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杜婉婉和杜夫人送走之後，第二天顧念雲就親自進宮去和皇后娘娘解釋。

  畢竟是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就算是事出有因，也必須得和皇后娘娘解釋一下。怎麽說也都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

  被侍女服侍著穿好一身常服，顧念雲一低頭就看見被放在床上的返哥兒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如今返哥兒已經是快要兩個月了，身子被楚行雲調理得已經是和普通孩子沒什麽兩樣，甚至還要更壯實一些。

  閃電身上的傷口也已經好了許多，不過如今的它倒是不再出門惡作劇，而是整日看著返哥兒玩。

  也不知道為何它如何和返哥兒這樣親近，一開始顧念雲還擔心地派了侍女整日看著，後來發現閃電整日陪著返哥兒別提多高興了，索性就看著了。

  “閃電，你是哥哥，我進宮你可要看好了返哥兒哦？”

  也不知道閃電是不是聽懂了，正側臥在返哥兒旁邊的它抬起頭和顧念雲叫了兩聲。顧念雲笑笑，帶著暗雪進了宮。

  昨日的事情皇后還不知道，杜婉婉被直接送走的時候，也顧不上給皇后報信。

  她一路來到端瑾宮的時候，皇后正從乾元殿回來。

  “見過皇后娘娘，給娘娘請安。”

  “免禮吧。”

  皇后臉上有些疲憊，想來是因為長興皇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顧念雲扶著她坐了上座，這才小心翼翼問道：“不知道皇上身體如何了？”

  皇后緩慢地搖了搖頭。

  “太醫說是已經盡力了……可是皇上還是只能眨眨眼睛罷了。莫說起身，就是喝口水吞咽下去都……”

  說到這，她不想在繼續說了。

  雖然皇上後來曾經因為忌憚衛辰舟的緣故疏遠了皇后，但是畢竟是夫妻一場，如今皇上動也不能動地躺在那裡，皇后隻覺得心如刀絞。

  想到這，她突然想起來送到了太子府上的幾個外甥女，不禁打量起顧念雲的臉色來。

  辰舟也和她說過幾次了，說太子妃的位置隻給顧念雲一個人留著……不過那怎麽行？那到時候太子豈不是牢牢地被顧念雲捏在手裡頭了？
  她和這個太子良娣可沒少打過交道，從陵越到長興，雖然顧念雲救過她幾次，可是在她看來，救婆母豈不是應該的麽？
  這個兒媳婦這麽厲害，要是真讓她做了太子妃的話，她這個皇后說話只怕就更沒人聽了。

  而且，皇上的情況看起來並不太好，萬一有什麽閃失的話，顧念雲成了皇后，到時候豈不是她還要討好她？

  “我那幾個外甥女，可還好？”

  “正是要和皇后娘娘稟告這件事的……”

  顧念雲看出皇后似乎在看自己的臉色，心中微哂，面上卻是笑得十分甜美可人：“昨日晚上，杜夫人帶著杜小姐回懷化去了。”

  “什麽？！”

  皇后一開始把幾個外甥女叫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顧念雲會使些什麽手段，可是她卻萬萬沒想到，居然如此雷厲風行！

  幾人這才來了幾天？連十天都不到。

  自己的嫡親妹妹並外甥女居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送了回去？而且甚至連說都沒和自己說一聲……

  想到這，皇后的臉陰沉了下來。

  “太子良娣好大的膽子啊，我親自叫了上京的人，你居然敢打發回去？”

  聽著皇后這麽說，顧念雲卻絲毫沒有動怒。

  “皇后娘娘，臣妾可沒有對幾位夫人小姐們有一絲一毫的不敬，杜夫人這次回去，只怕也是自己心中有悔意、覺得無臉面對娘娘，這才匆匆走了的。”

  看著皇后微微活動肩膀，顧念雲趕緊站起身來到她背後，輕輕地幫她揉捏著肩膀：“皇后娘娘您想啊，杜夫人可是您嫡親妹妹，從小您看著長大的。若是我對她不好把她氣走了，怎麽能不來皇宮之中和您訴苦呢？”

  皇后聽著，覺得顧念雲說得似乎也是在理，可是卻不相信事情就這麽簡單。

  她沉聲道：“有什麽話就快說，我才不相信這事情這樣簡單……我那個嫡親妹妹，雖然身份尊貴，可是哪裡比得上你……”

  她這話沒說完，顧念雲趕緊接過去道：“皇后娘娘，您也已經有幾十年沒見齊家人了……這件事說出來，兒媳也是替您打抱不平啊。”

  皇后聽了她說這話，微微怔了一下，隨後就立刻想起來，前段時間太子失蹤的時候，齊家甚至連來人問一聲都沒有。在草原上堅持尋找太子的，甚至還是顧念雲的舅父葉大將軍。

  想到這，她對娘家也有了一絲不滿，聲音雖然仍舊冷硬，不過顧念雲卻感覺到手下皇后娘娘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有什麽話就都說出來罷。”

  聽到這裡，顧念雲索性也不再賣關子，但是卻也是賣了個巧宗。

  “杜夫人前些日子在太子府的時候，有一件事不小心說漏嘴了，當時可能就有點抹不開面子……”

  她可不想說是自己把那麽久遠的事情查了出來，反正花燈節這件事在懷化也是許多人知道，杜夫人在炫耀自己和丈夫鶼鰈情深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

  皇后沒接口問，可是頭卻微微地側了過來，等著顧念雲繼續說。

  她這個妹妹雖然是嫡嫡親的，可是卻並不熟稔……一晃她都已經是有孫子的人了，當年進宮的時候，妹妹才四歲。

  “杜夫人說，她是七歲那年的元宵燈節上和杜大人相遇的。當時杜夫人為了爭搶一只花燈，不小心被火星濺落在裙子上，險些連裙子都燒著了……還是杜大人救了她。”

  聽到這，皇后還沒反應過來什麽，顧念雲見到她似乎沒有反應的樣子，也不著急，繼續慢慢地往下說。

  “第二天，杜夫人走百病的時候，又遇見了杜大人……”

  說到這，皇后終於反應過來，一瞬間，她連聲音都有些尖利了。

  “等等，你剛剛說……是她七歲的那一年？”

  顧念雲手上動作放輕，看著皇后的臉色，慢慢說出口：“對，就是杜夫人七歲、您剛剛失蹤那一年的元宵節。皇上派了軍隊遍尋不見，最後下令宮中不得慶祝元宵……還大肆賞賜齊家，補償您被擄走的遺憾……”

  皇后氣得手都在發抖了。

  就算是七歲的小孩子再不懂事，親生姐姐在草原上被馬賊擄走了，她卻還在元宵節出門遊玩……這不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吧！

  而且七歲的時候就知道和夫君一見鍾情了，這還能推脫說小孩子不懂事嗎？

  分明就是太懂事了！

  “然後呢？她離京又是因為什麽事情？”

  皇后被氣得幾乎想要立刻把杜夫人叫進宮裡痛罵一頓，但是卻突然想起來，杜夫人已經是離開京城了。

  想起先頭顧念雲說這件事還是杜夫人前些日子說漏嘴的，她又怎麽聽不出來，對方是在暗示還有其他事情？
  顧念雲見皇后臉色不好，也不再繼續幫她揉捏肩膀，而是默默地從她身後走開，坐在了一邊。

  “先頭東方靈葬禮上的酒宴，我和太子兩個人一同去的。太子因為這件事似乎有些心中煩悶，於是我就先行離開，留著太子一個人喝酒。”

  “沒曾想，杜小姐不光是主動當著許多人的面上前勸酒，甚至……”

  她抬眼看了一眼皇后，這才有些覺得丟人似的說道：“後來回到太子府的時候，我命下人拿了太子的披風去給太子送去，見天冷，又把太子的舊披風也賞給了他。結果路過後花園的時候，他穿著太子的舊披風，竟然被兩位小姐抱著糾纏不休……”

  皇后聽到這，先是眉間微怒，隨後冷嘲一聲：“不必說這些了，雖然是你做的局，但是這麽簡單的局就會入局的……我自然也不放心嫁進太子府。”

  見皇后這麽說了，顧念雲索性也就直說了：“杜小姐並梁家小姐兩個人甚至還為個下人爭了起來，梁家小姐我素日看著是個害羞的，誰知道昨日居然直接拉著下人就往假山後頭去……”

  她輕輕拍了拍胸前，這次說得卻是真話：“臣妾這麽多年見過許多小姐，卻是真的沒想到居然還有這般膽大的。”

  見皇后臉色已經是陰沉得不行，她大著膽子又加了一句話：“而且，有些關於這幾位小姐的事情恐怕娘娘還被蒙在鼓裡，要不是這幾位夫人吵架的時候互相揭發，只怕是我也不知道呢。”

  皇后已經是氣得快哆嗦了，聽見顧念雲這樣說，連口都不開，只是示意她趕緊往下說。

  “杜小姐雖然是沒什麽可以挑剔的，不過聽說，就在一段時間之前，她的庶妹就跟著馬夫私奔了……”她看了看皇后的臉色，這才往下說，看皇后的樣子，要是也真的給氣出個好歹來就不好了。

  “呂小姐則是早有克夫之名，已經是守了兩次望門寡……”

  她這話才一說出來皇后立刻再也忍不住了，手上一用力，旁邊的一套汝瓷茶具立刻悉數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