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看著返哥兒十分有力氣地吃奶，顧念雲一邊搜腸刮肚地回想從前聽過的關於百晉國的事情。

  和長興比起來，百晉國可以說簡直是窮鄉僻壤。就算是不和長興作比較，只和陵越國做比較，百晉國也是萬萬不如的。

  和長興與陵越都不同，百晉國位於高原之上，國土之中到處都是雪山。這使得整個百晉國的物資十分稀少，雖然和陵越一樣是遊牧民族，可是放牧卻是一件更加困難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高原作為屏障的話，十個百晉國也早就被長興打下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們這種習慣於生活在平原的人們，陡然到了百晉國的時候都會覺得呼吸困難胸口發悶，甚至還有人只要一上了百晉國這片國土立刻生病或者心疾突發的。

  幸好這些症狀從來沒出現在小孩子身上過，而且小孩子也能很好地適應，不然顧念雲就算是現在就和軒轅錚撕破臉，也絕對不會跟著他去百晉國的。

  當地的百晉國百姓把這種現象稱之為天神的詛咒，據說是只有邪惡的人才會受到的承接。而孩童最是純潔，所以才往往不會有事。

  突然聽見母狐狸低低地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聽起來像是撫慰的聲音，顧念雲轉頭看過去，果然發現返哥兒已經吃完了，正笑得咯咯地。

  “小寶貝……真是越來越壯實了……”

  顧念雲抱起兒子，在懷裡輕輕地晃了晃，看著返哥兒越發高興，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親。

  她扭臉看著目光之中竟然有一絲溫柔似水的母狐狸，鄭重其事地跟它說了一句：“你放心，只要我無事，就一定保你平安無事。”

  說到這裡，她突然笑了起來：“等咱們回了京城，說不定還能幫你找個相公呢。”

  什麽紅色的褐色的狐狸閃電都看不上，這隻同樣是白色的它總該不抗拒了吧？
  而且這兩隻都是十分喜歡返哥兒的，將來一起陪著返哥兒玩，也是個玩伴。

  這樣通靈的靈獸，可不是比那些貓兒狗兒要強些？
  也不知道母狐狸是聽懂了，還是從顧念雲的態度之中感覺到了善意。它低下頭，第一次主動地舔了舔顧念雲的手心。

  顧念雲驚喜地順著它的頭部摸了上去，在它蓬松柔軟的毛發上順手撓了撓，這才把返哥兒放下。

  昨日玉珠派人給顧念雲置辦了許多東西，衣服脂粉乾糧這些東西就不必說了，單單是絲綢的手帕子就有上百條之多。

  而且還在一個荷包裡給她放了許多金瓜子。

  歎了口氣，顧念雲認真地考慮著，等到將來回到京城之後，要怎麽拉玉珠一把。

  曾經的事情她雖然十分怨恨玉珠，但是平心而論，這次玉珠不但沒有借機報復反而幫忙報信，盡可以把之前的過錯都抵過去了。

  而且，她也不是不知道軒轅錚是什麽人，這次幫忙真是冒著全家的生命危險……

  如果玉珠當時一個處置不當被軒轅錚發現了，別說玉珠本人了，李員外家上上下下十幾口子人命是肯定死定了。

  她起身親自把這些衣服用品都包了起來，脂粉隻留了幾盒杏仁脂，防止返哥兒的臉皴裂，別的都留了下來。

  放著金瓜子的荷包也帶上了，尖端磨得尖銳得幾乎像是匕首一樣的簪子也帶上了。

  如果此行真的順利進入了百晉國，這些東西只怕都能用得上。

  沒給顧念雲太多時間，不一會兒祭司就來催她出發了。顧念雲把東西教給祭司拿好，自己親自抱了返哥兒，母狐狸緊緊地跟在她的腳邊，幾人和李員外玉珠夫妻二人道了別，立刻就上了馬車。

  軒轅錚挑了車窗的簾子朝外看去，看見玉珠一臉不開心地大聲斥責著李員外，話裡話外似乎在說他剛剛多看了一眼顧念雲，這才放心地放下了心。

  這馬車還是停在河那邊的那一輛，昨天李員外特地派了下人把這馬車從相隔五裡地的一座大橋上趕過來的，還特地給車裡添置了些擺設。

  如今顧念雲就正靠在馬車裡面的大迎枕上，也不知道是李員外囑咐的還是玉珠，馬車裡還固定了一個鐵鉤子，上面掛了個巨大的搖籃。她把返哥兒放了進去，隨著馬車的顛簸搖籃就輕輕地搖晃著，不會再顛簸到返哥兒了。

  而且，如果想要這搖籃不搖晃的話也很簡單，輕輕地扶著就好了。

  顧念雲怕返哥兒在裡面太無聊，索性拔下了頭上一根有著流蘇和寶石的簪子插在搖籃的把手上，搖籃一晃動，掛著米粒大小的紅寶石的金鏈子就晃來晃去的，逗弄得返哥兒不停地盯著看。

  返哥兒高興極了，長著嘴啊啊地叫著，顧念雲也就在馬車裡半站起身，從搖籃外頭看著返哥兒高興的樣子。

  她看著返哥兒，軒轅錚卻不像是前面幾天一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了。

  顧念雲有些詫異，不過想了想也隻當他是為了昨天晚上的話嚇著了。

  這個被命名為羊吃人的計劃，就是她今年懷孕的時候，閑著沒事琢磨出來的。

  當時為了給她補充營養，顧夫人特地送了幾隻母羊過去，專門讓她每天喝新鮮的羊奶。

  閑著沒事顧念雲也會走著去看幾隻母羊在花園裡頭吃草，卻發現羊看起來完全不是外表的那種溫順樣子。花匠們很快就叫苦連天，這羊就算是不吃草，也一定要把草根也一同從地下刨出來，一糟蹋就是一片土地。

  當時見著顧念雲吃驚的樣子，衛辰舟還特意給她解釋，說這就是為什麽就算是陵越也往往不喜歡養羊，而是養牛。

  這個計劃想好了之後，就算是衛辰舟聽了也是沉默許久，他甚至召集了墨白玉和手下的幕僚們開會討論過這一計劃的可行性，最後所有人得出的結論都是，只要照著這個計劃做，想把陵越掌握在長興的手裡可謂輕而易舉。

  但是這計劃也不是那麽好實行的，至少衛辰舟還是太子的時候是絕對推動不起來的。

  當然，這其中的問題自然不必和軒轅錚解釋，只要讓他知道這世界上的實力遠遠不止軍隊一種就可以了。

  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有什麽和曲麗雪合作的必要？這樣牢牢控制在手掌心之中的陵越，豈不是要比還要通過曲麗雪心不甘情不願地控制的陵越要好上許多？

  因為軒轅錚拿了銀子重新又買了兩匹適合拉車的馬，所以今日馬車的速度比照之前還要快上些許。

  “照著這個速度，只怕不要天黑就到邊境了。”

  軒轅錚從籃子裡取了餅子和肉干出來遞給顧念雲，又拿出給母狐狸準備的肉丟過去。

  顧念雲把自己的餅子和肉干放在一邊，先是把母狐狸的肉撿起來撕碎放在它面前，這才用帕子墊著開始吃餅子跟肉干。

  雖然玉珠已經是準備得最好了，但是現在的天氣還略微有些熱，新鮮的東西肯定放不住，也只能準備這些乾巴巴的東西了。

  顧念雲幾乎是用茶水把口中的餅子和肉干強行衝下去的，不過還是勉強著自己吃完了整個餅子。

  接下來還不知道遇見什麽狀況呢，吃飽了也好應付。

  軒轅錚看見顧念雲強逼著自己咽了一整個餅子下去，心中有些猜到她的想法。

  雖然顧念雲這一路看起來都是十分配合，可是他卻不敢有須臾的放松。

  只要稍微一有機會，這女人一定會立刻逃跑的！尤其是看她現在這麽認真地吃東西，肯定是有什麽打算。

  等下到邊境的時候說不得還要接受檢查盤問，到時候她混出去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軒轅錚從車裡伸出頭，吩咐手下的人提高警惕。

  “馬上前面就到虎門關了，大家招子都放亮一點。等下過關的時候，都給我看仔細了！”

  顧念雲聽著軒轅錚這麽說，面上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本來打算的就不是趁著過關逃跑，她現在無非就是安安靜靜地等著衛辰舟而已。

  如果進了百晉國境內，衛辰舟來營救她一定會更麻煩些，但是顧念雲卻絲毫不擔心這件事情，以衛辰舟的能力，解決這件事難道不是輕而易舉嗎？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好自己和返哥兒，吃飽喝足，到時候等著衛辰舟來營救她。

  馬車離著虎門關越發地近了，顧念雲扶好返哥兒的搖籃，也伸了頭從馬車裡頭看出去。

  從虎門關出去就是高原了，因此這麽看過去，虎門關背後幾乎都是各式各樣巍峨的高山。

  虎門關本身就坐落在兩座高山之中，正是一夫當關千夫莫當之勢，也不知道這座用巨石堆砌而成雄偉城池究竟是怎麽建造起來的。畢竟百晉國的國土也並不是特別大，人口也十分稀少。這樣一座雄偉的關卡，只怕是傾國之力才建成的。

  “到了。”

  軒轅錚轉頭看著顧念雲：“顧大小姐，跟長興最後說一句再見吧，接下來的日子，你可能得在百晉國過上一段不短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