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雪仔細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小姐，這裡畢竟是皇宮，如果是公子的話，大概能毫發無損地進出皇宮。但是如果是我的話，不敢保證會不會被人發現。”

  顧念雲點了點頭，她也想到這個問題了。

  “小姐……不然我勉力試試？”

  “不用，你既然沒把握，我自然不會派你去。”顧念雲帶著暗雪也朝著懿和宮的方向走回去，“而且想來宜妃也不可能留我在宮中住太久，等出宮了再通知他也一樣。”

  不過，等出宮之後她就接觸不到宜妃了。衛辰舟雖然神通廣大，可是身為男人，進出后宮調查事件，肯定不如她現在住在宜妃的懿和宮方便。

  她想方設法在這幾天，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才行。

  靈光一閃，顧念雲突然想起剛剛宜妃所說的一句話。

  “暗雪，剛剛你說，宜妃只是看見了與端妃相貌相似的麗貴人，晚上竟然就做了噩夢？”

  暗雪點點頭：“是的，而且宜妃說話之間，還從脖子上掏出了一枚平安符緊緊地握著，想必說的都是真的。”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如果宜妃連看麗貴人一眼晚上都會做噩夢，如果端妃的鬼魂回來找她，她會不會嚇得把一切和盤托出？”

  暗雪恍然大悟，笑著看過來，腳上更是用上了輕功，輕飄飄地跑了幾步。

  “小姐，如果是扮鬼的話，我倒是有十分把握。我的輕功走得是輕靈的路子，定然能把宜妃嚇得把一切都交代出來。”

  “不過……”暗雪疑惑道，“如果只是為了從宜妃這裡查到當年的真相，小姐剛剛為什麽要問我能不能出宮呢？是要取什麽東西麽？”

  衛辰舟就是長興的大皇子這件事情，顧念雲知道了之後，並未和任何人說過。暗雪雖然見過衛辰舟的真容，但是也並沒有往皇家上面想，隻以為是物有相似，偶然罷了。

  顧念雲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暗雪。時至今日，暗雪早已經成了她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而且，衛辰舟真正地恢復皇子的身份之後，閻羅的事情或許要她幫忙。

  兩人如今正站在禦花園中一處空地上，周圍一目了然，別說沒人，就連一隻螞蟻也沒有。

  顧念雲這才放心地招了招手，暗雪連忙附耳過來。

  “你知道殺手之皇閻羅名叫辰舟，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他本姓衛。”

  聽見這句話，暗雪迅速反應過來。

  長興國皇姓就是衛！

  “端妃是閻羅大人的……？”

  顧念雲點了點頭，暗雪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來。對她來說，衛辰舟不僅僅是曾經的主人，更是救她姓名、教她武功的恩人。

  “小姐，我們今天就行動吧？趁著宜妃今天見過了麗貴人……”

  顧念雲點了點頭頭：“不過，就算是已經有了對策，也要準備準備才行。你我二人，誰都和端妃的外貌並不相似，如果想讓宜妃真的相信是端妃的鬼魂來找她了，就要好好準備一下才行。”

  她頓了頓，這才繼續說：“而且，這件事已經過去太久了，想要從宜妃手裡拿到足夠的證據，也是一件難事。一會兒我把當年的事情講給你聽，你到時候一定要注意讓宜妃盡量多說出些東西來。”

  暗雪點點頭，兩人隨即回了懿和宮分頭忙碌起來。顧念雲要縫出一身足夠長的白衣，營造出見鬼的效果。而暗雪則是聽了顧念雲的命令，要去禦膳房偷到足夠的雞血先藏起來，到時候灑在身上。

  一旦有事情要做，時間就過得快了起來。宜妃如今年紀漸大，很早就被從綠頭牌上撤掉了名字，早已不再侍寢，而且每天還要安排六宮的各種事宜。因此，她一向是早早地就安寢，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來接見各宮的總管太監和宮女。

  不過，今天因為看見了麗貴人那張讓她又怕又恨的臉，宜妃戴著佛珠去小佛堂念了半個時辰的佛經，這才回到寢殿安寢。

  因為怕噩夢之中失口尖叫，泄露出當年的事情來，宜妃一向是不要宮女侍候的。早些年還讓李嬤嬤侍奉，不過李嬤嬤現在已經年近花甲，早就沒有那個精力親自值夜了。

  “今晚寢殿裡不要點那荷香了，點些安神的檀香吧。”

  看著侍女把銅鏡中年級漸大的自己頭上的珠翠都卸了下去，又把她的頭髮打散編了一條鞭子，宜妃這才吩咐下去：“今晚不光是不用你們伺候，外間也不用人值夜了。”

  雖然已經念了許久的佛經，可是宜妃還是怕自己夢中不慎叫出端妃的名字！這宮中從來就沒有什麽秘密是能瞞得住的，除了她唯一信任的李嬤嬤之外，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是，娘娘。”

  幾名侍女點好檀香，扶著宜妃躺在了紅檀紗帳的拔步床上，這才依次退了下去。

  聞著檀香濃鬱安心的香味，宜妃慢慢地合上雙眼，可是卻怎麽也睡不著。

  只要一閉上雙眼，她眼前就閃動著端妃那張讓她又怕又恨的臉！
  “你別來找我……怪隻怪你先懷了孕，攔了我的路！”

  她低聲喃喃自語，可是腦海中那張面孔卻越發清晰，甚至漸漸從五官中流出血來！
  宜妃一哆嗦，張開眼睛，看見頭頂仍然是熟悉的月白色紗帳，她這才安下心來。

  可是……才想伸手擦拭頭上的冷汗，宜妃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完全不能動彈了！
  就連張嘴，也叫不出聲音！
  她這是被夢魘住了嗎？
  一定是做噩夢，一定是做噩夢！宜妃在心裡寬慰著自己，閉上眼睛，想要盡快從這個夢境之中醒過來。

  可是她剛剛閉上眼睛，就聽見一聲似乎是水滴滴到了地上的聲音……

  “嘀嗒。”

  宜妃睜開眼睛，轉頭向水滴聲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居然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頭又長又濃密的黑色長發，幾乎把這個身影的臉都完全蓋住了。白色身影的下半身，全是紅色的血，那血滴在了地上，正是剛剛她聽見的“嘀嗒”聲。

  地上已經流了一灘那白色身影身上滴出來的血！

  盡管看不見臉，可是宜妃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一定是端妃的鬼魂來找她了！
  那個白色身影像是一道風一樣，飄飄忽忽地往她的方向飄過來了！

  宜妃拚命想要開口喊人，可是卻怎麽也喊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白影越飄越近……

  “宜妃……你這個賤人……”

  她甚至能聞到那個白影身上的血腥味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說不出來話的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能叫出聲音了！只不過，嗓子異常乾澀，只能低低地說幾句話。

  “你別找我……不是我！是那幫馬賊殺了你！和我沒關系！”

  事實上，宜妃說不出來話只是因為暗雪偷偷地吹進了一些迷香，而她又命人點了檀香。檀香的味道本來就重，迷香夾雜在其中，讓她完全聞不出來。

  暗雪用了效果比較差的迷香，又隻用了一點點，所以休息了一會兒，又被暗雪嚇到之後，宜妃這才覺得能說話也能動了。

  但是，被“端妃”的鬼魂在這麽短的距離內看著，她完全不敢尖叫呼救，只是哀求著。

  “別找我，我什麽也沒做……”

  “那些馬賊，不是你找的嗎？

  暗雪故意把聲音弄得飄飄忽忽，這對她一個武功高手來說，毫不為難。宜妃聽著像是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聲音，越發確信面前的這個就是宜妃的鬼魂！

  “事後……把那些馬賊滅口的……也是你……”

  聽著“端妃”的鬼魂似乎什麽都知道，宜妃驚嚇地朝著床頭蜷縮過去：“不……你別過來！我只是讓馬賊把你擄走，沒讓他們殺了你！”

  她劇烈地搖著頭，閉上眼睛不敢看飄過來的“端妃”鬼魂，可是卻越發覺得那鮮血的味道濃鬱致極。

  “宜妃……你不光害死了我……還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下來陪我吧……”

  提到孩子，宜妃反而好像不害怕了一樣，她睜開眼睛，看著長發飛舞的“端妃”鬼魂，咯咯地笑著。

  “端妃，你的孩子死了，我的孩子就是大皇子了！再過不久他就會繼承皇位……就算皇上真愛的是你又有什麽用？你死了！我才是最後的贏家！”

  看著宜妃一副狀若瘋狂的樣子，暗雪卻不擔心，只是在暗暗慶幸小姐的謀算。

  在這之前，小姐特地讓她在迷香裡下了會讓人嗓子短暫乾澀的藥物，不然，現在宜妃這麽喊出來，恐怕早就驚動別人了！

  “……不會的！他才不是大皇子！你永遠也贏不了我！”

  看到宜妃果然受刺激過度反而囂張起來，按照之前和小姐商量好的說法，暗雪也裝作受了刺激的樣子。

  “你害死我的事情，早晚都會被查出來的！”

  “哈哈哈，端妃，你做夢！”

  宜妃的臉猙獰起來，甚至比刻意化妝扮成女鬼的暗雪看起來還要嚇人。

  “當年那批馬賊的知情人全都死了！薩爾卡永遠不會背叛我，這件事永遠查不到我身上，我兒子一定會成為長興的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