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雲長了這麽大，雖然地方也去過不少，但是夜市這種地方還從來沒去過。

  畢竟，大家閨秀就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雖然有些地方戴著幃帽帶著婆子下人還是能去看一看的，可是夜市畢竟是晚上才開放，總不能天黑了才回家吧。

  而嫁給衛辰舟之後，兩人要麽就是忙得兵荒馬亂的，要麽就是住在深深的皇宮裡頭，更沒有時間了。

  因此，這竟然是顧念雲第一次逛夜市。

  “怎麽，挺到夜市這就不著急回去看傾城了？小心我回去告訴返哥兒。”

  聽見衛辰舟這麽說，顧念雲的表情頓時苦了。

  別人家裡，都是子女怕父母，可是在他們家，這個事情卻整個反了過來，她和衛辰舟竟然都有些怕返哥兒。

  更別提被返哥兒訓斥過不止一次的太后了……

  如果知道今晚兩人貪玩逛夜市也不肯回去看妹妹，顧念雲幾乎已經能想象到，返哥兒背著一雙小手站在凳子上一本正經地念叨她半個時辰的景象了。

  “要不……我們這就回宮吧。”

  看著顧念雲的臉色，衛辰舟忍不住發笑，這才說道：“無妨的，你到時候就說是為了幫傾城買些外面的小玩意兒。這一路上看見什麽多多地買了回去也就是了。”

  “哦對！”

  聽到衛辰舟說起的這件事情，顧念雲頓時雙眸發亮，抓著衛辰舟的手就朝著人流熙熙攘攘的夜市裡面走去。

  這夜市裡頭雖然也有賣小玩意的，不夠主要還是以各式各樣的小吃為多。

  夜市是近幾年興起來的，前幾年並沒有這樣的東西，畢竟，當時百姓們窮困得甚至連棉衣都做不起，誰又有心情大晚上出來逛夜市呢？

  可是這幾年卻不一樣了，這幾年整個建元的財富都以驚人的速度漲了起來，百姓們也越發富足了，所以這夜市才能開得起來。

  而且，因為大部分人來夜市都不是為了吃飯，而只是為了品嘗，這些攤主們甚至還別具一格地發明了小包裝。

  一張曹婆婆肉餅要賣四文錢，可是量大也實在，一張就能吃個半飽。但是這夜市上的曹婆婆肉餅卻是掌心大小的一個，隻賣一文錢。

  衛辰舟站在那裡，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滿足地笑了笑。

  非盛世，不得如此。

  帶著顧念雲走入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衛辰舟出來之前特意準備了些碎銀子銅板，兩人先是買了曹婆婆家掌心大小的肉餅。

  正準備吃的時候，突然德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爺……這個……”

  他出來之前也是很猶豫的！
  雖然只是個太監，但是德柱哪裡看不出啊來主子是打算和皇后娘娘玩一點浪漫的？

  只不過，這個……他不出來回去有可能被大太監打死啊。皇上和皇后娘娘吃的東西，怎麽能沒有人先提前試毒？
  “主子……”

  “滾！”

  衛辰舟又氣又笑，看著旁邊暫時還沒人注意過來，低聲呵斥道：“你生怕這裡沒混著個把刺客是不是？”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德柱被皇上這話嚇得一愣，趕緊跑了。顧念雲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如果這孩子有一條尾巴，恐怕也是夾著尾巴跑的。

  “夫人，您用這個。”

  自從安姐兒身上的顧玉柔消失了之後，暗語就不用繼續在顧家待著了，顧念雲待她也比別人用心。

  暗語當初是被父母買去了花街，差點被猥褻的時候被路過的衛辰舟解救下來的，自此發誓終身不嫁。自打顧念雲進宮之後，她就跟了進來。如今瑤華和暗雪都嫁了，暗語和清明便成了顧念雲身邊兩個最得用的。

  見衛辰舟買了兩隻小巧的肉餅，暗語不知道從身上哪裡掏出一個布包袱，從裡面拿了兩隻銀質的小碗兩隻銀叉子出來，正合適端著邊走邊吃。

  把用油紙抱著的肉餅放進小碗裡面，兩人繼續邊吃邊前行。

  旁人出來看得或許是熱鬧，是雜耍吞火球之類，可是衛辰舟出來逛夜市卻專門逮著別人身上看。

  顧念雲自然理解，這三年來衛辰舟幾乎一直都為了整個國家兢兢業業的。

  很難想象，過去那個殺手之皇閻羅在做了真正的皇帝之後竟然是這樣子的。

  衛辰舟邊吃邊看，不由自己地就把顧念雲和暗語丟下了一截，這才反應過來，轉身看著顧念雲：“我走太快了。”

  顧念雲笑笑，走上去牽住他的手，把自己最後一塊肉餅用了銀質叉子喂進了他的口中。

  兩人沿著夜市一路嘗了各色電信，又給傾城買了許多小姑娘會喜歡的東西。

  這些東西做工自然都是不如宮中的，不過卻勝在別有一番野趣。

  “我小時候也不喜歡那些做得精致的東西……母親給我的端硯不喜歡，卻喜歡外面賣的這些普普通通的。”

  路過一處賣硯台的攤位，顧念雲想到返哥兒也是該開始寫大字的年齡，拉著衛辰舟過去挑著。

  這攤位上的硯台不過就是湊個熱鬧，多數是為了讓家長拿回去給小孩子用的，因此也不是什麽珍貴的石料，倒是樣子都十分討巧。

  宮中的硯台多數是什麽七星魁首，什麽文曲星之類，可是這裡的硯台卻多數都是些什麽猴子撈月之類的。

  顧念雲看著歡喜，一口氣挑了三四個。多虧暗語是練武之人力氣大，不然恐怕還拿不動這麽多方硯台。

  衛辰舟見顧念雲歡喜，拉著她一路逛了過去。外面的小吃兩人沒吃多少，可是東西倒買了不少。不光是暗語提了許多，就連衛辰舟也拿了滿手，這方才作罷。

  “再待一會兒還是回去？”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顧念雲看了看天邊的天色和夜市上依然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貪戀，不過還是選擇了回宮。

  如果她現在不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的話，恐怕還要留在這裡再玩上一會兒的。可是想到宮中的兩個孩子，哪裡還留得住呢？

  “走吧，回去吧。也不是就只能出來這一次了……”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可是兩人卻也都知道，出宮的時候只怕是不太多。

  “明年我們去江南巡視吧？”

  衛辰舟想了想，說了這樣一句。

  長興皇雖然從來都沒有出宮巡視過，可是那絕對不是因為這樣不行，正相反，之前的幾位皇上都沒少幾下江南，甚至還留了不少詩句傳說，娶了許多美女回來。

  顧念雲從小到大也沒少聽說這些風流軼事，聽見衛辰舟這麽說，她笑著斜了他一眼：“怎麽，你也想去效仿高祖，收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妹花？”

  衛辰舟如今對顧念雲的這種打趣已經能做到如清風過耳八風不動了，出了國喪也有一年多，不管是太后還是朝臣，催他廣納后宮也都有許多次了。衛辰舟被煩得不行索性直接在大朝會上宣布，終其一生只有顧念雲一人。

  而且返哥兒雖然有時候會讓父母覺得頭疼，但是在朝臣們看來卻絕對是勤懇有位的好太子一枚。

  衛辰舟多少還有些妄為，可是返哥兒卻絕對是端方君子一名了。而且一直長到了四歲上也沒見這位太子有什麽不妥，宮中又有楚神醫坐鎮，想來太子平平安安地長到成年應該是沒什麽壓力的。

  所以，見皇上三番五次說了除了皇后不再娶其他妃子，朝臣也就默認了。

  只是苦了那些一定要把女兒留在家裡過了國喪進宮的人家，如今女兒年紀也大了，當初要參加選秀的風聲又放出去了，如今倒是不好找人家了。

  看著衛辰舟一句話不說，顧念雲也不繼續打趣他，催著他趕緊上了馬車回去。

  再不回去，只怕返哥兒那小祖宗要念上一晚上了。

  看著堆滿了整個車廂的各式各樣小玩意，衛辰舟撿起幾樣笑了笑：“你確定這麽多東西，傾城能玩得過來？”

  顧念雲臉上一紅。

  她買的這些東西，多數是自己看著好玩就直接買了，想來女兒也會喜歡的吧。

  “我小時候也喜歡這些……想來傾城也會喜歡的吧。”

  顧念雲有些舍不得地掀開了車簾往外面看了看：“我小時候還沒見過這樣的夜市呢！”

  她回頭看著衛辰舟，雙眸之中的晶亮看著比外面天上的星子更加璀璨：“什麽時候，我們也帶著傾城和返哥兒出來玩玩吧。”

  衛辰舟低聲地笑了笑，一伸手，把她直接攬進了懷裡，在頭上臉上親哥不住，這才低聲說道：“如果早知道，你小時候我就偷偷去你家裡，把你帶出來玩。”

  顧念雲臉上一紅，嘴上卻強道：“我們家可是請了許多侍衛的，你就算是想進去也進不去。我小時候有一次在外面遇見一個男孩子跟我借了二兩銀子，說好第二天還給我，結果到後來卻一直都沒還……我現在還記得呢，我娘哄我肯定是對方忘了，我倒猜是教人攔在了外頭。”

  她說了這句，衛辰舟手上動作僵了一下。

  “你說的，找你借了二兩銀子的可是在元夕燈節那天？還用了個匕首和你抵押？”

  “是……”

  顧念雲說了一半覺著不對勁，從衛辰舟的懷裡起來，盯著他看。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