果他不直接叛逃,告訴他的哥哥,他是被冤枉的,要親自去尋找凶手,那麽,他哥就算後來依然追捕他,暗地裡說不定還在幫他一起尋找真正的凶手。
可是,輸人不輸陣,即便知道自己錯了,也不能承認,
“早晚有一天要拿下你的人頭。”
“呵,我等著。”
德萊厄斯會怕亞索嗎?當然不會了,這種威脅,算得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