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中，花銷最大的自然是那些生了皇子皇女的妃子，是也不是？”

  衛辰舟點了點頭，長興皇的兒子女兒眾多，尤其是兒子，足足有三十來個。

  而且，本來按照本朝舊例，皇子只要年滿十二就該出宮去了，可是如今這些長大成人的皇子卻還有不少在宮中居住。不少宮女都鬧出了事情。

  “我想著，倒不如讓皇子們把這些太妃都接出宮去住？”

  聽見顧念雲說起這個，衛辰舟雙目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

  本來，前朝封妃多數就是看生育有功分封的。只要是生了皇子，多半都能晉升為妃位。

  而只要晉升為妃位，就可以單獨有一座宮殿，花銷自然也是成倍地增長。

  而那些個小婕妤、美人們，雖然人數眾多，可是其實卻也花不了什麽銀子。她們大多是十數人擠在一座宮殿裡頭，身邊的宮女更是甚至一人只有一兩個。

  可以說，只要把有兒子的太妃都遣出宮去，這宮中的開銷立刻就能降下去四分之三那麽多。

  而且，他本來就打算把二十幾個成年皇子都趕出宮中去，到時候把太妃送出去，不但不會落下埋怨，反而是能夠全其孝心的大好事。

  想到這，衛辰舟忍不住攬過顧念雲的細腰，重重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雖然兩人這些日子都膩在一起，可是畢竟是國喪期間，幾乎連親吻都很少。被衛辰舟這麽一下子，顧念雲一下就鬧了個大紅臉。

  “行了行了，別鬧了，你去那邊睡一會兒？我到時候必定叫你起來，絕對不耽誤你的事情。”

  衛辰舟回到顧念雲這裡，本來就是想過來休息一下。

  雖然乾元殿那邊也有地方可以休息，可是他就是想在顧念雲身邊休息。

  如今兩人晚上並不睡在一起，雖然只要不行房的話並沒有什麽，可是瓜田李下還是要避免的。

  衛辰舟點點頭，脫了外袍送了發髻，索性直接去了顧念雲的床上躺著。聞著枕頭上和顧念雲身上一模一樣的幽香，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見衛辰舟睡了，顧念雲開始看帳冊。

  不看的時候不知道，一看這帳冊，顧念雲立刻發現了問題。

  雖然她知道宮中靡費成風，可是卻也沒想到，這一宮之中，一個月竟然能花上上萬兩白銀。

  長興皇居然當初還生成國庫不豐內庫不充盈，讓她父親去拿軍費……養了這麽多個妃子，當然沒有錢了！

  長興皇願意養這麽多個妃子是長興皇的事情，可是如今真的要她和衛辰舟拿錢出來養活這些妃子，顧念雲卻是不願意了。

  有這些銀子，做點什麽不好？
  如今衛辰舟為了替國庫多收入點銀子，整日裡累得睡覺都睡不好，醜時就醒了。憑什麽拿來養這些個妃子？
  長興皇都去了，難道她們還想著繼續驕奢淫*逸？
  翻看著帳冊，顧念雲立刻就決定了，這些太妃通通都送出宮去，讓自己的兒子養活！
  “暗雪？”

  “奴婢在。”

  如今進了宮，暗雪也改了口自稱奴婢。顧念雲雖然說過一次，可是見對方仍然這麽自稱，索性也由她去。

  畢竟如今在這宮中，這麽叫也少給人些把柄。

  “你叫小四找些女帳房送進宮來，我信不過宮中的那些嬤嬤。算一算把兒子成年的太妃送出去能省下多少銀子，再算一算正值壯年的妃子有多少人。”

  “是。”

  暗雪一句話也沒多說，就準備出宮。

  其實這些事情本來用不著她親自去通知，不過顧念雲讓她去通知小四，也是為了給暗雪和小四增加見面的機會。

  “你順便也去看看瑤華，如今這坤寧宮也安定下來了，你回宮的時候順便把瑤華也帶進宮來吧。還有閃電和雪團，都一起帶進來。返哥兒這幾天看不見那兩個毛團子，總是不知道在找些什麽。”

  “奴婢知道了。”

  當初進宮的時候，因著瑤華身上有傷口，顧念雲就沒帶她進宮。打算等著坤寧宮收拾好了，再讓她進來。

  如今這時間正好，順便還能把兩隻狐狸也接進來。這些日子不見，別說返哥兒想它們了，就連顧念雲也覺得有些個思念。

  見暗雪出宮去了，顧念雲又看了幾眼帳本子，就轉身去了側殿。

  返哥兒進宮之前足足有六個奶娘，如今進了皇宮自然不能帶著這些人，更何況國喪期間一切從簡。

  如今只有三個奶娘，俱是顧念雲親自從幾個奶娘之中挑選出來的，帶返哥兒一個比一個上心。看見顧念雲過去，幾人都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把空間留給這對母子。

  返哥兒正睡著，不過看他眼皮下面眼珠轉動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快要睡醒了。

  顧念雲看了一眼外間的西洋鍾，算了算，也該是把衛辰舟叫起來的時間了，索性伸出手拍了拍返哥兒。

  “走，咱們去看看你爹爹去。”

  還有兩天就是返哥兒的百日了，不過，如今這個時候顯然是沒有辦法大辦的。衛辰舟說起來還覺得有些委屈他兒子了，顧念雲卻不覺得。

  這麽小小的一個人，如今已經封了太子，若是百日再大操大辦的話，難免福祿過甚，對小孩子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被母親突然叫醒，返哥兒一開始有些懵懂，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直到看見了母親，這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嘴裡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返哥兒自小就不愛哭，卻是十分愛笑。不過偶爾哭起來，嗓門卻是十分驚天動地。不管是誰見過他，都要誇這是個有福氣的。

  不過顧念雲卻不怎麽相信這些，如今返哥兒已經是太子，整個天下哪裡還有比他更有福氣的小孩子？再說，有這樣的一對父母，不管是誰，難道還敢當著衛辰舟的面前說皇帝兒子的壞話？

  “寶貝，我們去看爹爹。”

  小心翼翼地把返哥兒抱起來，又給他包上繈褓，顧念雲這才重新走向正殿，一路來到衛辰舟睡著的地方。

  為了讓他睡得好些，顧念雲特地讓宮女點上了助眠的安息香，抱著返哥兒進來的時候，衛辰舟正睡得香甜。

  雖然有些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把他叫起來，可是顧念雲知道他如今每天有處理不完的公事，如果不叫他起來的話，明天衛辰舟只會更累。

  想到這，顧念雲先是輕輕喚了一句衛辰舟，然後把抱著繈褓的返哥兒直接放在了他身上。

  直接放過去顧念雲是不敢的，衛辰舟畢竟是武人出身，縱然是睡覺的時候也警覺性極強，貿貿然地把返哥兒放過去，萬一衛辰舟下意識地反擊怎麽辦？
  因為顧念雲先喚了一聲，衛辰舟這次倒是沒有什麽過激行為，感覺到被重物壓了一下，他慢慢地睜開眼睛，正看見返哥兒壓在自己身上笑得甜甜地。

  “哎呀，返哥兒怎麽笑得這麽開心啊？是不是因為看見爹爹了？”

  和一般所說的抱孫不抱子不同，或許是因為返哥兒如今尚且年幼，衛辰舟對這個兒子十分寵愛。

  雖然一直聲稱要個小公主，可是在第一胎當真是個兒子的時候，衛辰舟也沒什麽不滿的，每日裡對返哥兒可以稱得上是疼愛非常。

  不過，就算是疼愛非常，惦念著前面還沒處理的奏章，衛辰舟還是親了一口返哥兒就起身穿外衣了。

  顧念雲看著忙成這樣的衛辰舟，實在是有些心疼。

  “怎的就這麽多事情……”她把返哥兒放在床上，走過去替衛辰舟穿著外袍，“我看先皇也沒怎麽忙過……”

  衛辰舟苦笑：“哪裡可能清閑？我這些日子算是明白了，若是真的要認真起來每件事都好好處置，真是能活脫脫地累死人。只要是想做事情，不管什麽時候都能翻出幾百封待處理的奏折。”

  他伸出手把顧念雲鬢邊的散發掖到她的耳後：“不過，只要等到曲麗雪的使團這件事弄妥之後，就好了些。”

  想到這，衛辰舟冷笑：“曲麗雪現在還敢用陵越的兵力威脅我，等到她一回到陵越去，羊吃人計劃就立刻啟動！這些日子，我特地囑咐了老七，讓他裝作被逼得不行，在邊境互市上留了個口子。到時候也讓曲麗雪嘗嘗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滋味。”

  顧念雲聽著衛辰舟這麽說，心裡頭倒是安定了許多。

  先前她還愁著那麽多宮女怎麽處置，先在看來，大可以專門去處理羊毛。

  羊毛可是好東西，製造出來的衣服料子可比棉花要好用得多。更何況，在這個棉花才剛剛傳入長興的時代，一般的老百姓根本用不起棉花，只能靠多穿幾層衣服來禦寒。雖然說有皮毛可以用，但是一般百姓家哪裡用得起？
  所以，每年冬日都要凍死好多人，甚至，一名親民官的業績高低也是由轄下凍死的人數來決定的。

  如果這個計劃真的順利執行，且不說深加工的羊毛，就是普通的羊毛賣給百姓，讓他們填在衣服裡禦寒，也足夠讓凍死的人數減少到一個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