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
張繡再次揮軍來到城下:“無名下將速速來死!”
兩個時辰時間只有小部分收割糧食的民夫得以進城,離城更遠的民夫正在往新野城內趕來。郝昭不敢繼續守城拖延時間,只能硬著頭皮出城迎敵。
“將竹拒馬全塞城中門巷要路,使張繡人馬不得奔馳。”郝昭下令說道。
一排排削尖的竹竿從北門城門口開始鋪,將城內大大小小的巷道全都放上。下令趕回城的民夫繼續削銳竹竿,讓他們捧著兩丈長的尖銳竹竿埋伏在拒馬附近待命。
郝昭布置完畢,打開城門挺刀掛弓單騎而出。
張繡見郝昭傲慢到這種地步,果真是狂妄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居然敢單騎出城迎敵。
郝昭不過是沒有可用之兵,萬不得已下才挺身而出,用鬥將來繼續拖延時間,好給城內充分的準備時間。郝昭剛出城門,便小心的站在城下朝張繡叫囂道:“賊將可敢與某決一死戰?”
張繡被郝昭的動作氣得不輕,郝昭一邊背靠城門,一邊小心的叫囂模樣,看著副架勢就是稍有不利馬上就要退回城。
“準備搶城!”張繡朝副將吩咐一聲,打馬出來迎戰郝昭。張繡正在為全是騎兵無法攻城而發愁,沒想到對方這個自大的守將打開城門,正合他意。
張繡打馬直衝郝昭,長槍突刺,精湛的槍影在滿天留下無數殘影,槍未至而先聲奪心。
“看箭!”郝昭不敢力敵,打馬避開張繡的氣勢,猿臂舒展直射張繡。
“錚”弓弦響處,箭鏃閃著寒芒射向張繡面門。
“雕蟲小技!”張繡長槍一撥,將射來的箭鏃挑飛,再次追向正在打馬逃走的郝昭。兩人一追一逃,郝昭一邊帶著張繡往前逃跑,一邊回頭彎弓搭箭。一旦張繡靠近,郝昭冷箭射出阻擋張繡,也不知跑了多少圈了。
“你不是要決一死戰嗎?”張繡氣急敗壞的質問逃竄的郝昭。
郝昭不搭話,隻管在前帶著張繡轉圈。如果可以,他是不會出來鬥將的,他的武力值有多高他自己心中明白,唯一犀利的箭術又射不中張繡,郝昭是越跑越沒底氣,他本來就不是以武力出眾的武將,不然也不會埋沒在張遼麾下一眾小將之中無法脫穎而出。
“叮叮叮……”城頭鳴金大作,郝昭知是城內布置完畢,跑到靠近城門處回身朝張繡又是一箭,射完直奔城門而走,一邊跑一邊高呼:“快關城門!”
張繡見郝昭逃走,舉槍率先直追下來。
“奪城門!”副將見張繡直追敵將,盡起騎兵衝擊城門。
郝昭逃入城中,張繡尾隨殺來,長槍橫掃,將正在推動城門的士兵全部擊殺。他身後騎兵迅速湧來,將城門死死扼守住。
“追!”等身後騎兵趕來,率先入城的郝昭已經不知去向,張繡抬頭尋找未果,打馬直衝城內。
剛出城門洞,轉過一個街角,眼前入眼一排排尖銳的拒馬將街道攔得水泄不通。
“停!”張繡舉起長槍高喝。
戰馬衝鋒不是想停就能停,最前面無數戰馬撞上拒馬杆,瞬間被尖銳的竹竿刺穿身體。眼疾手快躲避開來的士兵還沒來得及慶幸,被身後來不及勒馬的士兵撞上拒馬……無數還沒死透的士兵掛在尖銳的鹿角上哀鳴。
“殺!”
就在張繡還沒止住混亂的騎兵時,街道兩旁的民房中刺出無數長長的竹竿,無數來不及反應的騎兵被當場吃穿身體,無數身體穿在一根長長的竹竿上,活脫脫巨大的人肉串。
“殺!”
張繡身後騎兵以為處在大陣後應該是非常安全時,城頭上數百名臥牆的士兵抬著長竹竿居高臨下的朝擠在一起的張繡士兵一陣亂刺。
“退……快退!”張繡撕心裂肺的的大喊大叫,這支騎兵是他安身立命的依仗,一旦損失慘重,他即便投靠曹操也不會得到曹操高看一眼。
“著!”一聲低沉的輕喝聲從小巷中傳來。
“啊!”張繡正全幅心思指揮混亂的士兵退出城去,被郝昭暗箭射中臉頰,張繡大叫一聲落下馬來。
“將軍受傷了,護衛……護衛!”一群親衛見張繡落馬,舍身上前搶回張繡,將張繡團團護衛在忠心。
“速退!某無大礙。”張繡一把將臉上的弓箭拔出,不管如柱冒出的血水,繼續大喝道。在狹窄的街道上密集擠在一起的騎兵想要調頭非常艱難,互相擁擠踐踏。張繡久帶騎兵,又怎麽不知道這個問題呢,唯一的辦法就是一口氣往前衝,但是前面一排排將街道封死的拒馬,殘酷的將張繡衝過去的想法無情否決。
“出擊!”
更加殘酷的場面讓張繡目眥盡裂。郝昭一聲令下,三四名士兵抗著竹竿衝出民房,四面八方刺來尖銳的竹竿在混亂騎兵中絞殺、突刺、橫擀。
長長的竹竿串上無數張繡士兵的身體,當然是身體了,因為許多士兵被串在一起還沒斷氣,哀嚎慘叫此起彼伏。
張繡騎兵本就混亂不堪,竹簽刺來,士兵紛紛躲避,最終將他的騎兵絞得混亂如一鍋粥。無數士兵捂著胸前碗口大的對穿窟窿慘叫,每叫一聲,血流狂飆一次。無數恐懼的士兵下馬躲在戰馬身後。
“啪……啪……”竹竿承受不住串在上面的的重量,紛紛斷裂。
竹簽慢慢減少,張繡士兵的損失也開始慢慢減少,只是經過單方面駭人屠殺,兵無戰心,各自往城外敗退。張繡親自斷後,一杆長槍將刺來的竹簽拍破,反擊殺丟棄竹簽撲上來的郝昭士兵。
即便張繡武藝了得,依然敵不過湧來的敵兵,他還要時刻防備遠處冷箭連連的郝昭,一旦他麾下士兵奪得逃生路,迅速丟他張繡往城外逃去,張繡自身的情況越來越凶險。
“將軍快走,我斷後!”副將帶領二十多名親衛護在張繡周圍,此時張繡渾身血淋淋,血水順著他的長槍往下不停低落,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某一定善待李兄妻兒!”張繡說完,留下副將斷後朝城外殺去。
張繡出得城來,看著城外猶如驚弓之鳥顫抖不足六百的騎兵,急得就想倒提長槍自我了斷,久等不見副將出城,帶著余下騎兵朝北尋賈詡去了。
將最後一個敵人刺死,看著城門處鋪在地上七零八落串在折斷的竹簽上的張繡騎兵,郝昭才長出一口氣,終於不負所托,將新野守住。如果不是張繡輕敵入城,如果不是新野縣城狹小,如果不是張繡盡是騎兵,新野守不住不說,張繡騎兵就是一把刺入張遼大軍心臟的利刃,現在,這把利刃被郝昭毀了。
郝昭將張繡遺失在城內的戰馬收集起來,有七百余匹未受傷,三百多匹受了輕傷,醫治好之後可以繼續上陣,戰利品非常豐厚,遺憾的是有一千三百多匹戰馬被竹簽刺穿。
郝昭不敢出城追擊張繡,有戰馬可不等於有騎兵,訓練騎兵需要的瞬間長年累月。
郝昭派打掃戰場,將騎兵的皮甲,長槍全部收集起來,裝備出一支兩千四百人的長槍隊。不光是郝昭,即使呂布麾下裝備精良的部隊都非常少,郝昭現在手上有進三千手握武器的士兵,對接下來張繡的反擊充滿信心。
郝昭整個人都輕松起來,看著剛裝備出來的士兵們皮甲上一個拳頭大的洞,滑稽的場面讓他哈哈大笑。組織好士兵,郝昭讓人寫了無數封戰報送往張遼處和宛城一帶的呂布處。他本來沒有資格直接向呂布匯報,只是張繡突然南下,他得盡快將消息傳到宛城的呂布處,讓呂布盡早知道,提前做好準備。
呂布將大營交給劉曄等人,讓他打造霹靂車的同時盡快收割糧食,他輕裝帶兵五百弓騎營南下而去,沿淯水一直到安眾也不見河對岸的張繡大軍,更沒有渡河的樣子,呂布暗暗生疑,不知道賈詡又在搞什麽詭計。
“報!”河對岸一個伺候大聲朝呂布騎兵叫喊:“我等打聽得知張繡大軍南下,去向不知,安樂守軍渺渺。”
“什麽!”呂布聞聽這個消息,驚得從馬背上站了起來。他千算萬算,忽略了張繡大軍南下將對南面張遼大軍產生的嚴重影響,張繡和劉表兩方精銳夾擊,張遼全是步兵,如何抵擋張繡西涼騎兵衝陣?
“賈詡啊賈詡!”呂布仰天長歎,賈詡這一作棋超出了他的計劃之外,根本就沒做留手準備。呂布不知道張遼是否按照原計劃將新野拿了下來,即便拿下新野,沒有重兵刻意防備張繡,新野在賈詡面前不堪一擊。
“支援新野!”呂布急聲說道,他連派人斷張繡後方的打算都沒有,即便攻下安樂也無法改變張遼大軍的頹敗局勢,當務之急就是在張繡襲擊張遼大軍時,呂布所統領的弓騎兵牽製住張繡的騎兵。
計劃中,搶收糧食也不會邁過安樂、新野以南,不邁過以南一線,不會威脅道襄陽,不會迫使劉表為了襄陽安危大起三軍,一旦往南跨越,劉表大軍壓來,呂布如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