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閻羅？

  這件事顧念雲倒是的確有興趣，不過她面上卻努力控制住自己，做出一副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來。

  重新端起剛剛侍女奉上的蓮心茶，顧念雲沒說話，倒是旁邊的玉珠眼尖地領會了她的意思。

  “公主……不不不，現在應該叫李少夫人。要我說呀，您現在實在是糊塗了，且先不說這個什麽殺手之皇的消息對我們小姐有沒有用，就這些下九流的東西怎麽能進閨閣女兒家的耳朵？”

  玉珠本就生得俏麗，這麽嘲諷地一笑，讓曲麗雪也不由得雙頰漲紅，她倒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往下說。她和念雲的忠心比不了，但是這種需要下人出面給小姐長臉的活計也是念雲替不了的：“就算是這個消息是真的，又能對我們小姐有什麽用？”

  曲麗雪被玉珠一番話說得臉上紅了又白，不過卻仍然忍住了沒起來走掉，顧念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說了出來。

  “我這事情也是在宮中偶爾聽到了一句，並沒有什麽證據。本來還想將來嫁給衛元巳之後和他慢慢籌謀……”說到這裡，曲麗雪的眼中又冒出了刻骨的仇恨，“不過現在既然用不上了，我說與顧小姐也是一樣的。”

  她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我之前有一次曾經聽七皇子和墨白玉商量什麽事情的時候，提到了閻羅。也是聽到了這次對話，我才知道殺手之皇的名字叫辰舟。”

  聽到了曲麗雪這句話，顧念雲一瞬間就確定了曲麗雪是真的聽到了什麽，不然的話她絕對不會知道這個名字。

  不過，顧念雲也不會就這麽輕松地讓曲麗雪知道，她的這個消息對她有用。

  喝了一口茶，顧念雲做出一副有些心動卻也不太經心的樣子：“就算是他的名字真是這個又能如何？難道我還能用這個名字威脅他替我做事？”

  曲麗雪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剛剛見到顧念雲的樣子還有些吃驚，畢竟，在顧玉柔的描述之中，顧念雲不過是個有些美貌的草包而已。前兩次她雖然吃了虧，可是畢竟都沒有直接栽在顧念雲手上。

  現在看見她之前說了七皇子，而顧念雲還沒聯想過去，她笑了笑繼續道：“不過，我卻是聽見七皇子口中叫出這個名字，還說了幾句很奇怪的話，這些話……每一句都與大皇子衛元巳有關。”

  顧念雲微微停住手裡撥弄茶水的手，抬眸注視曲麗雪，可是對方這個時候偏偏又不說了。

  “這個消息，總該和顧小姐有關系了吧？只是不知道，能從顧小姐這裡換到什麽東西呢？”

  曲麗雪真是歪打正著。

  她要說的這個消息，確實顧念雲現在關心的！只不過，不是關心大皇子衛元巳的死活，而是關心為什麽辰舟會和皇室的這些人攪得這麽深？

  國宴的時候，她看見辰舟和七皇子一起，還以為辰舟是七皇子籠絡的人，可是現在看來，他們之間的糾葛顯然比顧念雲想象的更深。

  但是，就算是再關心，顧念雲也不會容忍這個曲麗雪在這裡漫天要價。

  “換得什麽東西？”顧念雲面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語氣也格外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偏偏讓曲麗雪如坐針氈，“曲麗雪，已經跌了那麽大一個跟頭，怎麽你現在還沒醒悟呢？你現在還以為你是那個陵越國的公主嗎？現在你不過是個秀才娘子，你還想做什麽？你現在的身份，我縱然是給了你什麽好東西，你保得住嗎？”

  曲麗雪咬唇，她原本也沒想要什麽厲害東西，只要能給顧玉柔吃個教訓也就罷了。可是聽顧念雲這麽一說，她突然想起來，她現在的身份別說是興風作浪了，見上顧玉柔一面都難！
  今天要不是正好拉住了個小丫頭詢問，而這個丫頭又是顧念雲院子裡的小丫頭，就憑著她一個連品級都沒有年輕少婦，連顧家的門都進不來。

  “我不甘心……”曲麗雪抬頭看著顧念雲，“我知道我現在這個身份，哪怕是直接和顧小姐要些銀子傍身都比去圖謀顧玉柔要強，可是我不甘心！如果不是因為她陷害我，我就算嫁不了皇子，嫁個勳貴王爺都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看著曲麗雪後悔的眼神，顧念雲隻覺得諷刺，她現在倒是把這些事情都撇清的一乾二淨？

  “曲麗雪，如果你不是惦記著嫁給大皇子爭一爭著長興的皇位，又有誰能把你怎麽樣？街坊傳言我多少聽到一些，你身上那衣服可不是別人強給你套上去的吧？”

  看著曲麗雪低頭一言不發，有些服軟的意思，顧念雲也不好把她逼得太急，畢竟她確實想知道那個消息到底是什麽。

  “你這下也該想明白了，既然你這消息是有關殺手之皇和大皇子的，那我就給你一處鋪面和一處三百畝上好水澆地的田莊。”看著曲麗雪抬頭，似乎還要討價還價，顧念雲挑起唇角，“這兩處一年足夠你八百兩的出息，我找人幫你上好契約，都落在你的名下當嫁妝。嫁給了那麽一個花心風流的相公，就算你是公主之身又如何？如今你名聲成這樣了，難道陵越還會管你嗎？”

  她笑著又加了最後一句：“我聽說你那兄弟在你的婚宴上，可是談笑甚歡啊……”

  聽到這句，曲麗雪一下子抓緊了紅木椅子的扶手。她本該由的那些陪嫁，全被曲明瑾以她現在的身份配不上為由扣下了！曲明瑾簡直是恨不得她死在這長興！
  “有了我給你的這些財產，只要你不至於糊塗到都交出去，總還夠你一輩子衣食無憂，悠哉遊哉地做你的夫人。至於別的你就先不要想了，就憑你現在的身份，別人弄死你簡直易如反掌。”

  曲麗雪的眼睛眨了眨，臉色急速地變換著。

  在來這顧府之前，她也曾想著憑借自己手裡的這個消息再掀起點什麽亂子。可是現在，聽了顧念雲的一席話，她發現居然叫她啞口無言……

  “好，不過我還要一筆現銀。全都換成五十兩的小額銀票。”

  見她應承下這個條件，顧念雲也點了點頭。看著之前這個驕傲的公主落到這個地步，反倒叫她有一絲警醒。當時如果不是暗雪自作主張地去盯著這幾個人，現在的局面還不一定是她在上風呢！
  看見顧念雲點了頭，曲麗雪這才做出一絲回憶之色。

  “當時七皇子和墨白玉說的幾句話又急又快，我也沒有把握原封不動地記下來，不過記下來七八成還是沒問題的。”

  “你們知道，我剛剛來長興的時候，雖然是住在皇宮裡，可是待遇別說是比不上流雲公主，就連受寵些的小妃子也比我強。七皇子脾氣豪爽，又沒有出宮建府，我就成日去他那裡蹭吃蹭喝，打著說不定還能嫁給他的主意。”

  這件事顧念雲也知道，當初她在墨府，就被去墨無瑕那裡躲曲麗雪的七皇子撞個正著，念雲還得了七皇子的青眼。

  “但是有一天我去的時候，正巧趕上七皇子殿外來了幾隻毒蜂，沒人看守，我就直接進去，卻聽見墨白玉和七皇子正在說些什麽。我就在殿門外頭找了個隱蔽些的地方，偷偷地聽著。”

  “就聽墨白玉對七皇子說，辰舟看起來還是沒有心思，對上衛元巳的時候，一點反應也沒有。七皇子回答說，他早晚會想通的，不然當年他母親豈不是白白被宜妃害了。”

  聽到這，顧念雲心裡一下子翻起了滔天巨浪！
  曲麗雪是陵越公主，不知道那些宮廷秘辛，可是顧念雲知道！

  她之前在墨府的時候，曾經清清楚楚地聽見墨無瑕說，皇上最寵愛的端妃因為生死不知……

  難道端妃就是辰舟的母親？
  她又想起辰舟臉上那張從不摘下的銀色面具，還有那塊從她手裡要回去的白玉龍形玉佩……當時念雲和玉珠還議論過，這塊龍形的玉佩算不算是犯了忌諱，可是現在想，那根本就是皇家的東西！
  心裡不停地做著各種揣測，可是顧念雲臉上卻一絲兒表情都沒露出來。只是看曲麗雪說完了，這才輕描淡寫地回了句話，“就算他是殺手之皇，可是也不敢輕易對皇室中人做出什麽事情來吧？他之前之所以在各國皇室中間如魚得水，靠的還不就是製衡？一旦哪一方先動手，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曲麗雪不知道端妃的事情，只是還以為辰舟是哪個罪臣之子，家裡因為宜妃的讒言所以才遇難。聽了顧念雲這樣說，她也不得不承認顧念雲說的是對的，只是問道：“不管有沒有用，可是你已經答應了我的……”

  顧念雲歎了口氣，帶著三分憐憫看曲麗雪：“好歹當日也是一國公主，賭約的時候你把我點出來的時候，可還曾經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局面呢？”

  不等曲麗雪回話，顧念雲示意念雲去準備銀票：“不過我不比我那妹妹心狠手辣，只要你不把這消息到處說，我就不會怎麽樣的。除了之前答應給你的條件之外，我再額外給你一千兩銀票，如何？”