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太妃最後還是答應了，畢竟，就算是上了戰場有可能死在那裡，總也比在京城中被皇上活活嚇死的好。

  她在宮中也能收到些外界的消息，他那兒子如今終日在府中惶惶不可終日，生怕皇上什麽時候想起來清算這些人。

  托了小太監把結果送出去，熙太妃發覺，自從皇后親自把她從坤寧宮中送出來之後，居然還有小妃嬪來巴結她了。

  這樣的事情熙太妃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於是開始主動把消息放出去。短短七日之內，幾乎所有太妃都來找過了顧念雲，主動要求削減品級位分。

  對此，顧念雲自然是來者不拒。

  等到衛辰舟在前朝也聽說太妃們紛紛自請削減用度，只是為了替國家節省開銷的時候，先皇留下的妃子們已經沒有一個婕妤以上的了。

  他有些好笑，又覺得分外開心。趕緊來了坤寧宮。

  坤寧宮裡頭，顧念雲正帶著兩隻狐狸饒有興致地看著返哥兒翻跟頭。

  俗話說得好，三翻四坐八爬拉，如今返哥兒已經三個多月了，能夠很好地翻身了。

  顧念雲怕床上不夠地方，特地讓人在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把返哥兒放在了地上。返哥兒每次成功地翻身一次，顧念雲並幾名宮女就又是鼓掌又是大叫，激動得返哥兒從這邊一直滾到那邊。

  衛辰舟啞然失笑，走過去把返哥兒從地上抱起來。

  “小心一會兒翻身太多翻迷糊了。”

  返哥兒本來翻身玩得正開心，卻突然被有人抱起來，立刻就有些不開心。不過待得看清楚抱起來自己的人是爹爹，立刻又開始咿咿呀呀地說起來。

  “說什麽呢？父皇聽不懂啊。”

  抱著返哥兒看了一會兒，衛辰舟去和他貼臉，返哥兒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顧念雲趕緊把返哥兒接了過去哄著，一邊嗔怪地看著衛辰舟：“瞧你那一臉胡子，把我們返哥兒扎哭了不是？”

  衛辰舟這才反應過來，他伸手摸了摸臉，胡茬已經長出很長了，而且又黑又硬，怪不得返哥兒會哭出來。

  不過，他如今正是熱孝未出，就算是胡子已經這麽長了也是不能動的，只能下次注意不扎到返哥兒了。

  顧念雲把返哥兒哄好了，就交給奶娘，讓返哥兒同兩隻狐狸玩去。她這才好奇地問衛辰舟：“今日怎麽這麽早就到後頭來了？可是不忙了？”

  “嗯……和陵越的和談已經是差不多了。每年一百萬兩白銀的歲貢。”

  一百萬兩白銀雖然算不上許多，可是也頂了許多事情了，更何況，說出去也是好聽。

  不過，顧念雲最關心得卻不是這件事情，而是和約中有沒有關於通商的事情。

  “那通商的事情呢？可說沒說羊毛的事情？”

  衛辰舟搖了搖頭，看見顧念雲臉色變了，頓時又笑了起來：“通商的事情自然是說了，但是卻沒提羊毛的事情。那麽一個談判上面，如果特意提起羊毛來，豈不是在提醒曲麗雪，我們有什麽陰謀一樣？”

  顧念雲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雖然有太妃出宮這件事，但是她最近還是有些閑得發慌，不然也不至於連這樣明顯的道理都沒相通。

  實在是在宮中太無趣了，恨不得那羊吃人計劃早日開始才好。雖然陵越暫時地在和長興的戰爭之中失敗了，但是放著這樣一個鄰國在邊境旁邊，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安心。

  而且，曲麗雪這個女人絕對不是贛榆和平的人。

  對她來說，這份合約不過就是個暫時的喘息之機，在她領導下的陵越就像是一頭惡狼，只要這頭惡狼恢復了體力，隨時隨地都可能撲上來狠狠地咬上一大口。

  必須在她主動來襲之前，把陵越變成一隻乖順的綿羊。

  看出來顧念雲似乎閑得不行，衛辰舟把她摟緊：“我在前面都聽說那些太妃們為了減輕宮中花銷，主動削減品級位分了，甚至還有幾位大臣稱讚這些個太妃。”

  顧念雲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拿了人家的銀子，總要做些好名聲出來才是。她們雖然被削減了位分，不過有我看顧，說不定倒比不被削減過得好些。”

  衛辰舟素日裡也見慣了宮中的捧高踩低，自然知道顧念雲說的意思。

  “那倒也好，你的那個羊吃人計劃，可以準備開始了。”

  感覺到懷中的顧念雲一下子就興奮地直起了身體，衛辰舟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眼中的光芒：“在這宮中就這麽閑？”

  顧念雲歎了口氣：“可不是麽？皇后的職責一般來說就是統率六宮，可是如今我倒好，六宮就我一個人，只要把我自己照顧好了，皇上的整個后宮就沒有任何問題。能不悠閑嗎？”

  聽著顧念雲這麽說，衛辰舟倒是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原來是因為這個所以太悠閑啊……要不然我幫你多找些后宮，好讓你有人可以統率？”

  剛剛還歎了口氣的顧念雲立刻就站直了身體：“你敢？！”

  “我不敢，我不敢。”

  一把把顧念雲抱了起來，衛辰舟朝著內室走去，嚇得顧念雲拚命地拍打著他。

  “你瘋了嗎？！現在是什麽日子你還記的嗎？”

  “別怕……我就是想抱著你待上一會兒，”衛辰舟不是這大白天的要求魚水之歡，只不過是想和顧念雲一起靜靜地待上一會兒罷了。

  這些日子，他一直睡在乾元殿。

  雖然乾元殿的裝飾很好，又特地換了全套的新家具，可是他在那裡仍然睡不踏實。還是回到顧念雲這邊，睡得方才踏實些。

  聽著衛辰舟這麽說，顧念雲這才松了手，讓他把自己抱了進去，兩人雙雙倒在離間的大床上。

  感覺著衛辰舟均勻的呼吸，顧念雲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黑發，想要說點什麽，卻發現衛辰舟已經睡著了。

  怎麽累成這樣？

  見對方把自己抱得死緊，顧念雲也沒說什麽，隻好躺在床上想著那份計劃到底該著如何實行。

  雖然和談已經完畢，可是現在還是不能立刻就開始，至少也要等上幾天開始，不然極容易被曲麗雪發現。

  這麽想著，顧念雲輕輕地摸著已經沉沉睡去的衛辰舟的額頭，也閉上眼睛。

  之後的幾天，似乎是怕顧念雲太過無聊，衛辰舟開始叫人不停地往后宮送了東西和人來。

  有會學人說話的八哥鳥，可惜差點被兩隻狐狸吃了，顧念雲趕緊派人送走了。

  還有隻哈巴狗，一來就被閃電嚇得躲在了床底死活不肯出來。

  後來衛辰舟見顯然是無法送活物過來，又命人送了許多戲本子過來，甚至還請了一位擅長說故事的女先兒進來給顧念雲說話聽。

  顧念雲還沒怎麽聽過這女先兒說故事，有些興致勃勃地叫了進來。

  這位女先兒年紀不小了，看起來約莫有三十幾歲。或許是因為進宮有些緊張，她臉上化了濃濃的妝容。還不等走進，顧念雲就聞到了一股質量不太好的桂花頭油的味道。那味道從她的鼻腔裡一直衝進去，頓時就讓她有些不舒服地乾嘔起來。

  衛辰舟也聽說了，從前面趕回來準備陪著顧念雲聽上一段。不料剛進來，就看見這麽一幕，那女先兒不過是走進了些，顧念雲立刻就彎腰乾嘔了起來。

  他心中一緊，立刻喊人把那女先兒帶了下去。女先兒這還是第一次替這樣的貴人服務，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到兩名太監來把自己拉下去，立刻嚇得抖如篩糠，以為這就要被砍頭了。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

  顧念雲見狀，趕緊叫衛辰舟放了她，如今女先兒離她遠了些，她也就沒那麽胸悶的感覺了：“放了她，沒什麽，不過就是我聞不慣她的頭油味道罷了。”

  衛辰舟卻十分擔心，趕緊叫人去帶了楚行雲來。

  那女先兒他也沒叫人松開，暫時押在了側殿。

  楚行雲雖然一貫毒舌和死要錢，但是現在畢竟是禦醫了，也收斂了些。被喊來之後，給二人行了禮，立刻就上前給顧念雲把脈。

  手一沾上顧念雲的手腕，楚行雲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衛辰舟心中一緊，正要上前詢問，卻看見楚行雲一下子松開了顧念雲的手腕，臉上露出了笑容。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這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身孕？

  顧念雲雖然知道自己這一個月的小日子沒來，可是卻一直以為是跟著軒轅錚那一路上累著了，還從來沒往這個方向考慮過。

  誰知道……居然不知不覺地就又懷上了一個？
  衛辰舟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才高興地笑起來，立刻命人給楚行雲賞了百兩黃金，就連剛剛被押走了的女先兒也沒落下，賞賜了百兩銀子。

  把這些人都打發下去，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顧念雲身邊，眉頭卻皺了起來。

  “剛剛楚行雲說你這胎胎象頗為穩固，不過，我看那計劃……”

  顧念雲這些日子裡在宮中閑得已經是受不了了，就指著將來布置那計劃提神呢，聽了衛辰舟似乎有不讓她繼續的意思，頓時皺了皺眉。

  見她皺眉，衛辰舟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有點為難，不過卻還是依了她：“好吧，不過，須得讓楚行雲到時候日日來請平安脈。如果影響了你身子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