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約定
  “你知道？”楊欣然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冷笑話一樣，瞪著尚禹希說道：“你知道你就不會給我搞砸了跟沐宇的約會了！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死皮賴臉的給你求來這個機會的？你不知道感謝我就算了，現在可倒好，你把一切都弄砸了！”

  給我求來的這個機會？尚禹希看著眼前表現的一副為自己好的楊欣然，就想撲過去撕下她臉上偽善的面具，要是真的是一個好的嫁入豪門的機會的話，難道她不會讓尚禹望去，怎麽會輪到自己呢？！
  “怎麽？平時對禹望不是挺伶牙俐齒的麽，現在一句話不說，啞巴了？”楊欣然看著尚禹希沉默的樣子，繼續說道。

  尚禹希很想頂回去，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將自己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重新咽了回去，倒不是她真的好欺負或者是怕楊欣然，只是她在遵守著自己的約定，一個她和她父親的約定，也是一個已經延續了很久的約定，盡管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可是現在尚禹希對於自己父親的話和他說話時候的樣子還是記得一清二楚。

  那已經不知道是小小的尚禹希和尚禹望之間的第多少次爭執了，就連現在回想起來，尚禹希甚至都不知道她倆是為了什麽原因鬧的如此不可開交，可是當時的尚禹希確實被氣的不輕，甚至因為生氣，她一下子失手把尚禹望推到了地上。

  “你，你……好疼……”小小的尚禹望坐在地上，她剛想開口罵尚禹希，可是腿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只顧著哭了，不知道是因為真的摔疼了，還是對尚禹希的行為表示抗議，尚禹望根本沒有起來的意思，她只是一動不動的以摔下去的姿勢坐在地上，望著天空就開始撕心裂肺的嚎起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尚禹希看著尚禹望的樣子，用蚊子似的聲音說道，她確實不是有心的，她也想向尚禹望道歉，可是想著之前尚禹望驕傲的樣子，道歉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那時候尚禹希一直覺得，如果自己道歉了，就是自己沒理了，就是自己輸了。

  不就是摔了一下嘛？我使的勁兒也不大呀，更何況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這麽嬌氣幹嘛，尚禹希這樣想著，可是雖然她死不肯拉下面子來，但依然往前走著，等走到尚禹望面前，她彎下身子，對著尚禹望伸出了手。

  “起來吧。”盡管尚禹希事後一點都不想承認，可是對著尚禹望說這句話的她，聲音相當的溫柔，眼神裡還帶著愧疚。

  尚禹望看著尚禹希，像是讀懂了尚禹希眼裡的語言一樣，她只是委屈的抽泣了兩下，便把手伸了過去，可是誰知道就在尚禹望已經要借著尚禹希的力量站起來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了楊欣然的聲音。

  “你們這是在乾嗎？”楊欣然半天沒有見到這兩姐妹，便出來找她們，可是剛一走出來她就看見自己的女兒坐在了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她聲音裡充滿了擔心，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向著兩個人走去。

  本來就覺得自己有點理虧的尚禹希嚇的一個機靈，拉著尚禹望的手不自覺的就松了松，可是誰知道尚禹望也沒有拉緊她，尚禹望又重新跌回了地上。

  “哇……”在短短幾秒之內又第二次摔到了地上，加上看到自己的“保護神”來了，尚禹望哭的更大聲了，尚禹希看著尚禹望哭的臉都漲紅的樣子，知道這下自己肯定沒有什麽好果子吃了。

  楊欣然路過尚禹希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撞了她一下，尚禹希只能訕訕的站到一邊，愣愣的看著楊欣然走到尚禹望的身邊。

  她一下子把尚禹望從地上拉了起來，甚至都顧不得幫她撣掉衣服上的灰塵，先是拉起了尚禹望的褲腿檢查腿上到底有沒有事，尚禹望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一下子就撲進了楊欣然的懷裡，一邊摟著楊欣然的脖子一邊委屈的抽泣。

  “好了好了，摔哪兒了？還疼不疼？”楊欣然看著尚禹望的樣子，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她放柔了聲音，一邊拍著尚禹望的背，一邊關切的問著。

  尚禹希看著楊欣然關切尚禹望的樣子，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於是鼻子也有點發酸，她抬起手，在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之前也使勁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現在摔倒的可是妹妹，你有什麽好委屈的！”楊欣然看著尚禹希擦眼淚的樣子，更加覺得氣不打一出來了，忍不住出聲訓斥她。

  要是自己的媽媽在會這樣對自己嗎？她是會站在尚禹望一邊劈頭蓋臉的訓自己一頓呢還是也會這麽關切的對待自己呢？

  這樣想著，又聽著楊欣然話裡的慍怒，委屈加上害怕加上羨慕，眾多的情緒一下子襲上心頭，尚禹希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這是怎麽了，誰又惹到我們的希希寶貝了？”聽到尚禹希高音喇叭似的哭聲，尚振華從別墅裡走了出來，沒走兩步就又看到了也在楊欣然懷裡流眼淚的尚禹希，他皺了皺眉，邊走邊說道：“今天這是什麽日子啊，我的兩個小公主都哭了啊？”

  “爸……”尚禹希帶著哭腔的往尚振華懷裡奔，尚振華看著自己的大女兒，也張開了雙臂。

  “真是惡人先告狀。”楊欣然小聲的嘀咕了一聲，便趕緊也站起身來，牽著尚禹望向著尚振華走去。

  “好了好了別哭了。”尚振華一邊幫尚禹希擦著眼淚一邊打趣的說道：“你看，咱們漂亮的希希寶貝現在臉上都哭成小花貓了。”

  “噗——”尚禹希聽到尚振華的比喻，忍不住笑出了聲，她不好意思的將臉往尚振華的衣服上蹭了蹭，將自己的頭埋進了尚振華的懷裡不願意再拿出來，好像這樣，就能將腦後楊欣然生氣的臉和尚禹望委屈的表情丟到另一個世界一樣。

  “這孩子就是被你慣成這樣的。”楊欣然看著尚振華的樣子，丟下了這樣一句有些惱的話就拉著尚禹望進屋了。

  尚禹希聽到尚禹望的抽泣聲遠了，這才將頭小心翼翼的從尚振華的懷裡拿出來，可是這會兒，尚振華臉上寵溺的表情已經不見了，尚禹希趕緊放開了還抱著尚振華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兩步。

  “禹希，告訴爸爸剛剛怎麽回事。”尚振華蹲下身，認真的看著尚禹希問道，末了又加了一句：“要說實話。”

  這個樣子尚禹希已經看過好多次了，每次爸爸叫自己“禹希”而不是“希希寶貝”的時候，她就知道，爸爸肯定是生氣了。

  尚禹希一五一十的將剛剛的事情說給了爸爸聽，說完之後，她偷偷的抬頭瞟了一眼尚振華的表情，可是那時候的尚禹希讀不懂她父親眼裡複雜的情緒，直到很多年之後，她想到尚振華眼裡的無奈和心疼，她就會感到一陣一陣的鼻酸。

  “禹希，”尚振華摸著尚禹希的頭說道：“你跟禹望再爭執，那都是你們兩姐妹吵吵鬧鬧罷了，可是楊阿姨，她是長輩，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像尊敬爸爸一樣尊敬她好嘛？如果你媽媽在，她也會希望你這麽做的，不要讓爸爸為難，好嗎？”

  楊阿姨明明比自己大，而且老是喜歡偏幫著尚禹望，她應該讓著自己啊，為什麽爸爸還要自己尊敬她呢？要是自己的媽媽在真的會希望這樣嗎？尚禹希並不知道答案，可是聽著尚振華近乎請求的商量，尚禹希就像一個小大人一樣點了點頭。

  “希希乖。”尚振華好像如釋重負一樣，他將尚禹希攔在了懷裡，繼續說道：“這就算是希希跟爸爸之間的約定了，做不到的人可是小狗哦。”

  那天的事件，還是以尚禹希給尚禹望和楊欣然道歉收尾，雖然尚禹希的心裡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是看著尚振華望向自己欣慰的眼神，她有一種完成了自己跟跟父親之間約定的自豪感，所以，那時候的她根本不知道，在後來的歲月裡，要守住這個約定，她得咽下多少委屈和眼淚。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楊欣然看著尚禹希失神的樣子，眼裡竟然還有點點的淚光，她大聲的問著尚禹希。

  尚禹希趕緊回過神來，轉過身看著楊欣然，木訥的點了點頭。既然已經守著這個約定這麽多年了，就算現在自己的父親已經不在了，這個約定更要繼續守護下去，不是麽，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算在天上也會覺得欣慰吧。

  “楊……”尚禹希繼續說道，可是此時“阿姨”兩個字就像是梗在了喉嚨口一樣，尚禹希怎麽也說出來，於是，她隻好跳過了這兩個字，繼續說道：“我會盡快的找到一份工作來減輕家裡的負擔的。”

  “工作？工作當然是要找，可是你也知道你爸留下了多少債，現在除了嫁給一個有錢的男人，沒有其他辦法了！”楊欣然說道，她實在是不想再住在這個像牢房一樣的房子裡了，現在除了尚禹希趕緊的傍上一個有錢的小開以外，已經沒有其他捷徑可走了。

  “可是……”尚禹希剛想表達自己的想法，可是很快又被楊欣然的話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