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知道自己早產的時候，她的心頓時如墮冰窟，幾乎整個生產過程之中一直都在擔心，萬一孩子生出來……有什麽不妥可怎麽辦？
  返哥兒生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累到了極點，可是卻也堅持著看完返哥兒沒什麽問題，這才放心地睡過去。

  當時一直積壓在心中的這些壓力，一直到衛辰舟回來，她這才能放心地吐露出來。

  “幸好他沒什麽事情……要是有什麽事，我可怎麽見你……”

  顧念雲幾乎是抱著衛辰舟嚎啕大哭，這些日子裡，她的壓力大得超乎意料。如果衛辰舟再晚些回來，她說不定真的撐不過去了。

  衛辰舟無言地親吻著顧念雲的發頂：“沒事沒事……我現在回來了，一切都沒事了。”

  “返哥兒這不是好好的嗎？沒事的……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努努力再生個小公主出來……”

  掛了滿臉晶瑩淚珠的顧念雲也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這才從衛辰舟的身上站起來，皺了皺鼻子，把他從返哥兒的身邊拉起來。

  “身上這麽臭，熏著我兒子怎麽辦……”

  她準備把返哥兒哄睡了，然後再和衛辰舟說些京城中的事情。

  不料，一伸頭，她居然看見返哥兒在那邊已經香甜地睡著了。

  心頭一片柔軟，她輕輕地把返哥兒的手臂放回到小被子裡頭去：“哥兒認出來爹爹了呢。”

  外頭瑤華正端著一份宵夜進來，這些日子顧念雲一直沒什麽食欲，一頓飯也就是幾口就打發了。

  瑤華無法可想，只能抓緊一切機會給顧念雲投喂。早上又早飯，午飯之前有早茶，午飯之後有下午茶，晚飯過後還有夜宵。

  如果不是她這麽一天天地，顧念雲如今只怕更要瘦了一圈。

  她低頭拎著食盒快步走進來：“良娣，我特地讓暗雪給您拆了兩隻醉蟹，還給您叫了一個您這段時間最喜歡的糖醋裡脊，今天的這個魚湯可是足足燉了……”

  說到這，瑤華一抬頭，突然看見了一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她嚇得手上不穩，食盒一下子就往下落了過去，衛辰舟趕緊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順手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他可是有些餓了……

  顧念雲見瑤華滿臉震驚的樣子，趕緊和她解釋：“你去看看外面看著的下人，那些個新侍女都打發出去，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太子殿下回來了。”

  她正和瑤華說著，余光看見衛辰舟掀開食盒的蓋子，趕緊拍了他一下。

  “哪裡就那麽餓了！先洗澡！身上這一股臭味兒……”

  瑤華雖然有些震驚，不過現在卻不是給她震驚的時候，顧念雲雖然隻說了幾句，可是他也知道這是必須要保密的大事，新來的幾個節氣做名字的侍女，雖然平時用著可信，可是這個時候卻不敢保證了。

  也幸好顧念雲的這所小樓也不大，她和白詩詩再加上一個暗雪也盡能收拾了，再有顧夫人派來的兩個貼身嬤嬤，也是可以信任的。

  至於奶娘，旁邊有返哥兒的一個獨立院子，遠也不遠，到時候將返哥兒抱過去就是了。

  這麽盤算著，瑤華下了樓，第一件事還是先給太子準備了洗澡水和換洗衣裳。

  樓上雖然被顧念雲說了一句，可是衛辰舟最終還是吃了兩塊點心。

  這一路他幾乎是兩天兩夜沒合眼，光馬都跑死了三匹，這才趕了回來。現在到了家裡，看過了兒子妻子，頓時一陣困意席卷而上。

  等到熱水弄好，顧念雲趕緊把他趕了進去。

  “你先泡個熱水澡再睡，到時候也舒服些。”

  雖然月子還沒出，可是幫著自家相公搓背洗澡這樣的活計顧念雲還是能做的。眼見著侍女們都出去，她這才服侍著衛辰舟脫了衣服，卻一眼見到衛小舟高高聳立著。

  雖然已經生過了一個孩子，不過兩人且還算不得老夫老妻。就算是沒有衛辰舟出征在外的這幾個月，因著顧念雲的這一胎頗不穩固，兩人也是有大半年沒行過周公之禮了。

  看著衛辰舟這樣的狀態，顧念雲忍不住雙頰發紅，用力地在他的大腿上擰了一把。

  “累成那樣了還……還這麽精神。快進浴桶裡去！”

  看著顧念雲一張小臉酡紅，衛辰舟忍不住心下癢癢地向寶寶她，可是卻被她趕緊趕開。

  “一身臭汗味兒，快進去！”

  她嫌棄地皺著鼻子，臉上卻仍是緋紅不退：“你不是累了嗎？洗完了澡趕緊去好好睡一睡。”

  衛辰舟雖然身體上有些反應，可是也不過是因為素得狠了。且不說如今顧念雲還在月子裡頭，就算是兩人都沒什麽問題，他如今也沒有體力再做什麽了。

  只不過，久未歸家，看見小妻子一臉酡紅地替自己擦著身體，一邊又偷偷地去瞟水裡的某處突起，還是覺得心情大好。

  擦了一會兒，看見衛辰舟漸漸平複，顧念雲這才開口開始說話。

  “你這次到底如何？”

  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忘記問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陵越國主到底抓住了沒有？”

  衛辰舟得意地笑笑：“自然是捉住了……不然我也沒有這個膽子先潛回來。只要抓住了他，這一次我不管闖了什麽禍事，就都沒問題了。”

  他歎了一口氣：“本朝可還沒有過獻俘太廟這樣的盛世呢。”

  長興是受著儒家正統影響的，可是只要是皇帝，根子裡頭就沒有不想要開疆擴土的。而獻俘太廟，也是榮耀不下於開疆擴土的盛事。

  更別提……這次的俘虜甚至還是敵國的皇帝！
  “皇上如果真的知道你把陵越國主擒了回來，只怕是要高興壞了。”

  聽著顧念雲的這句話，衛辰舟卻是冷哼了一聲。

  雖然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窮山惡水裡面和那一支顯然隸屬於九皇子一方的軍隊周旋，可是有些事情還是能聽到的。

  什麽樣的父親才會做出來、在兒子剛剛失蹤的時候就出手搶功的舉動？
  “他只怕是有喜有憂吧？”

  這樣的話，衛辰舟能說，可是顧念雲卻不太好說。看見衛辰舟臉上的神色，她輕輕伸出手給他擦了擦臉，這才換了個話題。

  “舅父帶著自家私兵去找你，只怕有大半個月了……要不要通知他一聲？”

  雖然顧念雲知道衛辰舟這次的行蹤最好是瞞住別人，可是葉大將軍年歲也大了，如今葉夫人又病了，她也有些不忍心。

  衛辰舟倒是不知道這件事，他並沒有從大軍的方向走，為了躲開那些軍隊，他是從陵越那一邊繞出來的。

  “舅父一直在找我？現在回來了嗎？可是我聽說朝廷已經撤軍有段時間了……他的給養怎麽辦？”

  衛辰舟心中也有些感動。

  雖然他如今已經是把父母雙方都找了回來，可是天家父母總是和平常父母不一樣的。

  比起迫不及待出手搶功的長興皇，倒是葉大將軍的行為更像是一個真正的長輩。

  “表哥本來是沒上戰場的，如今親自去了前線……父親交給了他一百萬兩銀子，讓他打探消息和購買糧草。”

  顧念雲這句話才剛說完，立刻覺得身子整個飛了起來，竟是被衛辰舟一下抱進了浴桶。

  “喂喂喂！你快放我下來！”

  如今天氣還不算是很涼，顧念雲給衛辰舟擦身，也特地換了一身白色的中衣。這麽被衛辰舟直接抱進了浴桶，頓時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可是看見緊緊地把頭埋在自己胸前的衛辰舟，她還是心中柔軟了一瞬間。

  那樣的家人……

  就連皇后，雖然掛念著衛辰舟的行蹤，可是那其中又有幾分真心實意？

  如果是真心誠意的，怎麽會在兒子失蹤兒媳剛剛生產的時候，大張旗鼓地想給兒子娶正妃？

  顧念雲的前世雖然一直不幸福，可是她家裡的仇人也就只有顧玉柔那一個而已，舅父舅母前世也是拚了命地想要幫助她的。

  看著衛辰舟突然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她也忍不住抱住了衛辰舟的頭……

  可是才過了一瞬間，顧念雲的表情就古怪了起來，一把推開了衛辰舟，滿臉生氣地爬了出去。

  “雲兒！”

  衛辰舟趕緊拉著她，剛剛一開始他的確只是想抱抱自己的寶貝媳婦的，可是哪裡知道……

  素了快大半年的他，哪裡禁得住這樣的刺激？

  看著顧念雲仍舊冷著臉往出走，他忍不住說了一句：“倒是大了許多……幾乎不能掌握了……”

  顧念雲聽著這句，整個耳朵都紅了起來，轉身把布巾丟在了衛辰舟身上，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她雖然一時惱羞成怒，不過卻也不敢讓侍女們進去服侍衛辰舟。

  一來當初玉珠的事情多少有些前車之鑒，二來瑤華和白詩詩暗雪都不妥當，找別的侍女更怕消息泄露出去。雖然有些不滿剛剛衛辰舟的舉動，她還是拿起了瑤華放在外面的乾淨衣服走了進去。

  才進去，她就看見衛辰舟已經是頭靠在浴桶的邊緣上，沉沉地睡了過去。甚至還發出了有節奏的鼾聲……

  想必，在外面一定是累得狠了。

  “沒事，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