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元庚煩躁地歎了一口氣，從位子上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我本來想把他帶著殺手組織這件事扯出來打擊他，可是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完全沒有證據！更別提現在閻羅組織已經漸漸地轉入地下了……”

  軒轅錚輕笑了一下，重新又躺回到那張寬大的椅子裡面：“你不是已經想好了計劃麽，為什麽現在突然又想起來這件事？四皇子如今已經生死不知地躺在宮裡了，明天就會有十幾位禦史彈劾葉將軍通敵……皇上現在十分依賴的我的丹藥，只要你扳倒了衛辰舟，隨時可以讓老皇上昏迷……甚至是中風偏癱……”

  聽見軒轅錚這句話，衛元庚還是有些猶豫的。

  他並沒有想要弑父的心理，雖然當初生病的時候他十分恨，恨自己為什麽就因為這麽個身體而不能繼承皇位，可是對長興皇他卻總是懷著一種特殊的感情。

  長興皇當初對他也多有彌補，並且，二皇子出生的時候，長興皇的兒子還不像是現在這麽多。不像是現在這些積年累月都見不到父皇的小皇子，衛元庚的童年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在長興皇的眼睛下度過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初因為身體有恙而不能繼承皇位的時候，衛元庚才那麽痛苦。

  因為，本來他是長興皇最看好的一名皇子的！

  “我終於找到神藥治好了身體的時候……本來以為父皇會歡歡喜喜地立我做太子……”衛元庚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雙目的焦點卻仿佛在盯著殿門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兒時的回憶。

  “可是他卻對那個撿回來的野種那麽好！”

  衛元庚的語氣惡狠狠地：“本來我以為他誇獎我的那些話都是真心實意的……結果卻也是因為我生病，說出來糊弄我的！”

  軒轅錚卻懶洋洋地把腿搭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看也不看正面目猙獰的衛元庚一眼：“我不管你最後做不做皇帝，我要的就是衛辰舟廢掉……你有感懷那些父子情的時間，不如去讓那個東方靈把寶藏鑰匙偷過來。有龍雀寶藏在手，就算是你想真刀真*槍地攻打京城都可以了。”

  “不行，那把劍現在衛辰舟每天隨身帶著，一旦被發現的話，他書房的那件龍袍說不定也會暴露。”

  二皇子沉吟了片刻：“時間就選在後天上朝吧。你還自稱武功天下第一，四皇子的那點傷勢甚至連性命都沒有危及！本來我還打算拖幾日，現在看來，多拖也無益。”

  “兵權呢……你不打算收攏幾名將軍了？”

  衛元庚沉吟了一會，低聲道：“不用了，衛元巳的下場你也不是沒看到，只要到時候把衛辰舟扳倒了，何愁兵權的問題？”

  軒轅錚晃了晃手中和他皮膚幾乎一樣雪白的玉杯，飲了一口其中如血般嫣紅的葡萄酒：“那你父皇那邊……可用我給他下點什麽藥物？如果你想好了，我今天晚上就要開爐煉丹了。”

  “可會……”

  衛元庚猶豫地問了一句，可是隨即又停住不語。

  他問什麽？會不會傷害到他父皇？
  既然先前軒轅錚都說了會中風昏迷甚至是癱瘓，他現在問這些豈不是假作婦人之仁？

  過了許久，衛元庚才終於點了點頭。

  “藥效猛烈一點……等衛辰舟被扳倒之後，我要他不能再上朝。”

  軒轅錚諷刺地笑了一下。

  之前還回憶著什麽父子情，可是關鍵時刻不還是該下手一樣下手，一絲余地也不留？

  衛元庚和軒轅錚密謀的時候，衛辰舟一直在陪著顧半城飲酒。

  他確實也對嶽父的深謀遠慮十分敬佩，尤其是在得知這封辭官奏章是幾年前就留好，每年都換一份的新的時候。

  可是……就算是顧半城的舉動再英明，連著聽著對方吹噓了十幾次，衛辰舟也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都要長出裂痕了。

  衛辰舟和顧半城喝酒，顧念雲自然沒有參與，只不過時時過去看看，一直看見衛辰舟臉上的笑意從十分誠懇一直到最後有些勉強，她這才趕緊勸著顧半城去看看弟弟妹妹。

  顧半城的酒量很淺，說是站起身去正院，可是不過走了幾步，就已經東倒西歪的了。多虧顧夫人讓了王嬤嬤過來接他，顧念雲這才得以脫身。

  王嬤嬤顯然非常有經驗地打發幾個小廝送了顧半城回房，這才笑著對顧念雲說道：“小姐不必去看夫人了，夫人說天色已經晚了，讓您和殿下趕緊回宮。”

  衛辰舟雖然酒量比顧半城好上許多，可是畢竟是和長輩喝酒，敬酒的時候多，罰酒的時候也多，如今雖然還能站直，可是顧念雲看著他顯然也有些高了。

  “好，嬤嬤回去也叫我母親不必擔心……”

  之前顧夫人和顧念雲說話的時候，王嬤嬤並沒被遣下去，自然知道說到放心的是什麽。

  看著王爺一刻也不從小姐身上挪開的眼神，她自然知道，兩人顯然已經是完全和好了！

  見王嬤嬤退下去了，顧念雲趕緊扶住衛辰舟，一邊還輕聲起嗔著他。

  “怎麽就喝了這麽多？我父親發瘋你也跟著他？”

  衛辰舟喝醉了和別人不一樣，不吵也不鬧，就是總是定定地看著顧念雲。

  顧念雲一開始也沒發現他喝醉了竟然是這樣，後來偶爾發現一次還頗覺新奇，心裡也暖暖的。

  民間有俗話道，酒後吐真言。他酒後就隻喜歡定定地看著她一個人，是不是表明心中的真實想法？
  “別看了。”

  饒是顧念雲心中甜蜜異常，現下也不由得臉紅。

  “你來的時候既然是偷偷來的，走的時候也遮掩一些好了，我剛剛叫人讓馬車從後門進來，我們在府裡頭上了馬車再出去。”

  一路磕磕碰碰地回到了文信宮，衛辰舟的酒也醒了有一半，想著進了文信宮兩人又要開始做戲，他忍不住在車上抱著顧念雲親了親。

  “再等兩天就好了，兩天就好了……”

  兩天？

  顧念雲一怔。

  “先前不是說二皇子準備過段時間在開始麽，怎麽就變成再過兩天了？”

  衛辰舟搖了搖頭：“可能是他那邊有什麽變故，但是我這邊收到的消息是，後天會有十幾名禦史同時彈劾你舅父的事情。我已經和顧大人說好，後天早朝一開始，他就立刻幫著葉將軍轉交辭奏章。”

  顧念雲吃了一驚，連忙追問：“那龍袍那件事……我是不是也該加緊了？”

  “盡量今天晚上弄好，也不需要弄得太細致，只要能看清楚就行了。到時候讓暗雪直接放過去就是了。”

  衛辰舟皺起眉頭，想到了一件事：“到時候二皇子肯定會叫人來文信宮查抄……你到時候千萬注意……不不不，你到時候提前去找流雲，在她那邊待一會兒，千萬別被人碰了撞了。”

  顧念雲笑著推他下車：“想不到你也糊塗起來，查抄文信宮，到時候如果我人不在那成什麽了？沒得讓人懷疑我私藏了什麽東西，到時候找到流雲那邊去不是更麻煩麽？”

  衛辰舟擰起眉頭又要說什麽，顧念雲趕緊打發他下車：“你快些下去，等會兒被人看見從我車裡下去的就糟糕了，裝了這麽些日子了，最後這兩天可別往我那去了。”

  好不容易把衛辰舟打發下車，顧念雲刻意讓馬車停了一刻鍾，這才往文信宮進去。不過，她的馬車進去的時候，卻看見一個有些鬼祟的身影跑了過去。

  “那個是誰？”

  暗雪沒跟著顧念雲出宮，但是自從上次出事之後，她身邊總是有閻羅的人隱藏在暗處的。聽見顧念雲吩咐，立刻竄了出去，把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抓了回來。

  顧念雲還不等問什麽，就聽見外面白詩詩驚訝地喊了一聲：“衛玠殿下？您剛剛怎麽鬼鬼祟祟的？側妃娘娘今天回顧府，回來還給您帶了好些東西呢。”

  衛玠有些吞吞吐吐地，站在地上強作鎮定。

  因為這些日子裡頭顧念雲一直把他看得很緊，每日裡叫了白詩詩看著他背三字經練大字，他已經是有些時間沒看見過衛辰舟了。

  今日聽說衛辰舟出宮許久，他就想到來宮門口迎接一下，結果卻看見側妃的馬車行駛了過來。

  他本來就有點害怕這位側妃，如今這位側妃又是已經失寵了，自然就更犯不上去親近了。他躲在了一邊，本來想等顧側妃走了再出來，結果卻看見衛辰舟悄無聲息地從馬車上下來，轉眼就離開了。

  兩人居然沒有吵架？之前的都是在做戲？
  衛玠正準備去告訴東方靈，可是誰曾想，卻被顧念雲手下的暗衛抓了出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顧念雲索性也不繼續等在原地了，她索性直接下了馬車，帶著衛玠一路回了偏殿。

  衛玠想了一路到底如何和這位沒失寵的顧側妃解釋，可是哪裡料到，這位顧側妃根本連解釋都不解釋，直接就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吩咐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宮女看守他。

  “側妃……側妃！”

  聽著衛玠叫喊起來，顧念雲扭頭看著他，突然蹲了下來。

  “不必費盡心機找借口了，當初我和王爺還活著的事情……是你透漏給二皇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