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衛辰舟的同意之後，顧念雲就開始布置起接下來的計劃來。

  不同於其他的事情，這件事重中之重的便是將來去陵越的商人們。她固然可以直接用收購羊毛來驅使商人們自主去陵越販運羊毛回來，不過那樣卻很難成為規模。

  這件事，還要讓她顧家門下的商號牽頭先做才行。

  而且，這件計劃雖然看起來十分陰損，等於生生地掏空了整個陵越的內部，但是卻是不能說不賺錢。前期收購羊毛回來的時候可能不算太賺錢，但是一旦羊毛形成一個產業了，那可是真真的金子做的商路啊！

  更何況，現在草原上的牧民並沒有能夠加工羊毛的手藝，那東西的價格比石頭也貴不了多少，一點點糧食烈酒就能換回大把。這一路上除了出些辛苦錢之外，竟沒有其他投入了。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顧念雲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像從前那樣把掌櫃們召喚進宮中親口*交代了。

  想來想去，她覺得，必得找個人來替她在外面做事。這個人，還必須是她方便見的。

  瑤華正在一邊逗弄著兩隻狐狸，看見顧念雲眉心緊縮，忙開口問道：“皇后娘娘，您怎地倒愁上了？”

  顧念雲如今和瑤華早已親厚更勝從前，她坐在那裡，微微扶著腰道：“我在想，可有個我既能方便見面、能自由進出宮闈，又能幫我做些事情的。”

  “做些事情？”瑤華聽見返哥兒似乎要睡醒了，趕緊又把聲音放低了一些，“暗雪不成麽？”

  顧念雲搖了搖頭：“暗雪倒是方方面面都合適的，只不過，這件事情須得一個有身份的人去做，不然恐怕難以順利地壓服那些人。”

  “我聽說四皇子回來了，娘娘您從前和四皇妃不是極為要好的朋友嗎？”

  瑤華這麽一說，顧念雲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

  她怎麽沒想到？
  墨無瑕不管是智慧還是身份，都是做這件事的上上之選！而且，顧念雲也聽衛辰舟說過，四皇子這次進京之後只怕短期內都不會再出去，正好給墨無瑕安排這件事！

  “快，叫人去傳了她進宮！”

  瑤華行了一禮，轉身就親自去找人傳旨。

  顧念雲剛剛十分興奮，一時間說話的聲音沒收住，返哥兒被這聲音吵醒了，似乎有些睡得不舒服，扁了扁嘴，要哭不哭地哼哼了幾聲。

  “哎呀，我們返哥兒沒睡好啊？”顧念雲趕緊過去把返哥兒抱起來，輕輕地搖晃著哄她。

  雖然有奶娘嬤嬤和眾多宮女，衛辰舟又一口氣撥了十個小太監放在返哥兒的名下伺候著，但是顧念雲還是格外喜歡自己親自帶著返哥兒。

  橫豎她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帶著返哥兒一來自己解解悶，二來還能和兒子更加親近些，何樂而不為呢？

  雖然前世加上今生都沒有養育過孩子，可是在那場慘烈的九龍奪嫡之後，顧念雲可是親自見識到了這些皇子們的性格。

  本來就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要是母親再不親自撫養，很難說這些太監宮女們會把皇子教育成什麽樣子。這些個皇子中間，生性殘暴地佔據了大多數，成長環境是一定有問題的。

  她可不像返哥兒那樣。

  “乖……不哭哦，是不是餓了？娘叫奶娘給你啊？”

  返哥兒顯然是不怎麽餓，只是因為睡覺被吵醒而不快罷了，顧念雲抱著他哄了一會兒，就笑嘻嘻地裂開了小嘴。

  “太后娘娘駕到！”

  顧念雲正哄著返哥兒，卻突然聽見太后娘娘來了。她顧不上把兒子放下，擔心剛剛哄好的兒子又哭鬧不休，只能抱著兒子前去迎接太后。

  按理來說，這樣的舉動是十分失禮的，可是太后卻根本沒有計較這一點。對她來說，能看見返哥兒就比什麽都開心了。

  如今雖然才是十月中旬，可是天氣也有了幾分冷意。太后本來十分想抱一抱這可人疼的小東西，但是畢竟是剛剛從外面進來，恐怕自己身上的涼氣沾染到孩子身上，只是看了看便丟開手。

  顧念雲把孩子遞給旁邊匆匆過來的奶娘，趕緊和太后行了禮，親自攙了她進了內室。

  “太后娘娘怎的親自過來了？如今外面風又冷又急，這要是吹到了可怎麽好？不管您吩咐兒媳什麽事情，隻消直接說一聲也就是了，大可不必親自過來的。”

  “哎，哀家如今哪裡還有什麽事情？這把老骨頭啊，多動一動也是好的，只怕是動彈一天少一天……”

  太后長籲短歎地說了一句，只見顧念雲並不接話，隻好自己往下說：“我聽說，皇上要把那些個太妃通通送出去？”

  原來是為了這樁事情。

  顧念雲笑著示意奶娘把返哥兒抱了下去，這才笑吟吟地說道：“並不是通通送出去，娘娘是聽誰說的？不過是把有兒子的或者是有公主嫁人了的太妃送出去，讓他們自己養育，也好全了天家的母子親情罷了。”

  她親自替太后奉上了一杯棗茶，問道：“娘娘就是為了這樁事情？”

  太后心中，其實一點也不滿意這件事情的。

  自古以來，太妃都是要終老宮中的。除非是誰的兒子名號當上了皇帝，這才能以太后的身份在宮中享盡各種天倫之樂。

  當初長興皇雖然一直覺得端妃是自己的真愛，可是除了端妃之外，大大小小的妃子們他也沒有少臨幸。太后娘娘當初也沒少與人交惡。

  如今好不容易她做了太后，可是在這些人面前囂張跋扈起來了，結果她兒子居然要把這些太妃都送出宮去？

  那她豈不是還不如那些個太妃了？！
  畢竟，身為太后娘娘，雖然身份無比尊貴，可是因為身份不能穿過分鮮豔的衣服，不能干涉朝政，只能每日裡在萬壽宮中待在那小小的一方宮殿之中，不過是有個虛名罷了。

  但是那些出宮了的太妃呢？就算是自己的兒子混得再不好，可是畢竟是真龍子孫，難道皇上還能餓著他們不成？就算是別的都不可，隔三差五坐個馬車出去燒香拜佛，看看鋪子，難道皇上還能管得著她們？

  那豈不是比在宮中好太多了？

  只不過，這件事太后雖然生氣，卻也知道並不能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畢竟宮內之人都說這是德政，而且皇上又是同意了的，她單單隻說不希望昔日的妃子們過得好，身為堂堂太后，又哪裡說得出口去？

  絞盡腦汁，太后也隻想到了一條理由。

  “可是這祖宗成法……”太后歎了口氣，“就算是那等有了皇子的太妃，其中也不乏年紀剛剛三十幾歲、樣貌正年輕俏麗之輩。畢竟是先皇的妃子，這樣放了出去，萬一出了什麽有傷風化的事情就不好聽了……”

  這倒是也是個緣由，不過顧念雲卻不相信，太后是為了這件事才不讓太妃們出宮的。

  她本來就是個心思細敏之人，想了想，突然就懂了太后所為何事。

  太后想來是心中不平衡吧？
  她笑著補充道：“太后娘娘自然是不必擔心這件事情的，您想必還不知道吧？那些太妃就算是出了宮，也是不能夠隨意出門的。畢竟不管怎麽說也是皇家的太妃，怎麽能和庶民混雜在一起呢？”

  說完這句，顧念雲仔細觀察著太后的臉色，頓時發現對方的臉色好了一點。這也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太后這是嫉妒了！

  說到這，她笑吟吟地提起：“太后娘娘許是還不知道吧？皇上把建平王爺找了回來，就是為了發覺皇覺寺下面的前朝寶藏。聽說其中不但有古董珍玩，甚至還有大批金銀。”

  太后不知道顧念雲說起這樁事情是要做什麽，可是顧念雲如今不光是統率六宮，更是衛辰舟心頭眼前的命*根子心尖子，她如今可再也不能像是從前那樣說給她臉色就給她臉色看了。

  雖然不解她突然提起這個是什麽意思，不過太后也只能按捺下性子、配合地聽著。

  “這批金銀，除了拿出一部分來作為國庫之用之外，皇上還打算拿出剩下的一批，在東山修建一所園子來給太后娘娘您遊樂賞玩隻用的。”

  東山？

  太后回憶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松懈了許多：“可是那有溫泉池子的東山？”

  見到太后這般，顧念雲這才松了口氣。

  雖然如今她和皇上大可以不顧太后的情緒強行推動此事，但是說起來畢竟不美，長興可是以孝治天下的，身為皇上自然更是要親自身體力行。

  如果能把太后哄得開開心心地，自然是比撕破了臉要強上許多。

  “母后真真是好記性，可不就是那個東山？”

  這件事情其實本來是沒有的，倒是顧念雲今日港股想出來用來堵住太后的嘴巴的。只不過，衛辰舟也曾經說過，要修建一處園子供二人遊玩，到時候拿園子修好了，他們二人陪著太后去玩樂，給太后修建或者是給自己修建又能有什麽區別？
  想了想東山的景色和溫泉，太后臉上神色有些猶豫。

  這雖然好，可是她到底還沒達成自己想要的呢。不知為什麽，只要想到那些太妃被接出去享福，太后心裡就覺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