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東方靈離開之後，墨無瑕不滿地喝了一口花釀：“本來我還擔心睿親王妃會對念雲有威脅……但是現在看了本人之後，我倒是覺得，一點威脅也沒有了。”

  顧念雲沒接這句話，反而是玩味地看著墨無瑕的表情：“似乎某人和之前的感覺不太一樣了……難道是春心動了？”

  因為母親逝世，今天流雲公主一直顯得有些冷漠，不過這時候也有些促狹地說道：“何止是春心動了……四皇子尚未建府，一直住在皇宮裡頭。出入皇宮的手續太麻煩，我聽人說啊，四皇子宮中的牆都快被爬倒了。”

  顧念雲之前被宜妃召進宮中的時候，曾經看見過四皇子現在居住的那間宮殿，宮牆幾乎有一丈多高……也難為四皇子每天爬進爬出了。

  墨無瑕被她們調侃了幾句，臉上幾乎都要掛不住了，比桌上的那碟胭脂鵝脯看起來還要紅。

  “吃著我的下酒菜喝著我的酒，居然還調笑我！”

  她故作生氣地拍著桌子：“還有你！流雲，住在我家裡還敢調笑我，房租拿過來！”

  流雲公主作勢要去呵癢，墨無瑕敏捷地躲了開來，不料，她的侍女卻突然進來了，臉上有些為難的樣子。

  顧念雲還沒想明白，流雲公主已經先笑了出來：“顧小姐，你快看，四皇子又爬牆出來找我們墨大小姐來了！”

  那侍女臉上也露出尷尬的神色，墨無瑕臉上更是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顧念雲也不準備繼續為難她，正好剛剛看見東方靈，她也決定進宮去看看端妃，順便讓端妃阻止一下東方靈在外四處招搖。

  雖然她樂於見到東方靈把事情搞砸，但是卻不希望東方靈愚蠢的行為連累了衛辰舟。

  “你去和你的四皇子會面吧，我要進宮去見見端妃……”

  聽到顧念雲這麽說，流雲公主也站了起來：“按理來說你如今有了寧國郡主的品級，也是能隨便進宮了。不過，想必你剛回到京城還沒拿到郡主應有的腰牌吧？正好我也懶得在看見這一對男女整天秀恩愛……我帶你一同進宮好了。”

  “快走快走！都走吧！”

  被顧念雲和流雲公主擠兌了幾句，墨無瑕忙不迭地把兩個人送出了墨府。

  公主出宮的時候，自然是墨無瑕親自去接過來的，現在回宮正好坐著顧念雲的馬車回去。念雲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上拿下腳凳，先扶著流雲公主坐進馬車，這才扶著顧念雲坐了進去。

  雖然剛剛才開過玩笑，可是流雲公主現在的臉色仍然是十分不好。顧念雲看了看她的臉色，小聲道：“公主，還請節哀順變。”

  流雲公主勉強笑了笑：“之前父皇也生病病倒的時候，我幾乎覺得天都要塌掉了。幸好現在父皇的病情好些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麽撐過去了。”

  不過，她很快就換了個話題：“不說這些了，我先前聽說，端妃對東方靈可是滿意得很……你進宮的時候說話可要注意些。”

  雖然顧念雲救端妃的事情並沒有散播開來，但是流雲公主畢竟是住在皇宮之中，多少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雖然我聽說你對端妃有些恩情，但是作為端妃，她肯定還是希望你和東方靈能夠好好相處的……”

  顧念雲點了點頭，她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雖然當初在陵越的時候她對端妃有些恩情，但是端妃首先還是端妃、衛辰舟的母妃。

  “謝謝你，流雲。”

  因為有流雲公主在，馬車得以直接停在了內宮門口，流雲公主叫了兩頂小軟轎。

  當年端妃雖然在長興皇出巡的過程中被馬賊擄走，可是長興皇卻一直留著當年端妃的端瑾宮，如今晉升為端貴妃的她已經住進了整修一新的端瑾宮。

  顧念雲坐上軟轎的時候，就已經有小太監一路跑著去報信了，所以顧念雲到了端瑾宮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兩名宮女在門口等著她了。

  “見過寧國郡主，郡主請隨我來，貴妃娘娘正等著您呢。”

  顧念雲點了點頭，跟著兩名宮女走了進去。才進了宮門口就看見端妃正站在正殿門口，她這才放心一些。

  雖然知道端妃如今身份高貴，肯定不會站在宮殿門口迎接她，但是想起來當初為了救端妃她冒的風險，顧念雲還是覺得有些心冷。如今看見端貴妃站在正殿門口笑著迎接她，她心裡這才好一些。

  “雲兒，你怎麽來了？我還想著什麽時候叫人把你接進宮裡來看看呢。”

  端貴妃快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顧念雲：“我聽辰舟說了後來的事情，可是快把我嚇死了，多虧你沒有事，不然……”

  說到這，她也頗覺得對不起顧念雲。

  “我也是回來了才知道……”

  端貴妃身邊的大宮女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娘娘，外面天涼……”

  端貴妃這才笑了笑，又想起顧念雲的身體，趕緊攬住她的手進了端瑾宮內裡，叫宮女上了熱熱的茶來，這才繼續說。

  “本來我想著，辰舟若是能娶了你……那自然是極好的。可是回來才知道……這睿親王妃……”

  端貴妃的面色頗有些為難，伸出手握住顧念雲的手：“可是這親事既然已經結下了，那孩子又是個三貞九烈的。辰舟沒有消息的時候她尚且要冥婚，如果真的再出點什麽事情，她說不定……而且，不管怎麽說，她父親當年也救過我們母子二人的命。”

  她拍了拍顧念雲的手：“只是委屈你了。”

  顧念雲聽著端貴妃的話，心裡一點一點地涼下來，可是面上卻絲毫不變，仍然是笑著看如今的端貴妃說著。

  “娘娘說笑了，如今的睿親王妃自然是極好的……就連我見了，都覺得十分喜歡。”

  她如今不能鬧，只怕一鬧端貴妃就會覺得她不懂事。只有她最大程度地不介意，才能讓端妃覺得欠了她什麽。

  她嫁給衛辰舟的事情已成定局，更何況，就算是有些失望有些心冷，顧念雲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把衛辰舟拱手相讓給東方靈。

  “王妃也是個可憐的，從小就沒了父親和母親教養，今天去墨府的時候，墨大小姐無意說了她教養不得體，我看她面上頗為尷尬……”

  如果墨無瑕在這裡，聽見顧念雲這麽說話，估計會笑得直不起腰來。

  明明是她們三個一起給東方靈尷尬，結果在顧念雲的口中，居然這麽輕而易舉地就變了個樣子。顧念雲明面上是同情東方靈，可是每一句都是在指出東方靈禮儀上不過關，給衛辰舟丟臉。

  果然，顧念雲雖然嘴上說著東方靈可憐，可是聽在端貴妃的耳朵裡，重點就變成了東方靈的教養不得體。

  她皺起眉頭：“這孩子的身世固然是可憐，不過沒有教養這一點卻是不行。如今皇上頗為喜愛辰舟，可是王妃也不能太拿不出*台面……”

  之前提起東方靈的時候，端貴妃還諸般憐愛，可是一旦提到東方靈可能會給衛辰舟丟臉，她的態度立即就變了。

  顧念雲面上的笑容更深：“這件事倒是無關緊要，不過是面子上的禮節，只要娘娘派個積年的老嬤嬤過去教教她也就是了。”

  端貴妃點點頭，立刻叫人把端瑾宮中的老嬤嬤都叫了過來，精心挑選了一名不但深諳宮中禮儀、而且精通婦科的老嬤嬤過去。

  “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雖然已經回來了很久，但是端貴妃對衛辰舟卻怎麽也看不夠。想來現在也應該是衛辰舟回去的時辰了，索性叫上顧念雲一起過去。

  “這不太好吧……”顧念雲故作嬌羞地低下頭去。

  端貴妃看著顧念雲矜持的樣子，心中更是滿意，親自站起來攜了顧念雲的手：“你陪我過去看看，也順便看看辰舟。他自從回來之後，鎮日裡忙得連來見見我的時間都沒有。你也幫著本宮勸勸他。”

  見端貴妃這麽說，顧念雲也趕緊站起身，乖巧地扶著她往外走去。兩人上了同一輛軟轎，被抬去了睿親王所居的宮殿。

  很快就到了地方，顧念雲先下了軟轎，這才扶著端貴妃下來。兩人剛剛從軟轎走了下來，就看見宮殿門口有一個看起來十分伶俐的男孩子站在那裡。

  看見端貴妃的一瞬間，那個男孩子立刻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朝著端貴妃撲了過來。

  “皇祖母！”

  顧念雲迅速反應過來，想必這就是長興皇給衛辰舟過繼的叫衛玠的孩子了。

  端貴妃早已經滿臉笑容地把他攬進了懷裡，一邊問了問他吃沒吃飯。

  雖然一開始她有些介意，這孩子不是衛辰舟的親生血脈。但是畢竟是被關在神廟裡許久了，衛玠每日早晚請安，又格外嘴甜，她很快就承受不住衛玠的攻勢，把這孩子當成是親孫子疼愛。

  顧念雲冷眼旁觀，突然覺得，這孩子有著和外表完全不符合的精明。不過是小小的睿親王府，一個東方靈再加上一個衛玠，還有一個一心護著兒子的端貴妃。

  看來，她的婚後生活平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