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
  顧念雲猝不及防聽見軒轅錚說出二皇子，這刺激比軒轅錚向她求婚來得更大，她側過頭，裝作歎息了一聲看著茫茫雪山，實際上卻是在遮掩著自己臉上的吃驚。

  嫁給二皇子，這件事從何說起？
  眯起雙眸，顧念雲突然想起來，衛辰舟曾經說過二皇子似乎和陵越人有聯系。難道這個陵越人說的並不是陵越朝廷中人，而是摩尼教的人？
  這樣的話，這一切就有解釋了。

  一定是二皇子知道自己落水之後，請求摩尼教幫助尋找自己……結果自己正在這摩尼教中，一下子就被逮了個正著。

  不過，軒轅錚的態度和他剛剛說的話，真的讓顧念雲有了一絲觸動。

  就連衛辰舟也曾經詢問過，到底衛元巳和顧念雲有什麽仇怨，可是軒轅錚卻僅憑衛元巳先娶了她的妹妹，就完全不過問她的原因。

  或許從某種方面上來說，重活一世的她，和這個完全不看重世間規矩禮教的軒轅錚，真的是一路人。

  看見顧念雲臉上或有所感的樣子，軒轅錚繼續說：“長興的風俗我也有所耳聞，你之前有過婚約，又是反叛的大皇子。妹妹還在皇覺寺出家……只怕就算是二皇子肯娶你，也絕對不會以正妃之位吧？驚才絕豔如你，難道擔心做一個連出府都不得自有的側妃？”

  她自然不會！
  顧念雲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想要堂堂正正地嫁入皇家做正妃是千難萬難，不過，既然衛辰舟親口允諾了只會娶她一個人，她就會相信對方。

  至於二皇子……就算是他現在的病情完全痊愈，她也是絲毫不會考慮他的。

  看著顧念雲仍然一言不發的樣子，軒轅錚心中升起一陣急躁。看著顧念雲嬌美的側臉，他硬邦邦地丟下一句話。

  “答應嫁給我，或者像是端妃一樣終身囚禁在神女廟裡面，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著，這兩種可能，你選一項吧。”

  “我做聖女。”

  顧念雲一絲猶豫也沒有，直接選了後一條。

  雖然她也能選擇說嫁給軒轅錚，畢竟她暫時還是聖女，軒轅錚也不可能匆忙地就和她大婚，總要選出下一任聖女才行。

  但是，一來，她不想有絲毫背叛衛辰舟的舉動；二來，軒轅錚對她的信賴……也讓她無法心甘情願地去欺騙與他。

  反正，就算是被囚禁在神廟裡，等閻羅的人手趕到之後，她也一定能被救出去的。

  她乾淨利落的回答，卻讓軒轅錚氣得氣息一滯。

  “好……很好……”

  軒轅錚眯起眼睛，本來豔麗的雙眼中全是銳利的殺氣：“既然你不肯嫁給我，那在這廟裡孤獨終老也是一樣的！橫豎，只要有本教主在一日，你就不能嫁給別人！”

  顧念雲正過臉看著軒轅錚，卻是真心誠意地道了一句謝。

  “謝謝。”

  她本意是因為，雖然她屢次欺騙了軒轅錚，可是對方卻一直真心真意地相信著她。甚至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後，還能理解她在長興的所作所為。可是，這一句謝謝在軒轅錚的耳朵之中，卻變了味道。

  只要不嫁給他，甚至就連一輩子被囚禁在神廟之中她也甘之如飴？甚至還和他說謝謝？
  他陰沉著臉，本來一張豔麗的面龐，如今卻顯得陰沉可怖。伸出手，隔空在顧念雲身上點了兩下，顧念雲立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動不了了。

  然後，身著一身單薄紅衣的軒轅錚騰空而起，拎起了顧念雲的手臂，直接把她就這麽鉗製著帶進了神女廟內。

  看見顧念雲被教主拎了進來，幾名侍女還以為聖女出了什麽意外，紛紛圍了上來，卻被軒轅錚的掌風拍開。

  一路把顧念雲帶進了臥房，軒轅錚一眼就看見了地上還沒收起來的鐐銬，把顧念雲放在床上，他拿起鐐銬，兩下就扣在了顧念雲的雙腳之上！手上一用力，又把那隻小小的銀色鑰匙捏成了一團！
  解開了顧念雲的穴道，軒轅錚的臉上陰沉著：“以後，你就留在這裡吧。我會把侍女都換成聾啞人，免得你憑著一張伶牙俐齒再度逃出去。”

  顧念雲感受著腳上沉甸甸的鐐銬，輕笑：“教主還真是看得起我。”

  看著顧念雲白皙面頰上的微笑，軒轅錚隻覺得那個微笑美得炫目，卻也刺眼得厲害——她居然連這樣的條件都能接受，可是就是不願意嫁給他！
  軒轅錚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顧念雲臉上的笑容這才消失殆盡。

  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出了這樣的紕漏！
  連衛元巳私自跑來都被衛辰舟撞見了，本來她還以為，再也沒有什麽紕漏會讓她的身份暴露了，結果卻橫空殺出一個好心想要尋人的二皇子……

  平心而論，之前與二皇子的合作，對方確實幫了顧念雲不少的忙。但是這一次的幫倒忙，卻是著實地狠狠坑了她一把！
  不過，既然有了這麽一件事，想來以後摩尼教和二皇子之間的合作倒是不至於太過密切了，勉強算得上是一間好事吧。

  顧念雲有點慘淡地笑了笑，心中盤算著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看著外面被押走的侍女和換上的守衛，她覺得光靠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除非是衛辰舟成功地收服了那些馬賊、或者閻羅的援兵及時趕到，這才能把她救出去。

  但是按照先前衛辰舟的說法，閻羅內部既然發生了那麽大的變化，只怕就算是真的趕來一批援兵的話，衛辰舟也不一定就敢放心大膽地用罷？

  只能盼著像是先前說起的，他收服馬賊順利了。

  此時衛辰舟已經把端妃送上了一艘商船，母子二人雖然傷感與離別，可是卻不敢在船上公然流露出來。端妃此刻已經在手上臉上抹了許多灰泥，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老太太。對外隻說，是去長興找自己唯一的兒子的。

  商船的船老大早年喪母，看見這麽可憐的老太太，心中也動了惻隱之心，親自給她安排了個不錯的艙位，又對自稱是鄰居的衛辰舟拍了胸脯。

  “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安安全全地把這老太太送到！再說，俺們家這商船信譽那可是沒得說，你就瞧好吧！”

  衛辰舟隨著師父曾經走遍了大江南北，在看人上自是有自己一套方法，看著這船老大應該確實是個老實的，這才牽掛地下了商船。

  看著商船漸漸遠去，他眉頭皺起，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草原方向行進。

  早一日把馬賊都收服，早一日拿到摩尼教勾結馬賊的正劇，他和顧念雲就能早一日回去長興！
  因為東方靈的事情，他現在卻是不敢十分相信閻羅派來的人手。上一次東方靈已經對顧念雲露了殺意，他當時雖然安慰著顧念雲東方靈不過還是個小孩子，可是他自己的心中何嘗不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只不過，師父對他恩重如山，他又怎麽能真的對小師妹下手？
  現在明知道他死了，小師妹卻還是偽造了一份婚書，想要為了他守一輩子。雖然感動於這份情誼，但是，如果東方靈真的知道他和顧念雲都沒死，派出的殺手中想必會有人不介意趁亂了解了顧念雲……

  想到此節，衛辰舟幾乎夜不能寐。他已經顧不上顧念雲叮囑的盡量不要用曲麗雪給的銀票、以免被追蹤到了。一路上跑死了兩匹馬，他趕到了最遠的馬賊領地。

  在他的籌劃中，他要從這個寨子開始挑戰，一路上收服馬賊，等到白山城的時候，讓這批人去衝擊雪山，然後他自己就能救出顧念雲來了！

  馬賊寨子的防衛有些松散，雖然正值寒冬，可是還是有幾條驃勇的大漢赤著上身，在外面飲酒作樂。熊熊的篝火上面，一隻烤羊正在散發著誘人的肉香。

  已經吃了幾天乾餅的衛辰舟看也不看那烤羊一眼，胯下的黑馬一聲哀鳴，再也跑不動路了。他索性下馬，大步地朝著那寨子走了過去。

  雖然缺乏警戒，可是看見這樣一個人走了過來，幾個正在飲酒作樂的大漢還是站了起來。其中一個明顯是頭頭的人迎了過來。

  “喂！你幹嘛？這裡可是查爾哈的地盤……不歡迎外人！”

  他猥瑣的眼睛眯了眯，上下掃了一遍衛辰舟的衣著：“看你身上雖然沒什麽行李的樣子，不過，既然來了，就把所有的衣服都留下來，脫光了出去吧哈哈……”

  才哈哈笑了一聲！馬賊首領的聲音就截然而止！

  本來距離他有一丈之遠的衛辰舟猝然而起，幾乎是眨眼間就略過了那一丈的距離，一把劍迅速被拔出，寒光一閃，那顆長滿了卷發的頭顱就衝天而起！

  幾個還在撕扯羊肉的大漢，都驚悚地站了起來。

  查爾哈的領地雖然離陵越都城最遠，可是也正是離長興最近的。能夠佔領這麽一篇方便劫掠的領地，查爾哈的一身功夫也是遠近有名的。

  可是居然在一個正面，就丟了腦袋！
  衛辰舟沒有任何說廢話的心情，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趕快把顧念雲揪出來！

  “臣服，否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