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問問？”

  聽了顧念雲的話，墨無瑕明顯不信，只不過，墨白玉雖然和幾位皇子走得比較近，但是卻從不讓自家妹妹接觸這些事情。不然的話，她和要嫁給大皇子做正妃的顧念雲之間也不能這麽融洽。

  “我倒是不在意這些事情，可是你也不必現在就開始急吼吼地替大皇子張羅吧？”

  見顧念雲但笑不語，墨無瑕也覺著有些無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在顧念雲的臉上看了看，突然像發現了什麽好玩事物一樣。

  “你今天怎地畫了這樣的妝？”

  長興朝最近的流行趨勢多是從皇宮裡傳出來的，因為宜妃最近酷愛在臉上貼花黃，連帶著民間女子也這麽模仿起來。

  顧念雲平時一直只是淺淺地撲些粉便罷，今日裡卻也貼了幾片淡粉色的櫻花狀花黃在額頭與眼角，看起來柔美中帶著一絲俏皮，倒與平時的她看起來不大一樣。

  不過，她可不是為了學宜妃，只是怕今天遇見衛珠兒被對方認出來罷了。

  墨無瑕見顧念雲這樣，還以為她想在這遊園會上壓旁人一頭：“你也想去和那幫人爭這勞什子尋花使？”

  大家小姐們聚在一起，不管是什麽詩社還是什麽賞花，多少總要立上一個名目的，聽起來也風雅些。王若安的這個遊園會，就是因為她家有這七月末開花的牡丹異種。

  但是光賞花的話又無法像舉行詩社一樣爭個高低出來，王若安便想出來了這麽個尋花使，每次開宴之前先品茶，選出一名風姿最妙的女子，去挑一朵今年開得最好的白牡丹，然後才正式開宴。

  “爭什麽？我又不缺糖吃……什麽風姿最好，還不是看誰人緣最好身份最高？也就是流雲公主不能來，不然定然年年都是她去折那牡丹。”

  顧念雲也沒把這小小的一個尋花使放在心上，或許前世的她還有些心思去爭上一爭，可是今生卻果斷沒有這份閑情逸致了。現在的她看著這群為一個尋花使名頭孜孜爭鬥的小姐，感覺就像是看三歲孩子搶零嘴一般。

  兩人正說話間，園子裡人也越來越多，兩人的侍女也趕緊過來站在旁邊。

  雖然沒有明著安排座次，可是來到的小姐們還是自動自覺地按照身份，差不多圈子的坐在了一起。顧念雲和墨無瑕的這張桌子遲遲沒有人坐，過了好久，才坐了兩三位小姐。

  衛珠兒也到了，不過坐在了旁邊另一張桌子前，和幾位伯府的小姐聊得火熱。

  王若安也迎接得差不多，明顯是補了妝之後才重新過來。

  “顧小姐這花黃倒是別致。”坐在顧念雲身邊另一側的小姐看起來有些面生，剛剛坐下就主動和顧念雲打招呼，顧念雲卻完全不認識這人到底是誰，只能點了點頭。

  對方卻似乎看出來顧念雲不認識自己似地，笑了笑介紹道：“我父親是撫遠將軍，今年才回到京城來，我這還是第一次出來遊玩，想來顧小姐不認識我也是正常得很。我閨名喚作寧芷雲。”

  撫遠將軍的女兒？
  顧念雲略一思忖，立即想起來，在給自己賜婚之後不久，長興皇把太后的娘家外孫女賜婚給了二皇子，而這位則是賜婚給了三皇子。

  她趕緊重新和這位撫遠將軍家的見禮，旁邊的墨無瑕也問了聲好，三人這才重新坐下。

  看著對方的友好態度，顧念雲心裡倒是有點覺得好笑。

  她和這位姑娘本無交集，不過這幾日整理情報，她發現大皇子和三皇子幾乎是結成了一黨。還有六皇子，也應該是和兩人一起。

  這位未來的三皇子正妃，說不定是看在她要嫁給大皇子衛元巳的份上，這才主動過來示好的。

  她點頭笑了笑：“寧小姐第一次參加者遊園會？正好借此機會多認識幾位小姐，京中這樣的宴會一年總要有幾次的。”

  這位寧小姐倒像是開了個頭，之後不停有人來找顧念雲說話。她一邊有點不勝其煩的同時，一邊又要注意著衛珠兒的動靜，還得把聲音盡量壓得柔和一些，千萬不能被那位小姐認出來。

  幸好她旁邊坐著的是墨無瑕，墨無瑕的性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眼見著她有些不耐煩地擰起眉毛，顧念雲這才覺得身邊消停了一些。

  見到人都來得差不多，坐在墨無瑕對面的王若安也站了起來，走到了場地的正中央。

  “大家都坐好，我們差不多就開始選今年的尋花使了。想必大家也早盼著開宴了吧？”

  往年的遊園會，這尋花使都是大家寫了一人的名字在竹簽上，然後最後統計得票，票數最高的作為尋花使。不過，今年王若安遲遲沒有喚侍女上來分發竹簽，想來可能是要換個方式。

  見大家都看著她，王若安打了個響指，立即有幾名侍女牽了幾隻孔雀出來。

  孔雀畢竟也算是珍禽異獸，這次牽出來的不但有碧綠的，還有一隻極其少見的白孔雀。頗有幾位小姐感興趣地看著，就連顧念雲也托腮朝著那邊張望了一會兒。

  “這次，我們索性玩個新花樣，就叫雀屏中選！”

  王若安指著幾隻孔雀：“這幾隻孔雀我也是新得來的，昨天才運到府中，大家不必擔心我作弊。等下我們就依次從它們面前經過，看誰讓最多隻孔雀開屏，就算是風姿最勝者，如何？”

  這個法子倒是新鮮有趣，以王若安的傲氣，也沒人懷疑她會特意馴養幾隻孔雀。當下紛紛表示同意。

  見沒人反對，王若安立即命人抬上了竹籬，把幾隻孔雀圍在了高高的竹籬裡。

  “若是有想要參與的，直接來就好了。”

  王若安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上來，索性自己先走了一遭。她從竹籬前面走過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腳步，只見五隻孔雀中有兩隻紛紛開了屏，這才臉上帶著些笑容走了回來。

  “還有人嗎？”

  座中好多就算是本來對尋花使沒什麽興趣的，眼見著王若安真的讓其中的兩隻孔雀開了屏，也好奇地跑了上去。不過這次就並沒有人讓孔雀開屏了。

  顧念雲見墨無瑕眼中有些感興趣的模樣，攛掇她道：“怎麽？若是感興趣不妨上去試試？”

  墨無瑕的確有想上去試一試的興趣，不過卻別有一番顧忌：“這孔雀看起來倒是有些門道，到現在也只有王若安真的讓兩隻孔雀開屏了而已。我上去了若是沒有開屏的，豈不是丟人？”

  顧念雲聽了這話笑了出來，她左右看了看，悄悄地附在墨無瑕耳邊：“你當這孔雀真的是與人鬥豔，看見美人方才開屏？”

  墨無瑕倒是真的不知這事情，見顧念雲這番語氣，她挑眉問道：“難道不是？不然為什麽除了王若安上去之外，這四個人一個也沒能讓孔雀開屏？”

  顧念雲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了，不過是個畜生，怎麽懂什麽樣的才是美女？難道按照母孔雀的標準來，嘴巴尖的才漂亮？”

  聽到顧念雲這話，墨無瑕噗地一聲笑出來，看了看坐在對面正得意的王若安：“京城中人都說我的嘴巴不饒人，我看，你這嘴巴倒是比我的還不饒人。”她頓了頓，顯然也想上去玩一把，“你倒是快說，這孔雀究竟是看什麽菜開屏的？”

  顧念雲索性也不再賣關子：“我聽說，能開屏的孔雀都是雄的，開屏並不是人所想象的比美，反而是在收到威脅的時候，才會開屏嚇唬對方……”

  聽到這，墨無瑕擊掌：“那等我去試試！”說罷，起身就朝著竹籬所在的位置去了。

  顧念雲見她突然起身，也沒來得及問對方準備如何讓孔雀警戒。

  同坐在一桌上的王若安也有些著急的樣子，前兩次遊園會的時候，大家無一例外地都選了墨無瑕為尋花使，她這次想出了這個辦法也是被人指點過了，所以才在身上的天水碧裙子上繡滿了孔雀翎差不多的圖案，這才有兩隻孔雀俱都開屏了……

  雖然墨無瑕這次是一身白衣，可是她卻依舊覺得心跳個不停，總像是有些不保準一樣。

  顧念雲的目光也看著墨無瑕悠哉遊哉地走到了竹籬面前，幾隻孔雀俱都把目光投射在了她的身上，但是卻沒有一隻開屏。

  王若安這才放下心來，端起旁邊的一杯茶水就要輕輕啜飲。可是，還不等她的嘴唇碰到杯壁，在座的小姐們就全都看見墨無瑕站在竹籬外面嘴唇翕動，也不知道在念著什麽。

  而隨著她的念動，突然有孔雀就這麽開屏了！

  王若安吃了一驚，險些把手上的茶杯丟出去。顧念雲看著墨無瑕這樣子，也是好奇得緊。

  隨著墨無瑕越說越快，竹籬裡面的五隻孔雀竟然全都開屏了！

  墨無瑕這才滿意地回到了座位上，看著王若安張口結舌地看著她。

  一時間，滿場寂靜，再也沒有人上去試著讓孔雀開屏了。墨無瑕抬起下巴，看了王若安半晌。對方這才站起來宣布。

  “這次遊園會的尋花使就是……是墨無瑕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